第1章 暗淡的日子(求收藏 推薦)
夕陽血紅,花上斜背着一個麻色的粗布袋,跪坐在龍尾山東面的高處,身旁放着象徵村長身份的綠色竹杖,滿臉憂愁地看着一望無際、渾濁翻滾的河水,此時她愁腸百結,焦頭爛額。
去年春天,龍尾村的老村長老孟頭去逝,村民們推舉他收養的孫女花上繼任了村長的位置。數百年來,龍尾村安居樂業,雖不夠富有,仰仗着蠶業和得天獨厚的鐵礦業,過着衣食無憂的幸福生活。
可嘆,這世上沒有永遠的幸福。
去年夏天,東獄河突發一場百年不遇的大洪水,摧毀了去年近八成的農作物收成。今年六月時,東獄河發了一場比去年更可憎的風暴洪魔,慘絕人寰地吞噬了龍尾村的莊稼、屋舍和所有財產。
去年洪峰時,人們還挾帶些錢物逃了出來,洪水后勉強重整家園,艱難的重新開始,而今年這場洪魔在夜晚突然瘋狂來臨,人們逃命都來不及,哪裏還顧得上攜帶財物。少有人帶出了點值錢的東西。
大水退去兩個多月,龍尾村一片廢墟殘賅,一百戶人家的房屋一座不存。
好在鐵礦場裏還有些鐵石未被沖走,發大水的晚上,專門負責行商的五架騾車正好在外,依靠它們,換回點物資,在山上搭了許從窩棚,憑着老孟頭在世時良好的信用,花上從龍尾山西北面的李子村借回一千斤糧食,才得以應急。
半個月前花上才滿了十七歲,這些天她和鐵叔帶着大家,建窩棚安頓大家,修復鐵礦場,嬌嫩的皮膚變得黑瘦,雙手佈滿血繭。
眺望着山下村莊的舊址,她失去了往昔的自在與快活,從前每到黃昏時,爺爺就帶着她坐在袁家小酒館裏品嘗袁家的美酒和美食。如今,眼前借來的糧食馬上就要見底,大家的衣服都已破損,一個月前鐵叔向高利貸借了五百兩銀子,給婦女們添了一身更換粗衣,漢子們和小孩只有一身衣物,這日子已經過得節省到不能再節省。
天氣有些悶熱,真怕再有暴風雨,半山上搭着五十幾個臨時窩棚,擠住着一百家人,這些臨時搭建的棚子還不夠結實和防潮,鐵礦洞裏的洞壁還沒有干實,礦洞裏積水很深……
這天氣,讓人不敢想像。
“千萬別再有風暴啊。”她就要崩潰在地,雙手合十,對着大河作個揖。在巨大的災難前,無助的凡人,除了祈禱,也只剩下虔誠的祈禱。
“花上姐。我娘說你這幾天身子不適,鐵山哥下午在河邊撈到一頭小飛魚,我用新式活烹法,加了點魚香草和些野甜果,做了道野珍元寶魚。你快趁熱吃下去,補補身子吧。”小胖端着一個熱氣騰騰的大瓦罐過來,兩眼閃爍着亮晶晶的光芒。
誘人的魚香味撲鼻而入。
花上抬起頭,看着他,眉頭不解憂愁,這幾天她又正在女性生理期中,低沉的情緒,黑暗的困境,令嘴角掛不起笑容。
小胖前兩天滿的十七歲,是村裏的新生代‘神廚’,這是花上暗地裏給他封的雅號,不用說能得此稱號,那廚藝不是蓋的。
小胖把瓦罐放在她面前,罐子裏有一雙粗陋的竹箸和瓦勺。
“我獨自吃一條魚,怎麼好意思?”現在大家都很困難,羞愧升起,她的臉滾燙地發紅。
“花上姐。別太操心過度。洪水退了,大家開始能在河邊撈點魚吃,加上這山上野菜野果還算豐富,就是這些糧食吃光后,不會餓死人。”小胖是樂觀的人,洪水才退去一個月,他一天一天地就開始忘記晚洪峰來臨的恐怖,已經在悄悄幻想以後如何重建袁家小酒館。
“你慢慢吃,安心地吃,大家都說你再這麼操心下去,身子會垮掉,這條魚是大家對你的心意。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馬上是大家開飯的時候,我得去伙房幫忙。”小胖笑着向山下跑了。
熱淚滾下,落進瓦罐里。她吃百家奶長大,是十七年前老孟頭從銅鑼城外的荷塘邊撿回的孤兒。村民們對她實在太好。
“哎。我這是真的入戲了?“她暗嘆一聲,拿着筷子撥下一片魚肉,慢慢咀嚼,心裏想着從前的事。
現在的她,其實是前年春天從地球的另一面穿越過來的,她是個從環保系畢業的大學生,初入崗位被派出去做環境考察,那時起了一場黑夜般的巨大霧霾,整整七天七夜都不消散,在第七天的早上,她騎着貝殼車(自行車)趕回公司提交資料,黑暗裏迷失了方向,車子載着她衝進另一片黑暗裏,墜進一個無知的地方,昏迷了過去。待醒來時,她從年輕的環保工作者變成了古代龍尾村老村長的寶貝孫女花上。
這個時代不是她從前所在的世界倒轉回去幾千年那個古代,這時的大陸模樣和華夏古代的大陸模樣都不同,這到底是哪個時代的古代,花上認為無處可證,在華夏文明形成以前地球就有幾十億年歷史,並且有早期的人類文明遺迹,這個時期的地球大陸被子午河分為東大陸和西大陸,東西部大陸各有四個州,加上中部的中州同樣有九個州。
對於原主以前的經歷,只是隱隱的了解一些,做花上久了,不知不覺融入其中,真的成為與龍尾村民相濡以沫的村長。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她一直這麼鼓勵大家。小胖又這麼鼓勵她。
龍尾村曾經百年的安寧和諧,都得益於村民的互助與和睦。往後,她當努力讓龍尾村變得和從前一樣。
魚肉裏帶着魚香草清香開味的氣息,花上心情微開,很久沒有這樣獨自品嘗小胖做的菜肴。
這條魚不算小,有兩斤多吧,花上吃了個飽。
魚做得太好吃,這些日子以來的確太累,太缺乏營養。把魚吃下去,女性生理期肚腹的脹疼減緩不少。
雪白的魚湯珍貴而營養,她抱起罐子喝着美味可口的湯,突然一個硬硬的東西從湯里衝出來磕到牙齒,放下罐子用竹箸和勺子撈幾撈,撈起一枚灰黑的戒指。
在人生最灰暗的盡頭,她捧着這枚戒指,瞬間瞠目驚呆。
“這不是做夢吧?”一隻手使勁揉揉眼睛,用力再掐一下自己的臉,生疼的感覺,的確不是做夢。
烏溜的大眼撲閃幾下,自言自語:該來的終究會來?就象龍尾村安定了百年,註定要歷經此劫。她作為穿越者,也必將得到某些特別的福利。
這福利是不是來得晚了點?她等了足足兩年,基本上早已放棄這份期待。
在她最灰暗的時候,終於等到它來了。
到底是什麼樣的福利,有待進一步發現。
花上把戒指在青草上擦拭乾凈,端詳它的樣子,這是個奇怪的戒指,象一朵倒扣的梅花?頂上還有個花蒂?灰黑中泛着暗紅的斑點象是銹跡。
用衣角包着擦擦銹跡,戒指沒被擦亮,絹帕上也沒有一點銹塵。看了半天,上面既無一字,也無一個符號。
把它戴進右手的無名指上,宛如定身製造,不大不小,剛剛合適。
通常得讓它吸點血氣,才能激活它的能力。花上咬破左手指,擠出一點血滴滴在戒指上面,那血滴沾到戒指毫不客氣地吸收進去。
花上大喜,閉上雙眼,調動心意,“進!”
稍過一會睜開眼,四周環境沒變。
“難道需要口訣?或者需要知道它的名字?”
從前世她知道的激活穿越福利的林林種種方式看,她覺得需要一個開啟的條件,皺着眉頭,撲閃着烏溜的大眼猜測,“梅花!”
“梅仙”
“梅神”
……
她發揮所有的想像和應用,仍是沒有動靜。
要怎麼樣才能打開你呢?
仔細觀察它的質材,不象金屬質,有點象石材質,難怪血一滴到上面就被吸收!腦子裏想到一個問題,鐵山一直暗戀她,她滿十七歲時,他說有話想和她說,吱唔半天臉紅耳赤的有話說不出口!該不是他搞的鬼,偷偷塞一枚戒指在魚肚裏,逗她高興?
這個鐵山,若不是現在大家都在艱難的處境裏,她要好好拾掇下這臭小子。
夕陽墜下河面,看着這戒指,喟然長嘆一聲:哎,正是最倒霉的時期,哪來那麼好的運氣。
花上抱着罐子,搭聾着頭,緩緩向伙房走去,沒注意到河邊盤旋着一隻巨大的鳥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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