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章 暗傷
正想着,忽然傳來一聲調笑。
“小七哥哥在偷懶喲!”昕兒一邊收劍,一邊笑着道。
葉七聞言愣了一下,原是方才思緒飛得太遠,他停下了手中的修鍊。
葉七朝女孩笑笑,微微頷首,方繼續拉起磨來。
這磨他已足足拉了三年有餘,從那次傷勢痊癒之後便三年如一日,未曾斷過。
楊大夫所授內功遠超老王頭教給葉七的功法,進境極快。
不止如此,楊大夫還會將葉七每日拉磨所研磨的藥物,煉成藥湯,為葉七鍛體。因此短短三年,葉七的氣力,內力都有着長足的進步。
三年前的葉七練了老王頭數年所教的功法,也還停留在外家功夫上。
但當葉七修行楊大夫所教的功法之後,短短數十日,他便已感受到一口內氣自心房而生。而這口內氣在這三年間,隨他每每行步練功之時,便會隨之而動,遊走全身,緩緩壯大。初時小指大小的內氣,在三年的積累之下,已是小腿粗細。如今這內氣在他丹田中行起時仿若一條游龍在體內運行。
內功的日漸強大,讓葉七明白了為何當年他面對陳晟時,是那般的無力。只是葉七很想知道,如今的他,卻不知有沒有資格尋陳晟報仇。這功法幫助他活到了現在,只是三年過去,還能活多久還是個未知數,也不知能否來得及為老王頭報仇。
——
“唉”
微微嘆了口氣,思緒回到了當下,葉七沒有再多想其他,想也無用。收斂了情緒地他看了眼正在練劍的昕兒,眼神平靜。
“噌——”的一聲,
院中的昕兒已經收起了劍式,轉手歸劍入鞘。她長出了一口氣,隨後一改一絲不苟的面容,蹦跳着坐到了葉七一旁的石階上,嘰嘰喳喳與少年聊天。彷彿剛剛英氣勃發,劍招凌厲的女孩不是她一般:
“小七哥哥,我差不多都把爺爺教的劍法練完了,而且我已經練氣境啦,等我把引靈訣都練會了之後便偷偷傳授於你!”
葉七聞言搖頭笑笑正欲開口。
然而,“咳咳咳……”
一陣咳嗽后,少年從懷中取出了一塊白色手帕,擦拭血跡。手帕是昕兒送的,但原本純白的布料,如今已有些斑駁。
葉七望向女孩沒有說話,而是投去了一個放心的眼神,隨即身形再度動了起來。
葉七身體的事,女孩很早便知道,雖然見少年咳血會不免擔心,但三年來,也算習慣了。
事實上,葉七因為先天體弱,三年前那次傷勢又直接去了他大半條命,所以如今他的壽元並無太多。因此少年只能儘可能強健體魄,靠楊大夫所授功法吊著性命。只是,咳血這個後遺症已經糾纏了他三餘年。
其實為了此事,昕兒曾數次求楊大夫幫幫葉七,但老人只說時候還沒到。昕兒還是孩子心性,不明白無所不能的爺爺為何不願救葉七,曾今也鬧了好幾次。最後還是葉七同昕兒好好說道,才讓她不再糾結於此。
——
“葉七哥哥……”
昕兒練完了劍,當下三言兩語地與葉七說著話。其實她每每練完劍或是練累了,便會坐在石階上同葉七講話。
葉七不是個善談之人,但卻是個善聽之人,他很少開口,多半是在傾聽。
女孩話很多,說了許多事給葉七聽。比如楊大夫告訴昕兒劍是她母親留下的。比如楊大夫有次曾說昕兒她爹是個廢物,她母親瞎了眼。又比如昕兒學了種種劍法……
兩個人,葉七多是靜靜的聽,女孩則自顧自地說。
每日,便是如此平淡的練功、訴說和傾聽。
——
然而,另葉七沒想到的是,今天看起來一樣是平平無奇的一日,但這平靜卻忽然結束了。
——
今日,葉七與昕兒行完功后,便如往常一般打算去準備午食了。
但恰巧外出歸來的楊大夫卻叫住了二人,特地將二人喚至了裏屋,似是有事要說的樣子。
剛進屋,楊大夫揮手間桌上便出現了一個行囊,憑空出現的包裹並未讓葉七太過驚訝。他雖不明個中法門,卻也已對此習以為常了,只是不知裏頭裝的些什麼。
兩人雖說有些好奇楊大夫的舉動,但此刻他們也看得楊大夫似乎要說的不是什麼小事,因此並未出言。心細地葉七看出楊大夫今日有些反常,行事間不若往常那般從容,像是遇上了什麼急事一般,這等情況是很少見的。
楊大夫坐在桌邊,定了定神,開口向二人道:“小廟村的東北邊,約莫五六十里路是圍山城,圍山城是魏國的小城之一……”
圍山城,葉七是知道的,他曾隨老王頭去過。附近村鎮每過些時日,便會結伴去城裏購置物資。五六十里路說近也不近,腳程快的去上一回也要一整天。至於大魏國,葉七也是聽過的,老王頭年輕時周遊過不少地方,平日裏常拿年輕時的事兒與葉七吹牛。
楊大夫繼續說著:“我等所處地界名為北陵,整個北陵的凡俗地界大致分為兩個國度,小廟村所在之地是魏國。而在魏國的最北邊,有一座山,山裏有一個仙家宗門,名為靈符宗。昕兒她爹便是靈符宗之人,哼!名字倒是人模人樣的,叫李青洛……”
不知怎得,老人說到此處卻忍不住罵了一句。葉七隻知道楊大夫並不待見昕兒他爹,但對其中原因不甚清楚。
只是罵歸罵,罵完老人便繼續講述着靈符宗的諸多事宜。下到山門服飾、門派宗旨,上到術法源流、門派由來。
老人就這靈符宗的事與葉七、昕兒二人講了不少。平日裏楊大夫甚少與昕兒說他爹的事,因此少女與葉七一般,也是第一次聽老人說起靈符宗的諸般種種,卻是新奇的緊。
而葉七在新奇之餘,倒有些奇怪,楊大夫不會無故提起靈符宗,其中自是有原因的。葉七沒問,只靜靜地等待老人的下文。
“約莫十餘年前,老夫從靈符宗將昕兒帶了出來。本來與李青洛那臭小子約定了二十年為期,如今卻出了變數,我不得不獨自離開北陵一段時間。因此我打算讓你提前帶昕兒去靈符宗找她爹。”楊大夫看着葉七平靜地說著。
“好哎!可以去見爹爹咯!!”昕兒只聽見要去靈符宗找爹爹,便開心地叫喚了起來。可剛笑幾聲,卻是反應過來:“爺爺,你不跟我們一同去嗎?”
“嗯。”老人微微點了點頭,原本有些愁色的臉上反而泛起了笑意,似是不想讓昕兒擔心。
可此刻昕兒想到要與從小照顧她長大的爺爺分開,卻是慌了神:“爺爺,你……你真不陪着昕兒嗎?”
老人摸了摸女孩的頭,安慰道:“爺爺有些事要做,更何況我也懶得見那人。昕兒別擔心,爺爺不會耽擱太久的。”楊大夫眯眼笑着,也只有看着昕兒的時候他才會有這副慈祥的模樣。
可終究是要與老人分別,還是孩子的昕兒自是一時難以接受,淚珠立即在眼裏打起了轉。
老人見此急忙補充道:“昕兒莫哭,爺爺只是去辦些事兒罷了。等昕兒修鍊到打得過你爹爹,爺爺就回來帶你去見你娘親,好不好?”
“見娘親?!”女孩聽到這兒,心思卻是被吸引了過來。楊大夫從小便與昕兒講述過許多她娘親的事兒,雖從未得見,但女孩對於自己的生母說不思念,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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