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突變
紫月皎潔。
千隻烈鷹載着天騎將士,振翅翱翔在紫月雲朵之間。
聶展微抬起手臂,朗聲說道:“所有人聽我號令!準備!”片刻之後,猛然揮下手臂。
“放!”
月光之下,千支箭矢如奇光異彩的道道星芒,畫著優美弧線傾瀉而出。
童虎眼見千支箭雨破風而來,握着武器的雙手,頓時增加了幾分力道,心中一狠,厲聲道:“鐵蝠陣!”
剎那間困魔陣中的嗜血魔蝠,雙目中紅光一閃,快速飛到童虎眾人上方,各自井然有序排列好位置,展開雙翼將眾黑衣人護在身下。顯然這些嗜血魔蝠早已被人馴化過。
只見嗜血魔蝠體內白光溢出,身體猛然變得僵硬,保持雙翼展開的形態,懸浮在童虎眾人頭頂。白光退去,嗜血魔蝠身上,一縷黑色光澤疾閃而過,宛如鑄就一具玄鐵盾牌。
雖然鐵蝠堅硬無比,不易摧毀。可鐵蝠形態一旦形成,就會持續一段時間。如果這期間出現紕漏,或者敵人找到破解之法,將會給嗜血魔蝠帶來致命的傷害,這也是之前童虎不願使用鐵蝠陣的原因。
轉眼之間,箭矢如傾盆大雨,拍打着鐵蝠陣,發出清脆的“噠噠”聲。看着紛紛被彈開的箭矢,聶展眉頭緊鎖,不禁暗自讚賞道:“好陣!”短暫沉思一刻,面色平靜道:“烈焰箭準備!”
“放!”
頃刻間漫天紅光箭雨呼嘯而起,極速旋轉的箭頭,在空氣中發出“嗖…”的破風聲。猶如千道貫日長虹,揮灑而下。一時之間,響聲四起,火花飛濺。
只見衝天烈焰熊熊燃起,不多時,一具具鐵蝠如火爐中煉製的鋼鐵,身體變得火紅明亮。炙熱的溫度,讓躲避在下方的黑衣眾人,痛苦難耐苦不堪言。
忽着鐵蝠如暖春時的寒冰瑞雪,沿着翅膀正掉落着紅色水滴,正在一步步融化殆盡。而黑衣眾人之中,此起彼伏響起痛苦的喊叫聲。有人雙手緊捂面容,仰面苦苦嚎叫。有人衣衫起火,忙不迭着四處慌亂奔跑,最後雙腳一軟倒在地面。
童虎極力躲閃着,如岩漿般掉落的水滴。眼見鐵蝠就快蕩然無存,十分痛心不舍,哭喪道:“嗜血魔蝠,我的嗜血魔,你陪……你陪我的嗜血魔蝠!”
王天行用眼角餘光看去,頓時一顆心猶如墜入萬丈冰窖。全死了?一個都沒剩下!心念中痛哭一陣后,像似丟失了萬貫家財,竟然哭着比童虎還慘烈,悲痛着喊道:“嗜血魔蝠啊!老子的嗜血魔蝠啊!聶展你給我陪!”
聶展聞聲后,忽然臉上一呆,隨之微微側目,神色甚是疑惑,忙向身旁的一名士兵問道:“將軍他……,剛才你聽見將軍說什麼了嗎?”
那名士兵似乎也不敢十分確定,神情十分怪異,道:“將軍他……他好像好像說什麼魔蝠是他的,好像還叫你陪給。”
聶展雙眉微動,心中思量一刻,質疑道:“咱們……咱們能不能是聽錯了。”
那名士兵連連點頭,肯定道:“對!聽錯了……一定是咱們聽錯了。將軍哪裏有什麼嗜血魔蝠,龍翔才是將軍的,陪鳥還差不多!”
聶展隨之神色肅穆,淡淡道:“傳令下去,從現在開始自由選擇攻擊目標。”
天騎軍猛然俯衝而下,四散盤旋在困魔陣周圍。這種任意更換攻擊目標,不存任何死角的箭矢。絲毫不亞於萬箭齊發所產生的殺傷力。頃刻間困魔陣中的黑衣眾人,死傷連連。
青陽瞄了王天行一眼,淡淡笑道:“怎麼?又打起了嗜血魔蝠的主意?”
王天行氣呼呼道:“本來想抓一隻來玩玩的。誰知道……誰知道。”
青陽大笑一聲,道:“剛才是你說的,儘力先擊殺嗜血魔蝠。我看怨不得聶展他們,要怪就怪你自己好了!誰讓軍令如山呢!”
“我……”王天行頓時有些語塞,轉念又道:“大哥,什麼時候兄弟們的箭,也變成烈焰符箭頭了?”
青陽重重嘆了口氣,道:“有些人啊!只在意他的蘭妹妹,吃飯的時候,桌子上放了幾道菜,衣服穿着暖不暖,夜裏睡覺是否香甜。那還會有什麼心思去關心弟兄們噢!”而後又淡淡道:“前段時間,聶展幫兄弟們煉製的。不過狼太多肉太少,一人只分到兩支烈焰箭。”
王天行聽后,立即從脖頸處漲紅到臉頰,嘴裏嘀咕着,道:“你們這是妒忌,等你們到了我這個時候,還不一定什麼樣子呢!”隨後面露笑容,歡喜道:“太好了!這樣天騎軍又能提升不少戰力。”
忽然響起幾句怒罵聲。
童威道:“你們兩個混蛋小子,竟一邊拼殺一邊閑聊。未免太小看人了。”隨後刀鋒反轉虛晃一招,縱身飛到二人頭上,怒道:“吃我這記三刃斬。”
瞬間童威身體內真元噴涌而出,勁風吹着雜亂的長發,竟有序向後飄散。悄然頭上凝聚出三具虛幻刀影,虛影光芒越來越盛,逐漸變為實影,數抹寒光從刀身一閃而過。
童威爆喝一聲。
“看刀!”
刀影同時落下,一具刀影便是一路刀招,三具刀影舞動三套刀法。同時兇狠斬向王天行二人。
王天行道:“大哥!我們境界不夠,只能凝影一道,要如何破解?”
青陽道:“管他幾路,我們合力凝影一道。我倒要看看是他的三路刀影厲害,還是我們兄弟二人合力一擊厲害!”
憑空之中忽地出現兩個光團,突然金光與黑光快速融合,形成一個外層是奪目璀璨金光,內層是黑曜光澤的氣團。瞬息之間,氣團光芒消失無蹤,化作點點星芒塵埃飄散開來。
塵埃散盡。
卻見,一把凝型的金色蟠龍戰戟,徐徐飄蕩在空中。三具刀影呼嘯而至,寒光之中刀影重重,虛幻之中皆是刀鋒。突然蟠龍戰戟揮起一道金色弧線,一往無前擊向同時襲來的三具刀影。
“轟……”
劇烈的撞擊爆發出強大的勁風,頓時幾人腳下的塵埃形成環狀,猛着向四周飛快擴散而去。塵埃滿天,朦朧之中隱隱約約只見金茫。視野逐漸清晰之際,只見童威嘴角處一道鮮血緩緩流下,隨後身子一斜便墜向地面。
王天行二人嘴裏不斷呼着粗氣,相視一笑,躍起身形奔向童威墜落的地方。
困魔陣的白色光柱,逐漸變着暗淡虛化,不多時大陣已全然退去。此刻地面躺滿了黑衣人的屍體,只有寥寥百餘人,仍手持武器全無戰意,萬分恐慌警惕着,圍在外側如銅牆鐵壁,牢不可破的天騎軍將士。
童虎重重呼吸着粗氣,開口向身旁黑衣人,憨聲道:“腦袋掉了碗大的疤。怕什麼?你們都給我精神着點,十八年以後還是一條好漢!”
聶展抬起手中短刀指向童虎眾人,面色威嚴莊重,厲聲說道:“爾等的頭領,已被我們的殿下、將軍擊敗。奉勸放下手中武器,不要在做無謂的抵抗。我會向殿下稟明此事,保爾等不會有性命之憂。”
童虎急道:“你騙俺,哥哥是不會敗的。”
聶展淡淡道:“不相信是嗎?”隨即手臂一揮,天騎士兵讓開一條通道。童虎順着通道望去,只見童威以重傷倒地,接連吐出數口鮮血,顯然已經是受了重傷。而王天行二人距離童威,也只有數步之遙。
突然空氣中飄來一陣淡雅的芳香,讓人禁不住想要多嗅上一嗅。青陽兀自停下邁動的雙腳,忙將王天行攔下,警覺着掃視四周,道:“小心!有毒!”
二人陡然間運起真元,武衣不知不覺已護住全身。躍起身形極速向後飛退。卻見一陣粉色夢幻般的煙塵,如沙塵暴漫天席捲而來。
童威瞳孔逐漸放大,面露恐懼驚疑之色,驚道:“七竅奪魂煙!”顫抖着站起重傷的身軀,一隻手捂着胸口,邁動軟綿無力的雙腳,一步步向昊神祠走去。
忽着童威只覺着,有一隻手輕輕拍在的肩膀上。忙回頭去瞧,只見一名全身紅袍的中年男子,手中一把紙扇悠哉在胸前擺動。相貌到十分的儒雅俊郎,猶如飽讀詩書的名士一般。
中年男子微笑道:“童威,你這是要去哪裏?”
童威眼見是熟悉之人,警覺不由鬆懈幾分,疑惑道:“薛長老你怎麼來了?”
薛勝朗朗笑了幾聲,收回搭在童威肩上的手,轉身走到一側,笑道:“殿主有些不放心,便叫我跟來了。”
童威沉思一刻,道:“殿主如此安排甚好。既然有薛長老前來助陣,我們一定可以得到昊神圖。只是……只是還有些小的們,仍身處敵軍之中,這時使用七竅奪魂煙,是不是為時早了些?”
薛勝抬頭欣賞着迷人的月色,手中摺扇在胸口緩緩擺動,微笑道:“不早!不早!剛剛好!”隨後手中摺扇一合,指向一處,又道:“你看用不了多久,他們就又是活人了。”
只瞧不遠處一名黑衣人的屍體,正在劇烈抖動着。童威頓時心頭大驚,居然嚇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喃喃道:“屍蠱蟲!為什麼?這是為什麼?”
薛勝慢慢蹲下身子,嘴巴一點點貼到童威的耳旁,用極其微弱細小的聲音,說道:“今夜之事,當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了。”見童威呆若木雞,全然感知不到外界。薛勝手中摺扇猛着敲向童威胸口。童威突然驚醒,身體猛地一顫。
薛勝見后,臉上的笑容更盛幾分,微笑道:“懂了嗎?”
童威傷心欲絕道:“我追隨殿主十年有餘,想不到會落得如此下場!殿主早就知道困魔大陣的存在,也知道關於天騎軍的一切。”隨後又像想起一些事情,怒目相視道:“我們臨行之前,殿主大擺酒宴為我們送行,那個時候屍蠱蟲就被下到了飯菜里。活人破陣,屍儡殺敵。一來二去,此事也就沒幾人知道了。薛長老,我說的對吧。”
薛勝看着被憤怒填滿的雙眼,手中摺扇依舊輕輕搖擺。臉上卻是笑而不答,凝視了好一會,只道:“殿主想求你最後再幫他辦一件事。”
童威怒道:“你們如此對我,還……”
話還未言盡,一把閃着藍色光芒的摺扇,竟硬生生插進了童威的胸膛。臉龐一側是一張面目猙獰,兇狠異常的面容,只聽薛勝道:“變成屍傀!再為殿主效最後一次犬馬之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