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江湖關於田園的自白(一)】
我是江湖，看我的名字就處處透
露着俠氣，雖然有些俗氣，但
是我是很喜歡的，因為我喜歡的
女孩叫田園，江湖田園，聽着多
有范兒呀。田園是我兄弟田森的
四妹，我跟她的第一次見面是在
她大哥田野的婚宴上，那時我16
歲，她9歲。我站在人群中接完
爸爸打來的問候電，剛把手機插
入褲子囗袋，背後就傳來啪的一
聲，我瞬間僵住了，正想着誰膽
子那麼大，敢使足力氣拍打我后
腰上，我的兄弟們都是直接拍打
肩膀的，這些醉鬼，真真是活得
不耐煩了嗎？想着要轉回身，就
聽到一個女孩糯糯的撒嬌聲，她
竟然喊我二哥，還讓我轉回去看
她穿裙子怎麼樣。小孩子，我要
是轉過去會嚇死你，所以趁我不
理你，趕緊給我走。沒想到她還
不依不饒，不要臉的跑到我身前
握住我的手，我瞬間覺得這小孩
真他媽的無語，不過她穿着小裙
子確實很好看，臉上肉嘟嘟的，
甚是可愛。但她冒犯了本公子，
絕對不能給她好顏色看。於是當
她抬頭看向我的臉時，我擺臭臉
給她看，她瞬間看呆了我的眼，
過了好一會兒才回神語無倫次地
跟我道歉，我心裏剛得逞一會兒
，她就飛快地跑走了，我看着她
逃離的慌張背影笑了笑。過了一
會兒，我覺得一個人甚是無聊，
田森那狗蛋請我來幫忙，去將我
一個人晾在這兒，自己逍遙快活
去了，我得找他好好算算賬。於
是我就邊走邊找田森去了。剛走
過廚房門口，我就聽到那女孩的
聲音，之後聽到田森那狗蛋嗯，
嗯的應答聲，立刻停住腳步往廚
房裏看，看到田森和那女孩的側
臉，那女孩還在喋喋不休地說著
我的壞話，我聽了簡直無語，正
要離開，田森余眼看到我，跟我
打招呼，問我餓不餓，我當然餓
了，本來早上急着回來，就不怎
么吃飯。不過你他媽讓我吃糯米
飯，我最討厭這東西了，於是就
回他自己不餓。想到自己找他有
事，就叫他出來，那女孩看到我
直接嚇傻，未出口的壞話卡在喉
嚨里，我看了直解氣。說我眼神
冷，小孩你好意思嗎？真的是。
之後田森放寒暑假回家，我自己
一個人在家也無聊，就多次和他
一起去他家，不過卻很少見到那
女孩，見到了她也是匆匆跑過我
身邊，彷彿沒看到我一樣。後來
高三田森輟學，我的學業也重，
就很少去他家了。我大四即將畢
業時，接到了多年不聯繫的田森
的電話，他告訴我他要結婚了，
邀請我去參加他的婚禮，那年我
本不打算回來過年的，但為了好
兄弟，我還是坐上了回家的火車
。在田森的婚宴上，我再次看到
田園，她長高長開了許多，在眾
人中依然言笑晏晏，但當一個人
時卻縮在角落裏默默流淚。我不
知道為什麼，感覺她變得不一樣
了。那天其實還發生了一件讓眾
人心驚膽戰的事，就是田叔喝醉
酒大罵田森和田姨，說他們這些
個孩子都是狼心狗肺，還跌跌撞
撞的掀翻了好幾個客廳的桌椅，
我看見田園窩在她三姐懷裏瑟瑟
發抖，神情緊張怪異。那時我在
想，這女孩……好吧，在這樣的
家庭里，正常正常。後來我大學
畢業后回來佳麗中學教書。覺得
暑假實在無聊，就隨着爸爸的好
兄弟吳叔去體驗生活，沒想到在
那次體驗生活中又遇到了她。她
跟着田叔來打暑假苦工。她第一
天幹活很生澀，幹得不幹凈，動
作還慢，田叔不得不幫着她一起
干。第二天她發生了一件讓我尷
尬也同時讓她尷尬的事，我看到
她站在那裏慌慌張張地扯這扯那
，避這避那，低頭看向她的褲子
，好吧，對不起，冒犯了，正想
着移開視線再次抬起刀幹活，余
眼又多瞟了她兩眼，好吧，沒什
么尷尬不尷尬的，好人做到底吧
，於是就解開自己的圍巾，走到
她面前，幫她解燃眉之急，她看
到我呆愣了一會兒，匆匆接過圍
巾圍住前半下身，然後向我道了
謝就匆匆跑開了，我看着她的樣
子彷彿又回到了第一次與她見面
的場景，還是那麼慌亂，還是那
么……不過卻有一些東西變了。
後來的十幾天工作她漸漸變得熟
練，穿的衣服褲子都是疊層，幾
件幾件的，我就在想，她為了避
免尷尬也是拼了。只是我和她再
無交集，偶爾撞見也只是相視一
笑，匆匆離開。再次遇見是她第
一次進入初中那天。那天本來沒
我什麼事干，但是校長實在閑我
呆在教師宿舍里無聊，就安排我
去新生宿舍樓指導家長和男學生
們的宿舍事宜。剛走上三樓樓道
，就看到她和田叔在護欄旁徘徊
，我瞬間領悟到他們父女倆可能
走錯樓道了，就走過去向他們說
明情況，田叔很快回應了我，她
卻只呆愣地看着我，我知道她又
尷尬了，沒辦法啊，我出現得就
是這麼合時宜，只要我不尷尬，
尷尬的就是你。他們父女倆匆匆
下樓后，我才走上四樓起開始完
成校長的任務。之後在學校工作
忙，鮮少能遇見她，就算遇見她
也總是匆匆走過，天氣那麼冷，
也只見她穿那幾件常見的薄衣褲
，而且從來只穿涼鞋，我暗嘆這
姑娘真是練了神功，都不覺得冷
嗎？那次我從教師宿舍拿着資料
走過籃球場，看到她坐在籃球場
旁時而低着頭看書了時而抬起頭
深思，我原本想趕快去辦公室備
課的，腳步卻越來越慢，走到她
身後看了她一會兒，莫名其妙地
就向她問起了困擾了自己很久的
問題，我以為她會回答我說，她
家境貧寒什麼什麼的，沒想到的
是她跟我說已經習慣了，並不覺
得冷，這樣穿反而暖，哇，這都
是什麼冷血動物，哦不，熱天的
時候穿的比誰都厚，冷天的時候
穿得比誰都薄。我聽了她的話后
呆怔了幾秒，覺得沒必要呆了，
也就離開了。之後就是過年前鄉
鎮的偶遇，那天我正好來學校處
理一些工作上的事，到下午五點
多才匆匆開車出校門，天上還下
着小雨，我把車開得比以往慢了
一些，開過她旁邊時詫異地看了
一下，就開走了，過了一會兒，
就又想到：田森他們家那條路的
客車不是一般在下午一兩點走嗎
，田園怎麼還在那裏……心想着
不對勁，就停下車，給田森撥了
一個電話，才知道田園被她二嫂
拋下了，田森在電話里說著已經
在踩摩托車油門準備來接田園了
，我想着兄弟倆也好久不見了，
就幫個忙去看一看田森，於是就
果斷接下了活，交待他在家備好
酒菜招待我，就下車去叫田園。
我驚訝於她突然那麼快的相信我
，也驚喜於她能夠那麼快相信我
。上車后，她就累得癱坐在座椅
上閉目睡覺，我無奈去幫她系安
全帶，慢慢移臉過去找安全帶時
，她突然睜開眼睛，嚇了我一跳
，我的臉不小心就貼碰了一下她
的臉，瞬間起雞皮疙瘩，不過我
心裏素質強悍，立刻恢復鎮定，
拿起手裏的安全帶就向她搖了搖
，向她解釋道：“坐車要系安全
帶”，她看了看錶示理解，又閉
上了眼，我小心將安全帶給她系
上，看到她漸漸紅潤的臉，自己
的臉也開始燒起來。看她的臉越
燒越紅，我就知道她那是害羞，
不是睡着后所放出的，於是就開
始找話題緩解氣氛。不過對於我
的話題她回答得都很拘謹簡單，
對我也是敬而遠之的態度，我心
里暗暗不爽，就跟她說讓她以後
私下直接叫我名字等，我沒想到
的是她竟然直接叫我哥哥，不過
她的解釋讓我半信半疑。我就問
她該讓我叫她什麼，她就胡扯了
一下她的名字，讓我隨便選，一
會兒說師生情分叫田園，一會兒
說自創叫十元，一會兒又覺得哥
哥妹妹好聽叫妹妹，我聽着覺得
無奈卻有趣，看她說得也有氣無
力，乾脆叫她妹妹，讓她休息。
送田園到家門時，田森就已經從
門口出來迎接了，我停車開門拿
下田園的年貨就出車來。那晚我
和田森還有幾個田森叫來的兄弟
喝得很醉，半夜就出來上幾次廁
所，然後嘔吐了幾次。沒想到最
后一次用手機照明剛到廁所里一
會兒，廁所里的燈就亮了，聽到
門口似乎有腳步聲靠近，我立刻
看向門口，狗日的，這時候是誰
開燈又要上廁所，而且門竟然還
那麼大開着，我立刻厲聲呵退來
人，剛說完，囗腔里又開始翻江
倒海。嘔吐得聲嘶力竭，我才靠
着牆緩緩坐下，不知不覺就合上
了眼。當我再次睜開雙眼時就看
到呆愣着看我的田園，我看了看
我們之間的姿勢，是我用摟抱着
她，我急忙推開她，尷尬之間胡
亂編了個失戀計，她臉色也尷尬
地變了變，然後恢復平靜，對我
表示理解，然後說出來因，對她
的平靜態度，我也不知是鬆了口
氣，還是有一些些小失落，就站
起來走了。
那晚我竟然做了一個關於田園的
春夢，讓我第二天醒來就冒了一
大堆冷汗，立刻就開車回家，田
森都感到前所未有的意外，太尷
尬了。
後來在學校偶爾看到田園我內心
都會感到尷尬和不堪，也有些小
期待。不過始終師生有別，她對
我始終都是平平淡淡的師長禮貌
，我亦然。漸漸地也就將那個春
夢淡忘。
我只是沒想到在她初三時我擔任
了她那個班的化學老師。田園那
個班是初三所有班裏最好的班級
，師資自然也是要用最好的，學
校里有五個化學老師，我是最年
輕的，按道理不應該被安排去教
她的那個班，可是那是校長親自
安排的，他說我雖然年輕，但是
能力強，能勝任這個艱巨的任務
。好吧，校長都相信我，我沒有
理由不相信自己。於是就接下了
這個光榮的任務。初中的化學課
是相當好教且好學的，我根據自
己的思路將所有化學課程都一一
講解給同學們。好的班當然要求
也更高，就給他們下了緊箍咒，
把他們製得死死的。他們考出來
的成績也不出我所料的好。讓我
意外的是在學校里大名鼎鼎的學
霸田園竟然在我化學課上開小差
，裝花痴，導致化學成績在班裏
倒數。我還被校長叫去狠狠訓了
一頓，還要求我在寒假時擔任化
學補課班的老師。我直接叫苦，
那是我該乾的事嗎，原本的補課
班老師不是還在嗎？……好吧，
你是校長，你官大，我就從了你
吧。
補課期間，田園格外認真，一點
就通，我也放下心來。補課最後
那天中午，我回到教師宿舍，不
知為何就是不想煮飯，就拿着飯
盒去食堂打飯菜吃，吃完後來到
水池邊洗碗就看到了她，她感覺
到我在慢慢走近，退離了我一些
，讓出了一個水管，我感到詫異
也感到一絲悲傷，她就這麼怕我
嗎？匆匆洗了洗，她就想逃離，
我細細看了她的碗，不自覺地就
伸手抓住了她的手，她怔怔地愣
了一下，我也愣了一下，才放開
她的手，然後去幫她擠洗潔液。
她回過神來向我道謝，又開始細
細的洗。我洗完了自己的碗，覺
得老師對學生沒有必要行那離開
的禮，就先走了，走了好一會兒
，余眼看到她轉過身來看我的背
影，我心裏不知為何有了一絲絲
悲傷，但仍繼續走着，拐過角落
，在角落裏定定站了一會兒，回
過頭返回原路，卻只看到她離去
的背影，獃獃她的背影消失在我
的視線，我才離開。後來初三最
后一個學期的學習，田園都投入
認真得忘我忘他，中考成績也有
很好的反響。她填志願那天我是
故意在校門口等她的，我想跟她
做最後的告別。說實話，在見到
半干長發時我呆愣了一下，改變
計劃讓她去我的教師宿舍吹長發
，可是她還是不知趣，別人關心
都是要一心拒絕，我平時可是不
會讓別人進自己宿舍的。於是我
不得不主動去拉起她的手就走。
她生氣了，但介於我是老師且有
她二哥鎮攝才乖乖跟我來我的教
師宿舍。
她剛來到我的宿舍門口時我小小
地心慌了一下，才拿出鑰匙打開
門進去。她在吹頭髮時，我自以
為自己洗澡速度夠快，至少會比
她吹頭髮的速度快。可是當打開
浴室門出來看到她，我才暗暗發
現自己竟然失算了，她果真是讓
我頭疼尷尬，不過看到她比我還
尷尬的樣子，我心裏也暗暗高興
。慢慢穿好衣服后，我暗暗猜測
她也應該跑到一樓的場地了，就
走出宿舍到護攔邊看，可是卻沒
有看到她的身影，暗暗懷疑時才
看到她一瘸一拐地跑着的身影。
唉，果然是被嚇得跑摔了，正邊
嘲笑邊擔心地看着她時，卻沒有
看到她手上拿有雨衣，於是看着
她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視線里后就
走下樓去找雨衣。找回雨衣后，
我準備要幫她晾乾，卻看到上面
沾有很多泥，就先洗了洗，再拿
去晾。中午時看到雨衣幹了，就
拿下來疊好，想着她也該填完志
願了，就拿着雨衣出教師宿舍樓
找她，可是卻找不到。於是打了
個電話給田森，知道她還在鄉鎮
里等他來接。於是就跑出學校去
找，很快就看到她粉店裏面低頭
專心致志地吃着粉。靜靜地看着
她吃完粉，待她準備離開才打擾
她。看到我，我又是嚇了一跳。
最後送雨衣給她時，我瞬間覺得
自己詞窮了，只能按照貫常的詞
語給她送祝福，她竟然也回給了
我祝福。最後真的希望優秀的她
能夠前程似錦，創造屬於自己的
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