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千年前的詛咒1
更新時間：2009-11-10
我的選擇當然只有一個。
在大長老略有些忐忑和牽挂的目光中，水晶球自她手裏釋放出奇異的波紋漣漪，一股無聲的韻律彷彿詠嘆調般回蕩在空間裏。剎那間，充滿黑暗的星之塔地下第九層彷彿活了過來，無數的星雲向我的身體匯聚，漸漸化作一條河流般的光帶。
它們穿過我的身體，帶着我的靈魂和思緒一直向遙遠的地方穿梭而去。
即使明知道這種情況只是星之記憶帶來的幻象，或許也只是另一種魂器能力的催眠表象，但是身在其中，那種視覺、聽覺和觸覺等五感的真實感受，還有第六感提示的空間感、時間感，無一不告訴自己，這一切竟都是真實的！
炫目的白光陡然在時間之河中亮起，一切變得白茫茫一片，彷彿無數的恆星毀滅爆炸。
等我好不容易睜開眼睛時，發現我正躺在一張床上。
一張我無比熟悉的床，千年的輪迴中，每一世我重新開始，睜開眼都會經歷的第一副畫面——我躺在自己房間的床上。
啪！！
被子掀開，屁股被人重重的拍了一擊。
“懶鬼，起床了。”
我躺在床上，腦子昏昏沉沉的，暫時還沒從時間穿梭的震蕩中清醒。不用睜眼我都知道，叫我起床的是我溫柔善良的母親。
見我沒吭聲，母親埋怨了一下，踏着她最喜愛的小紅碎花拖鞋，‘嗒嗒嗒’地下樓去了。
緩了好幾分鐘，我睜開眼，腦子裏空蕩蕩的。等到母親在樓下再次叫喚，我才對着鏡子苦笑地穿着起來。
即使知道這一切只是星之記憶造成的幻覺，即使這是回到起點，消除輪迴詛咒的必經考驗和途徑，但是再一次經歷這種無奈的重複人生，還真是叫人惱火啊！
我有些麻木的出門，母親已經出去買菜了。一切似乎沒什麼不同。
一樣的重複，一樣的內容，不一樣的是我的心境。在有些無奈的麻木中，又期待着奇迹出現。
奇迹會出現嗎？
一定會！我經受這次考驗不就是為了顛覆輪迴嗎！
“十七歲，十七歲的我，現在該幹些什麼呢？是先去學校嗎？”我嘴裏自言自語的念叨着。清晨的陽光照在身上暖陽陽的，街道旁的街心公園裏不少晨練的老人在打着太極拳松活着筋骨。
時間雖然還早，但是街道上已經有三三兩兩的行人，馬路上的車輛也來回穿梭不息，路邊的早點攤子生意紅火，蒸籠上散發出帶着小籠包香味的裊裊霧氣，豆漿、油條、酥油餅、魚丸面的叫賣聲不時響起。
真是一個富有生活氣息的早晨。
我搖搖頭，迎着金燦燦的朝陽深深吸了口氣，將帶着清涼氣息的新鮮空氣吸入肺里再緩緩吐出來，稍微活動了下筋骨，渾身上下發出“喀喀”的骨節鳴響。
身體的狀態不錯，直接去學校吧。
說起來，如果我記得不差的話，我的母親恐怕這個時候又被人綁架了！無限死循環的人生還真是有夠無奈的。
走進高三六班的教室，和無數次前世的記憶里一樣，男男女女的學生們沒心沒肺的打鬧着，嘈雜的喧鬧聲響個不停。這就是我的高中生涯，和進菜市場感覺也沒什麼兩樣。
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我按慣例仰着腦袋發獃：一九九九年九月二十一日，多麼遙遠的日子呀。不知道我所期待的那個奇迹會在什麼時候發生呢？
“喂，方成，今天的作業呢？”一個兇巴巴的聲音忽然從身邊響起，轉臉看去，只見一個戴着秀氣眼鏡，皮膚白白，臉圓圓的可愛女孩正裝做一臉嚴肅的瞅着我。
這個人當然是我的好同桌兼未來老婆，青梅竹馬的好班長藺紅逸了。
等等，不對！
一九九九年九月二十一日，我重生第一天到學校里的第一句台詞不是這樣的！
我驀地驚醒，有些訝異的上下打量着藺紅逸，“班長，你是在跟我說話？”
“廢話，不是跟你說話難道是跟空氣說呀？”藺紅逸氣乎乎的叉着腰沖我道：“你今天要是不交作業，我就告訴老師去，哼！”
不對，完全不對！她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應該是“敗家子”才對！
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錯？台詞對不上，意味着這一次和我之前的輪迴是完全不同的，必須立刻找出差異的地方來！
我強抑住心情的激動，腦海里飛速的轉動着，思索着從今天早上第一次睜開眼發生的一切。床上、家裏、街道、學樣……沒有任何異常的地方！那麼人呢？有沒有碰上特殊的人？不，應該沒有，記憶里沒有任何印象。
見我半天不說話，藺紅逸這小丫頭有些惱了，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在我面前晃了晃：“喂，方成，你再不說話我可告訴老師了哦！喂，你聽到沒有！”她停了停，神情忽然變得有些擔心：“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不會發燒了吧？說句話啊，今天還要做模擬考試呢！”
模擬考試？
這個詞語彷彿一道電光劃過我的腦海。
我輪迴重生的這一天絕對沒有模擬考試這件事，現在的情況只有一個可能——今天，非是一九九九年九月二十一日。
“方成，你怎麼了！你不會是着魔了吧！”藺紅逸見我半天沒反應，有些急了，顧不上羞澀，傾過身體伸出小手掌摸上我的額頭，涼沁沁的倒把我的心神給拉了回來。
“嘿嘿，班長大人對我們方成還真是郎情妾意哦。”胖子高昇平那*的聲音忽然從我的座位後面傳來，緊接着是身材高壯的王富軍沖我擠眉弄眼道：“老大真有一套，這麼快就得到了我們班長的芳心！”
“你們混蛋！”藺紅逸小臉脹得通紅，氣得站起來鬥雞般的狠瞪着高昇平與王富軍，小小的胸脯不住的起伏着。
“哎喲，班長大人害羞了。”高昇平嘿嘿奸笑着，下巴上的肉褶子隨之一陣抖動。我顧不上和這兩個死黨吹牛打屁，一把攬住高昇平肥短的脖頸：“胖子，告訴我今天是多少號？”
“哎喲，老大，你不是生氣了吧？輕一點，快要被你勒得喘不過氣了！”
“少說廢話，今天多少號？”
在我的追問下，高昇平急忙抬起左手腕，手腕上一款日系“吸鐵塵”牌的全自動表上，日期一欄清晰的顯示着——一九九九年九月十八日。
真的不一樣了！
印證了我心中的猜想，我有些茫然的坐回到座位上，對於高昇平、王富軍與藺紅逸三人的吵鬧聲置若惘聞。
這一次的輪迴起始時間比我原來的提前了兩天，如果按大長老所說的，這即是我失去記憶的兩天？！
也是最關鍵的時間！
“鈴……”一陣上課鈴聲及時的打斷了教室里的吵鬧喧嘩，也讓鬥嘴沒分出勝負的高昇平、藺紅逸等人不得不悻悻的回自己的座位坐好。我緩緩的閉上眼睛，對一切眼不見為凈，反正我也沒什麼興趣上課，不如繼續思考眼下的局面。
就在我打定主意時，突然一個令我寒毛豎起的聲音響了起來：“同學們注意了，今天有一位新同學要加入我們。”
我愕然的瞪開眼睛看向教室講台，只見在班主任身邊站立着一個身穿紅色齊膝短裙，身材纖瘦柔美，梳着留海捲髮，五官清秀精緻，神情透着十分冷傲的少女。
這個出場簡直是林覓仙的翻版！
但她卻絕對不是林覓仙。
一個名字驀地從我的潛意識深處破土而出，令我不假思索的脫口喊道：“紅鸞！”
我記起來了她的名字，紅鸞，是我陷入無限輪迴前的最佳搭檔，也是送我入幻境的大長老的名字。
坐在我旁邊的同桌藺紅逸眼神不屑的瞪了我一眼，微微噘起嘴，小聲罵了一句：“一見漂亮女生就掉了魂了，哼，方成是小色狼！”
班主任介紹完紅鸞便讓她坐到教室后空着的位置上。在經過我的時候，紅鸞的腳步以只有我能察覺到的細微動作停了一停，美麗如星雲般閃動着迷人光芒的眼眸注視在我的臉上，微微點了點下頷，與我擦身而過。
在旁人看來，這或許是她不經意展現的一個高傲動作，但我卻明白，她在給我暗示。
紅鸞，就像是一個仙境中的精靈，以這樣驚艷的方式突然撕開我的輪迴，出現在我的面前。將我彷彿被封印的記憶撕開一道裂口。
好不容易熬到一節課過完，紅鸞沒有理任何人的搭訕，徑直走出了教室。我思忖了一下，站起身剛準備跟出去，藺紅逸突然伸手一把拉住我的胳膊，面色不善的哼哼道：“方成，你跟剛才那女生是什麼關係？怎麼老師還沒介紹她你就知道她的名字了？”說到後來，她的聲音變得有些弱弱的，臉色也變得更難看了幾分：“她……不會是你的女朋友吧？”
這小丫頭，話里話味怎麼都透着一股子醋味？
不過這個時候我可沒心思和她多廢話，一句“不關你事”直接甩開藺紅逸的胳膊，在胖子高昇平和王富軍一臉壞笑的注目禮下，大步走出了教室。
學校靠近山邊，所以校后緊挨着山腰的地方有着大片的楓樹林。上午時分，陽光還不算太熾烈，金色的光線從楓葉的縫隙間投射下來，在鋪滿綠色植被的泥土上映照出漂亮的光斑。空氣里飄浮着略帶潮濕的，淡淡的泥土氣息，有點花草的芬芳香味在裏面。
鬼使神差，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沒看到紅鸞但還是不由自主的走進了這片楓樹林。然後，一進入樹林便看到佇立在楓樹下婷婷玉立的紅鸞，正背着雙手笑吟吟的望着我。彷彿我倆心有靈犀。
“方成……”不等我說話，紅鸞便幾步飛跑到我身邊，先是揚白生生的小拳頭在我的肩膀上搗了一下，然後撲到我的懷裏，伸出修長如嫩藕般的粉臂掛在我的脖頸上。她的腦袋緊貼在我的胸口上，一雙挺翹和充滿彈性的小玉兔在我的胸膛輕柔的廝磨着，身體散發著若有若無的誘人體香，如蘭似麝。
看她現在這副小女兒的情狀，哪裏有半點方才冷艷驕傲的樣子。
這一瞬我的腦子裏似乎又翻出了點東西，一些莫名的畫面在腦海中閃過，我忽然記了起來，紅鸞原來和我不僅是搭檔，我們還是一對充滿曖昧的戀人。看着方才如畫中精靈般冷傲的少女在我懷中一副可人乖巧的模樣，看着遺魂師界最高權威象徵的大長老如小鳥依人般的偎在我的懷裏，如果說心裏沒有半點滿足的感受那絕對是騙人的。
眼前這一切，這軟玉溫香在懷的感受，究竟是夢境還是現實，一時之間真叫人難以分辯。
思緒恍惚間，忽然見到紅鸞沖我仰起小臉，用尖尖的下巴在我胸膛上輕輕摩擦着，濕潤的唇瓣微微開啟，透出一絲迷人的風情。
“方成，你在學校里查到了什麼？千年的詛咒越來越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