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眼淚
他的話語回蕩,現場先是一陣細碎的騷動,接着便是議論聲起。
“他這是什麼意思?認罪了?”
“不能吧,哪能這麼輕易就認罪伏法,他犯得這些罪行累積起來,死刑都不為過了。”
“肯定是還有后招呢,他們這種人怎麼可能這麼輕易的認罪。”
“……”
晏母當即就想要起身,卻被一旁的丈夫按住。
徐城抬起頭看向晏之潤,眼神裏帶着審視,他見過許許多多的罪犯,對於三年前的晏少也曾經有過幾面之緣。
不同的是,那時晏之潤是高高在上的富二代,他不過是個低賤的男公關,如今不過三年,前者成了階下囚,而他則成了受人尊敬的陪審團一員。
人生際遇,向來難測。
不要說其他人不認為晏之潤會認罪,就連江煙都覺得荒唐。
可偏生——
偏生在法官問“被告,你認罪了?”的時候,晏之潤一步一步的後退至法庭中央的位置,然後——
彎下了直挺的腰。
而對象只有一個江煙。
他說:“我認罪。”
他就那麼輕易的……沒有任何的辯駁之詞,向她認罪。
不是對法庭,不是對法官,不是對陪審團,更不是對旁聽席上的眾多看客。
只是對她。
無一例外的,現場的人都被這一幕震驚的失去了言語。
“晏之潤!你在幹什麼?!”
晏母顧不上丈夫的阻攔,當即就想要衝上來,現場議論聲,指指點點的聲音接連人混雜。
現場的法警見狀,直接將晏母押了出去。
晏父的臉色也是鐵青,卻並沒有跟晏母一樣發瘋,他還要留下來知道後續的發展。
接連的動靜讓法官勒令晏之潤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原告律師反應了幾秒種后,對於自己就這樣贏得了這場官司這件事情,還有些恍惚。
一場做足了準備的硬仗,就這樣……結束了?
這大概是他從業十年來,第一次贏得這麼……輕鬆。
被告律師也完全傻了,耗費了那麼大的精力,想要扭轉乾坤,結果自己的僱主……認罪了。
犯罪嫌疑人對指控的罪名供認不諱,法官同陪審團進行裁斷之後,一審判處——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
在聽到這樣的宣判時,江煙驀然鼻子一酸,眼淚不受控制的落了下來,她趴在桌子上,掩面抽泣。
十年了。
她的爸爸媽媽還有葬身火海的那些人,倘若是在天有靈,也會安息了吧。
戴上手銬的晏之潤,回過頭去看江煙,看到她哭時,他的眼底湧現的是濃濃的悲哀。
他想要轉身去給她擦眼淚時,被法警強行扭送帶離。
押解時的力道,掙裂了傷口,殷紅了晏之潤淺色的衣服。
在被押上車,送往看守所時,白曉旭跟着一帶着鴨舌帽的男人緩步走了過來。
帽子徐徐摘下,晏之潤面無表情的看着沈寒初,對於他的死而復生像是一點都不奇怪。
“長話短說,犯人要在規定時間內被送到指定的看處所。”白曉旭低聲對沈寒初說道。
沈總裁略一點頭。
晏之潤:“我該恭喜沈總,心愿得償。”
沈寒初眸色淡淡:“你的認罪詞,很不錯。”
罪孽深重,死有餘辜。
晏之潤冷笑:“你又比我乾淨多少?”
手上染血的就只有他一個?
沈寒初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可連法律上都明文規定了,被逼無奈的還手那叫做自衛,因為一己之私殘害他人的才叫做罪無可恕。
“屬於江家的家產,該還給她了。”沈寒初抬手拿出一份協議。
晏之潤看着那幾張紙,舉了舉腕上的手銬,說道:“我什麼都可以給她,但……我要在行刑前見她最後一面。”
——
“江小姐,請留步。”
在江煙要離開時,被一道男聲叫住。
徐城整理了整理自己的衣服,這才快步朝着她走來,方才在法庭上威嚴肅穆的陪審員,此刻卻有幾分的手足無措:“江,江小姐,你還,還記得我嗎?”
楊秘書見狀,本該走開的,但此刻卻一動不動的就拿着公文包站在江煙的身後,大老闆不在,這人顯然看太太的眼神就不對,他可要看好了。
這萬一有什麼稍稍出格的舉動,他也來得及阻止。
“徐城。”江煙深吸一口氣,喊出他的名字。
徐城笑容滿臉的看着她,“是我,我現在是在法院工作,我……我聽了你的話。”
他走向了光明的坦途,有了拿的出手的前程,終於可以堂堂正正的站在她的面前。
江煙看着他身上的制服,“我看到了,你能有今天,是我父親最希望看到的。”
江家選擇大力資助窮困的學生,而不是其他貧困的群體,便是江父有遠慮的認為,前者能帶動的少則是一個家庭,大的則是一個地區,一個國家的建設。
提及早已經逝去的江父,徐城也有些動容,“是,江叔叔真的幫助了很多人……”
沈寒初來接江煙,看到的就是她同一個徐城談笑的畫面,她的眼眶還是紅的,鼻子也因為哭過透着紅,在明艷里多了分楚楚可憐的意味,讓人憐惜。
沈寒初清晰的從徐城的眼睛裏看到了隱忍的愛慕和帶着思念的繾綣。
有了光明正大的職業,就有了站在她身邊的底氣。
沈總裁託了托眼鏡,上前,握住了江煙的腰,手臂收緊,她便只能貼着他。
江煙詫異的抬起頭,“你怎麼過來了?”
他怎麼過來了?
沈寒初垂眸睨着她:“不歡迎我?”
江煙推了推他,想要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恢復記憶后,對於兩人之間的親密舉動,她總是有些矛盾的抗拒。
想要無限靠近,又想要就此遠離。
可沈寒初並沒有給她這個機會,握在她腰間的手,收得更緊了幾分。
徐城將兩人之間的拉扯看在眼底,適時的開口:“江小姐,不知道方不方便請你喝杯咖啡?”
江煙頓了頓,她現在也的確不知道該用什麼心態跟沈寒初相處:“好。”
沈寒初眸色深深:“煙煙,兒子還在家裏等我們回去。”
江煙掰開他的手,“你先回去吧。”
她就當著他的面,更另一個男人走了。
楊秘書站在一旁,悄悄的觀察了一下沈總裁難看的臉色,一句話不敢說。
“……他那樣的經歷,政審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