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前的迷濛心動(二)
不知不覺田園已經來初中學習了
兩年，這過去的兩年學到了很多
知識，豐富了視野，成績也一直
在學校里排名第一，全縣則在前
五十里起起伏伏。
進入初三，學習更加緊張。讓田
園意料不料地是：進入初三的化
學老師竟然是江湖。田園已經很
少會去想他了，因為學習確實分
去了她的大部分精力，而且這兩
年雖然在同一個學校也很少見到
他，一個忙着學習，一個忙着教
學，遇到了也只是禮貌地向他說
聲老師好，加上初二上學期結束
寒假時聽說他結婚了，二哥還去
參加了他的喜酒宴。
江湖上化學課時很認真，很仔細
，很多重點難點都反反覆復地講
給學生，而且他上課很嚴格，學
生們開一絲一毫的小差他都立刻
指出來，上課前幾分鐘經常把學
生們把上一節課的知識簡略概括
，課後作業也只挑重點讓學生們
做。在江湖的帶領下，田園這個
班在初三上學期的化學總成績一
直排在全校第一，全縣前三。而
出人意料的是學霸田園的化學成
績竟然是全班倒數第一，剛好在
及格線上徘徊。所以寒假期間，
田園不得不參加學校安排的為時
兩個多周的化學補課班。補課班
里有二十四個和田園一樣其他科
目算穩定、化學較差的學生，補
課老師是江湖。通過兩個周的補
課學習，田園終於對化學知識漸
漸豁然開朗。一連兩個周，田園
都住校。補課結束這天中午，田
園剛吃完飯在水池邊洗碗，江湖
的腳步漸近，停在她旁邊扭開水
管開關清洗碗筷，田園忙往另一
邊移開一些，無措地洗着自己的
碗筷，江湖雖然眼睛看着手上的
碗筷，看似十分認真地清洗，但
餘光還是察覺到了，他把視線轉
向田園，說道：“田園，下午補
課完你一個人回家嗎？”，田園
的手頓住，忙道：“不是的，江
老師，我二哥下午會來接我，我
昨天跟他說過了”，說著倒了碗
里的水，說道：“江老師，我洗
好了，先走了”，說著忙準備轉
身離開，江湖突然伸出右手抓住
她的左手，笑着說道：“沒洗干
凈，你看裏面還有油和飯粒”，
說完放開她的手，把手伸別水池
旁的洗潔液瓶上，輕輕地壓出洗
治液，然後放到田園的碗裏，呆
愣的田園過了一會兒才回神道謝
，又開始清洗碗筷，清洗得乾乾
凈凈才抬頭，正想對江湖說再見
時，就看到江湖已經走遠了，只
看到那挺直偉岸的背影。田園怔
怔地看着江湖的背影在拐角處消
失，才慢慢地轉身往江湖消失的
反方向離開。
田園走了幾步后，江湖的身影又
從拐角處出現，靜靜地望着女孩
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的纖細背影
，心裏泛着一絲淡淡的苦澀與憂
傷。那個女孩很聰明，很勤奮，
對所有人都好，卻唯獨喜歡把他
拒之千里。她以前說叫他哥哥，
卻從來沒有叫過；她經歷世間冷
暖，看似積極樂觀，看透一切，
可是卻隱隱地把自己封閉，一心
只栽在學習上……
三年初中結束了，田園在漫長的
等待中考成績時間裏和二哥出去
打了一次工。打工回來后中考成
績已經出來了，學校通知她在七
月二十七日去學校填志願。填志
願這天早上，下着傾盆大雨，田
園穿着雨衣坐在二哥的摩托車上
手抓着二哥的雨衣角來到了初中
學校門口。下車時，田園頭盔以
下的長發已經濕透了，田園摘出
頭盔遞還給二哥，正低頭擰長發
的水時，就聽到江湖的聲音道：
“兄弟，下着雨怎麼騎摩托車來
送田園來填志願，都濕了吧，到
我的教師宿捨去休息一下吧，時
間還早，等下再去填志願”，二
哥回聲道：“我就只有一輛摩托
車，所以只能用它來送四妹來。
我還有事要趕快回家，就不去你
那裏了，要是真方便，就讓四妹
去你那裏吹一下頭髮吧”，江湖
聽了二哥的話，回道：“方便，
田園就先去我那裏吧，那你回去
小心”，二哥向江湖道謝后與田
園和江湖說再見就開摩托車離開
了，江湖舉着雨傘走到田園身旁
，將雨傘撐在兩人的頭上，笑着
道：“田園，走吧”，田園抬頭
看着他慌忙道：“江老師，謝謝
您，但是我沒事的，去教室坐一
會就好了，我先走了”，說著移
開腳步準備跑進學校，卻不料江
湖伸出右手來緊緊地抓住她的手
腕。江湖說道：“我答應了你二
哥要照顧你的，要是你回去感冒
了，我可擔不了責任，所以去吹
一下頭髮吧，我那裏真的沒什麼
不方便的”，說完拉着田園就走
，田園連忙說道：“那江老師你
放開我，我自己能走”，江湖聽
了忽然意識到什麼，慌忙放開她
的手，然後領着她慢慢走向自己
的教師宿舍樓。來到江湖的宿舍
，田園呆愣地看着簡單的宿舍。
江湖叫她脫雨衣時，她才回神。
脫下雨衣后，正不知放何處時，
江湖向她伸手道：“給我吧，現
在雨也差不多停了，我幫你拿去
晾乾，你先去吹一下頭髮吧，吹
風機在那邊”，田園道了聲謝謝
，把衣服給江湖，就走過去拿起
吹風機開始吹頭髮。把頭髮吹乾
后，田園想着該去填志願了，雨
衣干不幹的就算了，反正也不想
再麻煩紅湖，就想書他要回雨衣
一起帶去填志願，可是卻看不見
江湖的身影。她揚長聲音道：“
江老師，我頭髮吹好了，我想拿
回自己的雨衣去填志願了，你把
我的雨衣晾在哪裏”，說完，沒
有人應，往裏屋一看，就看見自
己的雨衣掛在裏屋的窗戶邊上，
急忙邊重複剛才的話邊走向裏屋
，仍聽不到回應，想着江湖應該
不在宿舍，自己先拿雨衣離開吧
。剛一走進裏屋，就看見江湖打
開浴室門，光着上身從浴室走出
來，她瞬間臉僵硬，語無倫次地
賠笑道：“那個，江，江老師，
你剛才在洗，洗澡呀，抱歉，我
，我就是進來拿雨衣的，我馬上
離開”，說完忙收回盯在江湖身
上的眼睛，手足無措地跑去窗戶
邊拿去仍濕漉漉的雨衣，然後回
身跑出了裏屋，又跑出了整個宿
舍，江湖看着田園手足無措、臉
漲得通紅的樣子，輕輕地笑了，
在田園身後大聲叫道：“別跑那
么快，又沒有人追你，當心摔倒
，要不留下來吃一下早飯，填志
願不需要那麼著急的”，田園邊
跑邊應聲道：“不用了，不用了
，謝謝江老師，江老師再見”。
田園一口氣從三樓跑到一樓，在
一樓處不小心摔了一跤，暗罵一
聲，撐着身子一瘸一拐地跑往教
學樓。
在教師三樓處有個穿着白襯衫的
男子靜靜地看着那個一瘸一拐卻
拚命奔跑的纖細身影，臉上充滿
了擔憂，轉而又輕笑道：“笨蛋
”。
田園填好志願后，已經是中午了
，天大晴，她歡快地走出了初中
大門，準備去校外吃碗粉再去鄉
鎮街頭等二哥。找到一個粉店，
買了一粉瘦肉粉，就開始狼吞虎
咽地吃起來，吃完粉，站起來准
備離開時，就看見江湖站在她面
前，田園驚訝之餘，不忘向江湖
問好，然後抬腳準備離開，江湖
笑道：“田園，你有沒有覺得少
了什麼東西”，田園頓住，慌忙
想了想，摸摸自己身上的口袋，
回聲道：“江老師，我身上沒少
東西，我先走了，我二哥應該到
街頭接我了，江老師再見”，江
湖聽了從身後拿出摺疊好的乾淨
雨衣，說聲：“這是誰的”，田
園看了看，瞬間恍然大悟，原來
自己下樓摔倒，慌忙查看受傷的
腳時把雨衣放在地上，站起身離
開時忘記拿了。田園尷尬地呵呵
笑了兩聲，說道:“那個，是，是
我的，謝謝江老師，您辛苦了”
，說著慌忙伸手接過雨衣。江湖
低頭看了看她的腳，說道：“摔
得怎麼樣，嚴重嗎”，田園沒意
料到她會問到自己的腳傷，呆了
一會兒，才不痛不癢地答道：“
這點傷，比起那些出車禍斷肢斷
腳的人根本不算什麼的，江老師
要吃粉嗎，我請你吃吧，謝謝你
今天那麼照顧我，也謝謝你這一
年來的教導”，江湖聽了笑道：
“虧你懂得這麼感恩，那江老師
就不客氣了，你去幫我要一碗粉
吧”，田園聽了笑着準備跑去店
台，江湖道：“雨衣先放這吧，
拿着它等下不好端碗”，田園聽
了說才恍然覺悟地道：“也是，
江老師幫我看一下，我很快就回
來”，說完就將雨衣搭在椅子邊
沿，抬腳奔向去店台，向服務員
說道歉：“要一碗，嗯？等一下
，讓我先問一下我的老師要吃什
么粉”，她立刻轉回頭，看向已
經坐在她原來吃粉的椅子的江湖
，大聲喊道：“江老師，你要吃
什麼粉”，江湖聽了回頭也大聲
喊道：“你剛才吃的什麼粉，就
點什麼粉”，田園聽了忙回頭向
服務員道：“一碗瘦肉粉”，然
后遞錢給服務員，服務員遞給了
她一張粉票，她急忙拿粉票去粉
台。
過了五分鐘，田園端着滿滿一碗
瘦肉粉來到江湖身旁，將碗放在
桌子上，然後伸手將原本放在江
湖面前自己吃過的碗拿開，再把
熱氣騰騰的碗端到江湖面前，說
道：“江老師，吃吧”，說完又
意識到什麼，忙慌亂地伸手去拿
桌上裝在瓷瓶里的兩根筷子，然
后遞給江湖，江湖看着她的樣子
，笑了笑，邊道謝謝邊接過筷子
。田園站在江湖旁邊，獃獃看着
江湖慢慢吃粉的樣子，心裏百味
雜陳。直到江湖抬起頭望向她時
，她才慌忙問道：“江，江老師
，好吃嗎？”，江湖笑笑道：“
好吃，哦，忘了問你，你吃飽了
嗎，要再吃一碗嗎”，田園忙連
連擺手道：“我吃飽了，那個，
江老師要是吃不飽我再點一碗給
你也可以”“謝謝了，但不用了
，你不是着急要去街頭等你二哥
接回家嗎，趕快去吧”，田園聽
了慌忙道：“那我先走了，江老
師再見”，說著飛快地跑出了粉
店，奔向鄉鎮街頭。江湖看着她
奔跑的身影淡淡一笑，又低下頭
吃粉。
田園氣喘吁吁地跑到鄉鎮街頭，
看到正斜靠在摩托車旁的二哥，
抱歉地說聲：“二哥，你來很久
了嗎，我剛剛去吃粉了”“二哥
也剛到，快上車吧，我們回家”
，田園聽了忙走到車旁，二哥也
已經坐上車了，田園剛抬腳要跨
過車尾去坐上車時，頓時想到雨
衣又忘了拿，正想要與二哥說時
，就看見江湖拿着雨衣大步跑來
的身影。二哥也看到了，沒有啟
動車子。待江湖走近了，二哥道
：“兄弟，真是麻煩你了”，江
湖喘了一口氣，邊慢慢走到車旁
邊道：“不麻煩，你到很久了嗎
，時間還早，要不要去喝一杯，
敘敘舊再回去”“我也剛到，敘
舊就不用了，以後找時間再聚”
，二哥說完，從江湖手裏拿過雨
衣。江湖將視線從二哥轉到呆愣
安靜的田園身上，笑着道：“田
園，江老師忘了問你，你的志願
填了哪個學校”，田園回神與江
湖對視，低低答道：“江老師，
我填的是鴻雁高中”“哦，鴻雁
高中很好，祝你前程似錦，以後
考上理想的大學”“謝謝江老師
的祝福，也祝江老師身體健康，
萬事如意，桃李滿天下，江老師
再見”，田園說完催着二哥離開
了。江湖靜靜看着他們兄妹倆離
開的背影許久，才轉身向他們離
開的反方向慢慢走去。那身影看
着落寞又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