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伯邑考進貢
轉瞬之間,已過七年之久,姬昌也已在朝歌被囚禁了七年。
西岐的一切事務暫交由姬昌的大兒子伯邑考掌管,伯邑考素來以“孝”聞名,是出了名的大孝子,他不忍心年邁的父親在朝歌飽受牢獄之苦,生了替父受罪的念頭,於是找來了二弟姬發商議此事。
姬發聽聞伯邑考要去朝歌,大驚:“大哥萬萬不可,如今你身負重任,絕不能離開西岐!此番前去朝歌實則兇險萬分,前途未卜,還是讓我去吧!”
聞言,伯邑考皺眉,搖搖頭,道:“二弟文韜武略,頭腦靈通,事事都比為兄強,西岐百姓更需要的是二弟這樣的棟樑之才!”
“不,你是大哥,理應擔起家族重任!”
二人話落,大廳走進一位夫人,正是西伯侯夫人--太姒。
太娰被一男一女攙扶着緩緩走進,那男子顯然聽到了剛才伯邑考和姬發的談話,迫不及待地衝到二人面前,拍着胸脯大聲說道:“大哥、二哥,你們莫要再爭,此番朝歌之行,你們大可攜同前去,西岐的事放心交給我來管吧!”
“康兒,不許胡鬧!”太姒容貌端莊,氣質雍容,哪怕是急聲怒斥,儀態也絲毫未失半分。
男子立刻低下頭來,原來他是姬昌的三兒子姬康,從小便被嬌慣着,整日遊手好閒,賞花逗鳥,可以說是不學無術,偏偏又是那極愛出風頭的性子。
“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還妄想着逞英雄!”太姒身旁的女子向姬康使了白眼,語氣頗為不屑。
“筱筱!”太姒淡淡的斥了一句,這女子立刻伸了伸舌頭,低下頭再不敢多言。
此女子正是太姒的外甥女杜筱筱,身世凄慘,從小便父母雙亡,長成於西伯侯府中。
太姒這才問起兩位兒子:“怎麼,你們要去朝歌救你們的父親嗎?”
伯邑考正色,躬身答道:“是啊,娘,身為人子怎能眼睜睜的看着父親受苦而不去相救呢?孩兒思量再三,決心已定,莫要相勸。此番前去,時日久遠,西岐事務孩兒全權交予二弟處理,還望娘保重身體,莫要牽挂孩兒。”
話音落,伯邑考轉身看着身旁的姬康說道:“三弟,你能知上進固然是好事,但管理朝政之事非同兒戲,你尚且還年輕,好好磨練一番,前途必是不可限量,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要好好同你二哥學習,輔助好他!”
姬康心裏雖失落,但大哥的話卻不敢不從,只得點頭應下。
杜筱筱聽到伯邑考的話,立刻上前抓着他的胳膊,面露憂色,“大表哥,我不要你離開,你走了就沒人陪我玩了,要不?我也和你一同去朝歌吧!”
伯邑考拍了拍杜筱筱的手,長嘆一口氣,輕聲說道:“筱筱,你如今也是個大姑娘了,怎能老想着玩,大表哥是有正事要做,此番定是不能帶你同去的,聽話,你就留在西岐好好照顧你姨母。”
杜筱筱心裏不情願,但又忤逆不了伯邑考,只能噘着嘴應答:“好吧,那你答應我要快點回來,給我帶好多好多的新鮮的小玩意哦!”
伯邑考輕輕捏了捏她的鼻子,含笑道:“好,你這個長不大的小丫頭!”
太姒深知這個大兒子的性子,也知道無法阻擋伯邑考的孝心,不由的有些擔心他的安危,關切的囑咐道:“既然是你決定的事情,為娘也不做阻攔,但此事事關重大,還是跟眾臣們商議一下比較好!”
伯邑考也知道此行非兒戲,便立即召集散宜生和南宮适等人到府商議。
一番討論,眾臣們都認為此行兇多吉少,大都勸伯邑考不要冒險前去,可伯邑考態度十分堅決,竟無一人能勸的了他。
眾人權衡再三,採取散宜生的提議,以進貢為名,用祖上流傳下來的西岐三寶:七香車、醒酒氈和白面猿猴進貢給帝辛,以贖西伯侯之罪。伯邑考覺得此乃良策,第二日便帶上三件寶物前往朝歌。
數月有餘,伯邑考終於抵達朝歌,登門拜訪丞相比干,實則讓其將自己引薦進宮。
朝歌皇宮,富麗堂皇,極盡奢華;大殿內,歌舞昇平,推杯換盞。蘇妲己朱唇如絳,媚眼如絲,一身柔骨堪堪倚靠在帝辛身側。
比干領着伯邑考晉見帝辛,帝辛只得揮揮衣袖,撇去歌舞。
伯邑考走上大殿,畢恭畢敬的跪拜帝辛:“罪臣之子伯邑考拜見大王,大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蘇妲己見眼前這位男子丰姿都雅,目秀眉清,唇紅齒白,臉如滿月,言語溫和,心中不禁生起一絲愛慕之意,春心微盪,一雙媚眼緊緊的盯着座下這位美男子,眼神從未離開。
帝辛不察,只道:“平身,伯邑考,此次你來朝歌晉見本王,所謂何事啊?”
伯邑考不卑不亢,答道:“不敢隱瞞大王,微臣此次前來正是想懇請大王釋放父親回西岐,我父親年事已高,身體虛弱,實在經不起長年的牢獄之苦,微臣願意代替父親入獄,以盡為人之子的孝道。此番前來,微臣還帶來了西岐三寶進貢給大王,望大王笑納!”
帝辛微笑道:“伯邑考,難得你有這份孝心,孤王非常欣賞,不知你帶來了什麼樣的寶貝?”
伯邑考回答道:“回大王,此西岐三寶乃祖上流傳下來的,珍貴萬分,分別為:七香車、醒酒氈和白面猿猴。”
帝辛提了興趣,好奇問道:“哦,那不知這三寶有何奇妙之處?你且一一給孤王和美人展示一番!”
伯邑考命人將七香車帶進大殿內,“回大王,此車名為七香車,是當年軒轅皇帝破蚩尤於北海所遺之車,若人坐上面,不用推引,欲東則東,欲西則西。”
聞言,帝辛躍躍欲試:“當真如此有趣?那孤王可要試上一試,來,美人,同孤一同前往!”說完,便牽着蘇妲己的手興緻勃勃地坐上了七香車。
伯邑考躬身,極盡禮數:“大王,請!”
帝辛面帶笑意的用手指了指東邊,說道:“往東!”
只見七香車的輪子動了動,立刻轉向東邊。
見狀,帝辛大笑,竟十分愉悅,“向西!”
號令一下,七香車又調轉方向,轉到了西邊。隨即帝辛又接連下了命令,那七香車竟然都一一轉對了方向,這讓帝辛和蘇妲己玩的不亦樂乎。
下了七香車,帝辛滿意的點了點頭,又對伯邑考說道:“好好好,這七香車真是個寶貝,很有意思,孤非常喜歡,就是不知你這第二件寶貝又是什麼稀奇玩意?”
伯邑考立即派人取來醒酒氈,畢恭畢敬的說道:“回大王,此氈名為醒酒氈,倘人大醉酩酊,只需卧於此氈,便能即刻酒醒!”
帝辛目露疑惑道:“真有此事?那孤可得試試,來人,上酒!”
伯邑考立刻把醒酒氈置於地上攤開,一名士兵奉了帝辛之命,一口氣喝了一整壺烈酒,立刻頭腦暈乎,不知所以了,隨後倒在了醒酒氈之上,未等片刻,他卻立即蘇醒,不復剛才儀態,清醒萬分,戰戰兢兢跪在地上,道:“大王!殿前失態,微臣該死!”
帝辛揮揮手,語氣卻是十足的興奮,“好了,你下去吧!”他看了看身旁的蘇妲己,露出滿意的笑容,隨後又對伯邑考說道:“不錯,這寶貝也是甚合孤的心意,想必這第三件寶貝更是有趣吧?”
伯邑考未做回答,只叫人帶上來了一隻可愛的白面猿猴,說道:“大王,這最後一寶便是這隻白面猿猴了!此猴雖是畜類,卻善知三千小曲,八百大麴,能誆筵前之歌,善為掌上之舞,真如瀝瀝鶯簧,翩翩弱柳,尤其是它的眼睛,天生神通,善辯人間鬼怪!”
蘇妲己聽得驚愕,心裏一怔,帝辛倒是非常感興趣,迫不及待的催促,“那就趕快給孤王展示一下!”
伯邑考回答:“諾!”
隨後派人將古琴取來,席地而坐,十指翻飛,一曲優美婉轉的調子娓娓盪出,帝辛和蘇妲己都聽得如痴如醉。
一曲畢,帝辛不禁誇讚道:“素聞西岐伯邑考,琴藝聞名天下,今日一聽果然名不虛傳!”白猿也在一旁跟着琴的節奏舞動,輕輕翻着跟頭,眾人都看得捧腹大笑紛紛鼓掌。本以為氣氛融洽,歡聲笑語,哪知,突生變故。
那白猿眼睛一亮,直盯座上蘇妲己,看到她原形乃是九尾狐妖,目露凶光,立刻兇猛地朝她撲了過去,蘇妲己“啊”的大叫了一聲。
帝辛忙讓人將白猿趕了下去,怒目斥聲伯邑考:“大膽伯邑考,你竟敢縱容畜生傷我愛妃,是何居心!來人,將伯邑考帶下去斬首示眾!”
伯邑考“撲通”跪地,心裏驚慌,面上卻是十分鎮靜,辯解道:“大王冤枉,此白面猿猴是山中之畜,雖有靈性,但野性未退,它善喜果品,不食人間煙火,今見桌上各種果品,想必欲取其裹腹,不想卻冒犯了娘娘,還望娘娘恕罪!”
蘇妲己撫着胸口,靠在帝辛懷裏,一臉的驚魂未定,整個人孱弱至極,“好了,大王,左右我也毫髮未傷,如果你殺了伯邑考豈不是以後都聽不到這麼美妙的琴音了?”
帝辛憐惜的撫了撫蘇妲己,輕聲詢問:“那依愛妃的意思是?”
蘇妲己眼波流轉,垂首,故作嬌羞,“大王,若是叫他把琴藝全部傳授給我,再治他的罪也不遲,如此一來,臣妾定當日日彈奏美妙的琴音給大王聽,這樣豈不甚好?”
說完,她目光淡淡的從伯邑考身上掃過,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帝辛點了點頭,聽從了蘇妲己的話,“罷了,伯邑考,此番算你命大,愛妃替你求情,你便留下來好好教予愛妃琴藝,將功折罪吧。”
伯邑考答道:“諾!”此時他的內心已然翻滾如潮,手心微微攥出密汗,強大的危機感讓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可聖旨難拒,只能聽命。
此番前來朝歌,當真是艱險萬分,危機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