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歲前的成長(三)
不知不覺地，田園13歲了，二
哥去外面打工將近兩年都沒回來
，只是經常寄錢回來補貼家用和
還建新房所借的兩萬貸款。田園
以為今年春節二哥還是不會回來
，出乎意料地是二哥不僅回來了
，還娶回了一位漂亮的二嫂。因
此今年春節家裏過得比以往都熱
鬧。二哥的喜酒宴也在春節期間
辦得風風火火，田園覺得似乎又
回到了以前。酒宴上田爸喝酒醉
得東倒西歪，臉上掛滿淚水，鼻
涕泗涕橫流地說大聲說著胡話，
那是田園不曾見到的父親的樣子
。過完年後，二哥和二嫂就先去
外面打工了，三姐則意外地還留
在家裏。不久，田園和五弟也開
學了。在這學期里，三姐每周都
會來看田園和五弟，買粉買糖買
傘買衣服……來的時候喜氣洋洋
，回去的時候也是喜氣洋洋，可
是田園看着她回去時蕭條單薄的
背影，都會感到莫名的心酸。終
於在即將放暑假的前一個周知道
了三姐這段時間反常的原因。三
姐要嫁人了，要嫁去很遠很遠的
地方，可能以後都不會再回來。
三姐的喜酒宴在田園和五弟放假
后的第三天。田園在學校煎熬着
為期末考試作準備，盼着盼着終
於考完試放暑假了，找到五弟趕
緊一起飛奔回家。剛回到家門口
，就看到三姐站在大哥對面說著
話，三姐的右手邊是一位陌生的
男人。田園飛奔過去拉起三姐就
進屋，徑直走往倆人的共同卧室
。一進卧室，關上門，田園就立
刻放開三姐的手，說道：“姐，
我知道你這段時間不對勁，可是
你要結婚了為什麼不告訴我和五
弟，我和五弟還是在上周星期天
回校路上才意外聽人議論的。我
覺得很假，可是越想越不對勁。
你要嫁人可以，不告訴我們也可
以，可是為什麼要嫁去那麼遠的
地方，隔着一個省呀”，田園說
着已經開始哽咽，三姐聽了揉揉
田園的長發，微笑道：“姐姐從
前年夏天就認識你姐夫了，雖然
他人獃獃木木的，但是是個好人
，姐姐很喜歡他。我和他打算今
年春節就一起回家來結婚辦喜宴
的，可是爸爸突然提前叫我回家
，我就一個人先回家來了，一回
到家，爸爸就質問我結婚信息的
真假，我驚訝他消息靈通的同時
如實交待了，那時他雖然沒再說
什麼，可是瞬間臉色變得鐵青，
兩腳發軟地離開了。他都是這樣
的反應，告訴你和五弟豈不翻天
。後來二哥喜宴辦完后，爸爸就
突然找我，淡笑着同意了我的婚
事。爸爸都同意了，所以你不用
擔心，姐姐一定會過得很幸福的
”，田園聽完，伸出雙手環抱住
姐姐，抽噎着:“姐姐的決定，妹
妹我是最開心最同意的，我世上
最好的姐姐看上的男人肯定是世
上最好的，姐姐一定會幸福，可
是妹妹就是捨不得姐姐你嘛，姐
姐嫁過去以後一定要常回來看妹
妹，嗯，不對，妹妹以後也常去
看姐姐”，三姐聽了，伸出手輕
輕地拍田園的後背，溫柔說聲：
“好，你也要照顧好自己和五弟
，多教教五弟學業和做人的道理
，別讓五弟犯錯”，田園聽了將
頭蹭蹭三姐的長發，點點頭應好
，雙手把三姐抱得更緊。三姐出
嫁前的幾個晚上，田園都緊緊地
抱住她，與她聊天到深夜才入眠
。三姐出嫁那天下着濛濛細雨，
田園看着穿着漂亮婚紗的三姐和
姐夫牽着手坐上佈滿鮮花的婚車
遠遠地離開，只是抬起手輕輕地
對車揮舞着，車裏的人回頭看到
，也向田園和車后的眾人揮手告
別，卻早已淚流滿面。
三姐嫁人後，田爸就去打工了，
匆匆趕回來參加婚禮的二哥二嫂
則去了五天娘家，五天後二哥一
個人回來了，他告訴田園和五弟
道:“你們的二嫂從小犯了很嚴重
的胃病，近來疼得厲害，所以她
就不去打工了，先在娘家那邊休
養。二哥這次去可能到明年春節
才回來，你們要好好照顧自己”
，說著伸手拿出包里的糖遞給田
園和五弟，又接著說道：“給，
二哥兩年沒回來，我兩個可愛弟
弟妹妹都長那麼大了，看到你們
也越來越好，越來越懂事，二哥
很高興”，田園按過糖笑道：
“謝謝二哥，你也要照顧好自己
，我們都在變得越來越好，也一
定會越來越好的”，說完，田園
走回慢慢轉過身，走回自己的卧
室。
不知不覺田園已經小學畢業了，
即將過完漫長的暑假，就升入初
中。田園對自己的升學考試很有
信心。枯燥的一個月過去了，田
園終於等來了自己的考試成績，
不出所料，是班裏的第一名，全
縣第五十名，填志願時可選擇的
初中學校很多，可是田園的志願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填了鄉鎮裏並
不拔尖的市麗中學。田爸知道后
並沒多說什麼，只是讓田園好好
學習。兩天之後，田園第一次意
外地向田爸提出要和田爸出去打
工的要求，田爸很意外但也很高
興，扛着重重的行囊帶着她去找
大哥，讓大哥用摩托車載到他們
父女倆到鄉鎮去，然後再從鄉鎮
坐專車去打工的地方。有很多同
行的陌生爺爺、奶奶、叔叔、阿
姨、哥哥、姐姐等，田園在其中
是年齡最小且沒有工作經驗的。
從鄉鎮坐了八個多小時的車才到
目的地。那是一個所有山上都是
泥土，樹木被砍伐得只剩樹樁的
地方，樹樁周圍都是去掉樹榦后
的殘枝和高高的雜草。田園他們
要做的就是把那些殘枝聚齊，把
雜草除掉，然後扛着木樁生長需
要的大袋料包在木樁旁按照需求
量挖坑填埋。第一天六點鐘所有
人就都起來吃用米、白菜和瘦肉
混合的粥就背着刀和水壺排隊着
上山去了，田園走在中間，剛走
到山腰就已經累得氣喘吁吁，可
是看到所有人都還在趕着走，也
不好停下歇一會，於是繼續向上
爬，終於爬着爬着來到了山頂，
所有人才停下來喘息，不久又開
始根據站位一排排地分工幹活。
田園雖然是個大高個，可是也確
實沒幹過這樣的話，生澀得很，
先看着旁邊的田爸如何做，才開
始慢慢地學着做，雖然已經是費
了九牛二虎之力去搬拉殘枝，用
刀費力砍雜草，累得大汗淋淋，
可還是落後其他人一大截。田爸
一會做着自己的領地，一會來到
田園的領地幫忙才勉強跟上其他
人的步伐。天上的太陽也越來越
高，越來越炎熱，田園腰上的水
壺已經喝完了，臉上大汗淋淋且
紅潤，還稍稍夾雜着不小心被殘
枝刮傷的鮮血。田爸把自己腰上
剩有一半的水壺倒進了田園的水
壺，倒好后遞還給田園道：“出
來第一天打工幹活，累着了吧，
你這個水壺太小，下午爸爸給你
換個大的吧。應該不久就能回去
吃午飯了，再堅持一會吧”，田
園接過水壺，點點頭應道：“累
是很累，可是那是因為我以前沒
做過這樣的活，不太熟練而已，
再過一兩天習慣就不覺得累了，
”說完笑着搖搖水壺道聲謝謝就
又開始埋頭幹活。
終於田園熬過了工作的第一天，
工地休息的地方是一個破爛的木
房子，有三個房間，不分什麼男
女老少都是在地板上隔着窗帘鋪
床睡，廁所和浴室合在一起且一
共只有一個。傍晚幹活回來男丁
們都會先把浴室讓給女丁們沖澡
，有的男丁等不及就去另尋遮掩
得好的樹叢沖澡，而女丁們為了
速度等都會三五成群地一起去洗
。差不多所有人沖澡完后，晚飯
也做好了，所有人都狼吞虎咽地
進食。吃完晚飯後，所有人都開
始沉沉地睡去。田園因為太累太
累，睡到聽到嘩嘩的水聲響和工
民們着急的起床對話聲才迷迷糊
糊地醒來，那時田爸已經幫她往
水壺裝好水，又把刀磨得鋒利些
了。吃完早飯後，又開始進行一
天的長途拔涉，赴湯蹈火了。上
午十點，正在努力做活的田園突
然聽到嘶的一聲，自己的褲子被
身後的殘枝颳得裂開了一條線，
正好刮在左邊屁股上，田園瞬間
一慌，急忙歪過頭看，看見了自
己的肉和紅內褲，趕緊邊伸出手
拿開殘枝邊轉身退開，可怕的是
，那殘枝是會粘衣服的，越拉把
褲子扯撕得越大，好不容易，才
把褲子拿離殘枝，可是褲子已經
被颳得破爛不堪，她急忙解開圍
在前面的圍巾，然後套在腰上，
蓋住後半身，然後看看上下左右
，幸好工民們的距離與她有些遠
，應該沒看到她的窘迫，可是稍
一走動，褲子就被撕裂開，慢慢
延到前面，田園一邊暗道這個褲
子質量真不適合拿來干這種活，
一邊想着該提前回去換身褲子，
不然等下就窘大了，不過又在想
該怎麼去向老闆請辭，還是得先
去找個女同志借條圍巾蓋住前半
身再說……正窘迫地低頭想着，
突然聽到面前有個男聲道：“小
妹妹，哥哥的圍巾給你，你趕緊
圍住前面回營地換褲子吧，等下
哥哥幫你去跟老闆說一聲”，田
園聽得猛抬頭，眼睛撞進了深隧
如海洋但裝滿柔情的一雙眼睛裏
，對望了十幾秒，田園才緩緩接
過那人的圍巾，頓時低頭手忙腳
亂地奔在腰上蓋住前半身，圍好
圍巾后才尷尬地抬起頭，手足無
措、強忍歡笑地道了三聲謝謝，
然後兩手抓住抓住身體兩側的圍
巾角，踉踉蹌蹌地跑下山去了。
後來工作的十多天，田園都穿着
兩條褲子去，也終於沒有再發生
那麼尷尬的場面，不過時不時遇
到那個幫她的哥哥時雖然心生感
激，但都會莫名感到尷尬與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