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陰謀

第七章 陰謀

第七章陰謀

這小姐和小婢,待冥帝一離開,立刻奔到黑色的案桌前,小婢一把抓起令牌高興地說:

“小姐,又拿到了,這回得好好玩玩。”

“這回是辦正事,不能玩。”小姐陰沉地說。

“順帶玩玩嘛,有什麼不好。”

“不行。”小姐一邊說,一邊從案桌上的一摞高高的硬冊中抽出一本封面半黑半白的生死簿。小姐熟練地翻着。那一頁頁被翻動的生死簿,散發出冥府特有的那種陰森森的氣息。

小姐翻到一半時停住,指着一欄,說:“在這兒!”

小婢伸頭一看,上寫:天神、文曲星、侏羅紀138年7月6日丑時一刻下凡人間,投胎於臨海城城主之妻唐氏,姓路、名書,字展途,將歿於侏羅紀198年7月6日丑時一刻。

“原來這小書童姓路,名書,是城主之子。”這小婢眼珠骨碌碌一轉,又說道;“他陽壽60年,還能活四十八年。”

“啍!”小姐道“他陽壽倒不少,活得夠長的。”

古代人的平均壽命也就四十年。所以古人說,人生七十古來稀。

那小婢一把抓過案上的朱紅判筆,說:“小姐,把他的陽壽改掉,讓他再活一年。”

“不,”小姐陰險地說;“就讓他活到60歲,能好好折磨他。”

“好啊,好啊,那麼長的時間裏,我們有事幹了。”

“那就快走吧,此處不宜多待。”

兩女隨即離開,來到勾魂司。

勾魂司里的黑白無常正閑得無聊,一位在掏耳朵,一位在搓腳丫,聽得“砰、砰、砰”敲門聲,一下子跳起來,敞着衣服搶着去開門,呼地拉開門一看,是大小姐和二小姐(因小婢被冥帝收為義女,所以眾冥神稱她二小姐)。兩人立馬苦下臉來。這兩位小姐不僅捉弄他們,還讓他們幹了不少逾規的事,使他們吃了不少苦,這回又不知要他們幹什麼勾當。

“兩位大神好啊--!”小婢揶揄道。

“不敢稱大神,不敢稱大神,是小神,是小神,兩位小姐吉祥,小神這廂有禮了。”

“兩位大神敞着衣服,正閑着呢!”

“不敢閑,不敢閑,正等令,正等令。”

“那,瞧瞧,這是什麼,”小婢拿出閻王令,朝他們眼前一送。

兩人一看是閻王令,立馬立正,掩緊衣服。

“那,瞧清楚了嗎?”

“瞧清楚了,瞧清楚了。”

“那就聽好了,”小婢說;“去把臨海城城主路世民與正妃唐氏所生之子——路書的魂攝來。”她必須把路書的名號和來歷說得明明白白,不然會攝錯

那黑白無常大聲復誦一遍,再說聲是,但腳下卻不動。那黑無常瞅一眼白無常,又看向大小姐,而不是看向小婢。大小姐臉一沉說:“不信?是否要冥帝親自來下令?”

“小神不敢,小神不敢。”

“那還不查看路書在什麼地方!”

兩神無奈,立刻雙手一劃。屋中慢慢出現一片黑夜,小路書站在荒野中。

“那是什麼地方?”大小姐問。

“那是冥河鎮西南三十五里地的荒野地。”

“他怎麼跑到那兒去了?”

“那兒是狐仙的地盤,可能被狐仙迷過去的。”

“什麼狐仙狐仙的,是狐狸、狐妖,狐孽,”大小姐惡狠狠地說;她好像與他們有極大仇恨似地。

“是是是,是狐狸、狐妖,狐孽。”

“那還不快去把路書的魂攝來!我在這裏等着。”

“是是。”

黑白無常立刻換上黑白的公差服,戴上高尖帽,化作一陣青煙,直奔冥河鎮西南而去。

再說,入夜後,正當小路書站在荒草地,手足無措不知怎麼回家時,只聽前面三步之遙的地方有窸窣聲。低頭一看,月色下的草叢裏隱隱約約有一隻小白狐,它探出頭,小心地盯着他看。他嚇了一跳,這太詭異了。因為今天早晨肯定是它舔的他,現在又來了,它重複出現是什麼意思。

小白狐看他不趕它走,站起來,小心地走到他跟前,抬頭看了他一下,搖了一下尾巴,慢慢轉身,走進及膝高的草叢。

這是什麼意思?

小路書足不出戶,家中不養狗,所以不懂犬類這個意思。

那小白狐走了兩步,沒聽到後面有腳步聲,又回來,探出身,盯着他看,這回搖了三下尾巴,又走回草叢,往前走兩步,再回頭看他。它這樣來來回回三次,小路書總算明白了,要我跟它走。小路書連連搖搖頭,人心都不可測,要我跟一隻狐狸走,我可沒這麼笨,我再也不想多事了。

那小白狐看他不願走,於是在他前面蹲下,看那架勢,他不走它也不走。

這可奇了——這時,小路書心裏咯噔一下,他想起他看過的一本書里,有許多狐仙的故事,多半是稀奇古怪的人狐戀,可結局都很悲慘。難道它是狐仙。小路書抬頭向四下望去,沒有人,四下的荒草和墳冢披着朦朧的月光。靜悄悄的。這確實是狐仙出現的一種情景,然而,書中的狐仙都是變成年青女子出現的。可它是一隻狐狸。於是,他低頭看着狐狸,指指自己鼻子,再朝前一指,說:“要我跟你走!”

小白狐的眼睛一直看着小路書,此時向他眨了一下眼。明白無誤地向他表示。

是的!

“好!”小路書說道;“既然你明白我的意思那我們就走!”

小白狐蹭地一下站起來,快步走進草叢。小路書毫不猶豫跟進。因為小路書心想,既然自己落在這前不着村,后不搭店的荒野地里不知如何走,不如跟着它,看看它究竟把我帶向何方。

於是這一人一狐在夜色里穿草叢,過墳墩,躍壕溝。這樣走了一個多時辰,前面突然出現一大片柳樹林。行至裏面,小路書看到密密麻麻的一片墳墩,它們圍繞着中間的五個大墳墩,這五個大玟墩整齊地排成一排,前面都有高大的墓碑。小路書跟着小白狐走到當中的那座大墓碑,上面竟然沒刻字。

小白狐停在墓碑前,抬頭看看小路書,溫和地點點頭,小路書知道它的意思。讓他莫怕。然後她朝墓碑吱吱叫了兩聲,那後面的墓竟然無聲打開。在這荒蕪人煙的地方,一座墓忽然打開,露出黑黝黝的洞口,小路書嚇得連退兩步。

望着黑黝黝的洞口,那小白狐蹭了一下小路書的腿,再向地上看了一眼,自己一縱一縱進去了。

它是要我進去,還是讓我等着?正躊躇間,忽見光芒一閃,黑暗的墓底下出現一個亮點,向他一躍一躍過來。到他面前停住。原來是小白狐含着夜明珠,沿着墓道里的階梯上來。

小路書此時有點迷糊了,難道下面是狐狸的藏寶洞嗎?要我來拿,怪不得它這麼堅定地要我來,它還真是好心。小白狐好像明白他的心思,嗔了他一眼,又朝墓道看了一眼,下去了。

小路書當然明白,第一眼是怪他瞎想,第二眼是要我跟着它下去,雖然小路書明白它的意思,但小路書還是覺得眼神跟眼神交流很累,但他還是跟着小白狐走下墓道。墓道里很暗,兩邊好像是青磚墓壁。到了盡頭,拐了個彎,又拐進一扇門。頓覺光芒刺眼。那是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待得太久的緣故。

他眯着眼打量四周,發現這是一間小卧室。乾淨的四柱小床,帶鏡子的梳妝枱,上面整齊地擺放着粉盒、眉筆、唇膏、檀木梳。夜明珠的燈照亮了牆上的一些書畫,其中一幅畫畫的是一個雍容典雅的婦女,手挽一個回眸向他笑的小女孩。我這是在什麼地方。挽輕紗的床柱上掛着一個小女孩的睡袍。這好像是一間女性的卧室耶。小路書張大着嘴心想。把我帶到這裏來幹什麼。

小白狐抬頭看看他,走到小床邊,上去,頭擱枕上,蜷身,作睡覺狀,然後走到小路書旁邊,看他。

原來你是讓我睡在這裏啊,這怎麼好意思呢,小路書摸着頭。

小白狐又上床,又回來。

那意思很明確,別不好意思,沒關係。

小路書搖搖頭,指指自己的臟衣服。

那小白狐閉上眼,也搖搖頭。

這都不嫌棄啊,這怎麼可以呢,小路書還是搖頭,指指外面,雙掌合上放耳邊,他的意思也很明確,我到外面去睡

小白狐不理他,蹲在他旁邊,雖然它的蹲姿和野地的那個蹲姿一樣堅定,但上面籠罩着一層不開心。

噢,不開心了,小路書心想,它一路上真心實意地帶自己來,如果真的出去睡,不知它會不開心到什麼程度,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吧,於是點了點頭。

那小白狐一看他點頭,頓時容光煥發起來,看了看他,又看看小床,然後出去,把門輕輕關上。

那小白狐出來后,又走進旁邊不遠的的一扇門,裏面燈火通明,站着一個着鮮艷衣服的俊朗的少年。他一看小白狐進來,就沉下臉說:

“小妹,你真是膽大妄為,把一個陌生的人帶進來。太危險了,這會毀了我們的家業和宏圖。爹爹一回來,還不立刻殺了他,吸了他的陽壽!這個地方豈能讓外人知道。”

那小白狐一轉身,儼然成了一個清麗美貌的的小女孩。她輕聲道:“哥哥,你不說,爹媽怎會知道。”

“我當然不會說啦,你是我的好妹妹,我自然要保護你啦”

“那我就放心了”

“那,小妹,你在何處把他帶來的,有沒有人看見,如有,我得設法處理了。”

小白狐告訴他:小路書是從什麼地方帶來的,還告訴他一個人也沒看見。

“那我就放心了,你今晚睡我的房間吧,我到門口去溜達溜達,替你看着,爹媽一回來我就告知你”

小白狐開心地道:“謝謝哥哥!”

“別客氣啦,都是一家人,我出去了,”說著,這俊朗的少年走出房間,輕輕關好門,沿着墓道,來到墓外的五座大墓旁。他警惕地四下看了一下,確實沒有人,他鬆了口氣。隨後,他來到旁邊一株古柳下,緊貼着背光的一面,在濃黑的陰影中誰也不會注意到樹下站着一個人,他那樣站了一會兒,估計那個小書生睡著了。他一點也不擔心他的小妹,她一着枕就會睡得很死,是個一點心事也沒有的小女孩。為了確保小路書睡着,他又站了一會兒,隨後他回到墓里。他先來到他自己房間的門外聽了聽,小白狐睡著了。他再來到小路書的門前,貼門細聽,小路書睡得很香。他拿出迷香從門底下塞了進去,不一會兒,屋裏一片死寂,他輕拉門進去,他集中注意力打開梳妝枱的抽屜,拿了一顆漂亮的綠寶石,又小心折開燈罩拿了顆夜明珠,把它們塞在懷裏,然後扛起小路書,拎着他的破行囊,輕輕地出門,關門,他出了大墓后,警惕地四下看了一下,然後一陣風般掠到小白狐帶小路書來的那個荒野地。讓小路書躺下,把破行囊放一邊。四下看了一下,沒人,然後迅速離開。他沒有照原路回去,而是朝柳林西邊的方向掠去。因為他要把這件事告訴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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侏羅紀誌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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