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載氵恆

第2章 載氵恆

清咸豐十年秋,西元1860年9月。紫禁城景仁宮。

蘭晴合上裏屋的房門,小心翼翼的走到外間。小福子樂開花的臉便映入了眼帘。蘭晴趕緊做了個手勢,把他拽到一邊,假裝生氣的斥責道:“別整天嬉皮笑臉的。”

“主子得寵,咱們做奴才的跟着高興怎麼了?”小福子叫李福,今年剛好十五歲,原本是四九城裏的小無賴,去年進的宮。他和別的小太監不太一樣,別人都是因為家裏窮的不行,為了謀生活才進的宮。但是這李福卻是因為孝順。他父母早亡是個孤兒,怎麼叫孝順呢?他晚上夢見他娘託夢給他,讓他進宮,於是第二天便找了快刀劉託人進了宮。所以大家都說他是腦子有病。但是這小無賴素來義氣,又會說話,人緣倒是也不差。一進宮就謀了個好差事,進了景仁宮伺候玫妃娘娘。

蘭晴也就十六歲,是玫妃娘娘貼身的丫頭。聽小福子說主子得寵,她也跟着與有榮焉。驕傲的抬了抬頭道:“咱主子聖眷不衰,爺每個月倒是有小半個月宿在主子這裏。”紫禁城裏只有一個爺,自然是大清國的咸豐皇帝。要說咸豐皇帝可是個喜好玩樂的主。**嬪妃眾多,最得寵的要數懿妃懿主子葉赫那拉氏,生了大阿哥載淳,又深得皇上喜愛。即便如此,咸豐皇帝還是每個月都抽出小半個月的時間到景仁宮的玫妃這裏。

“還不是咱們小阿哥的功勞?”小福子一提到小阿哥臉上的表情就更加燦爛了。咸豐八年,也就是小阿哥載氵恆(讀音heng,為新造字。以下以恆代替。)出生那一年。宮裏發生了兩件事。第一件事,尚膳監的慶公公瘋了,整天嘮叨着皇后鈕鈷祿氏要殺小阿哥。最後終於失足落水溺亡。第二件事,小阿哥天生聰慧,不哭不鬧,不會叫額娘,先會叫阿瑪。

第一件事皇上下令徹查,最後了無頭緒。第二件事,龍顏大悅。小阿哥生母玫貴人直接越過了玫嬪成了玫妃。

好像是為了驗證小福子的話,裏屋又傳來了一陣咸豐皇帝逗弄兒子的歡笑聲。

“聽見沒有,現在法蘭西人和英吉利人都打到家門口了。萬歲爺也只有在咱們景仁宮才有這般高興。”一邊說著,小福子驕傲的抬了抬頭。太監和宮女雖然都是奴才,但是宮女是旗人,而且到了年紀就能出宮嫁人。太監在宮女面前本就矮了一頭。但是小福子卻很是驕傲,因為他知道一個只有他才知道的秘密,關於小阿哥的秘密。

小阿哥是玉皇大帝下凡。這是小阿哥親自跟他說的。在四下無人的時候,小阿哥就不再是一個稚嫩的孩童。小阿哥吩咐了許多的事情給他。

小福子是個極度迷信的人。要不然也不會因為做了個夢就成了太監。小福子的品格又十分高尚,是的,高尚到了偏執,忠孝義是相通的。小福子孝順到了偏執,自然忠心到了偏執。總之,小阿哥載恆就是他的神,就是他的天。

然而,神一樣的存在,愛新覺羅·載恆卻十分苦惱。他那個不着調的皇阿瑪竟然讓他性情溫厚的額娘去圓明園住一段時間。

咸豐皇帝是一片好心,洋人馬上就要打到通州了,這段時間要專心政事。怕是顧及不到玫妃母子,載恆剛出生時,皇后便想加害。若是這次自己疏忽讓她有機可乘,那可如何是好?

何明穿越到清朝以後一直小心行事,先是引起咸豐注意,而且把有人暗害他的事情宣揚出去,只是那要殺他的老太監被自己嚇瘋以後,說是皇後派來殺他的,令他百思不得其解。最想殺他的應當是懿妃葉赫那拉氏,也就是日後的慈禧太后。咸豐只有兩個兒子,大阿哥叫載淳,也就是日後不知道是得了天花還是得了梅毒死掉的同治皇帝。二兒子就是他自己,本來是個出生沒多久就被人害死的可憐蟲。結果自己在他的墓里穿越了過來,卻救了這個可憐的孩子。因此何明心裏清楚,英法聯軍以換約為由進攻北京不正是第二次鴉片戰爭時候的事嗎?而接下來兩個強盜就要洗劫舉世矚目的萬園之園。那不正是自己要去的圓明園嗎?

儘管何明也就是我們的小載恆使盡渾身解數,連哭帶鬧再撒嬌。還是沒有成功的阻止自己和母親的行程。

圓明園距離紫禁城並不遠。載恆因為年幼,是第一次遊覽這園子。蘭晴抱着載恆,逛了個一圈也累了,眾人都回了寢殿。玫妃疲累的歇息了。其他人要伺候着。載恆卻精力充沛的又拉着小福子出去玩。

“不愧是萬園之園當真是秀美。可惜可惜。”載恆雖然是個兩歲大的娃娃。但是神情作派卻像極了大人。

“不問我為什麼說可惜?”載恆看了看低眉順目站在一旁的小福子,饒有興趣的打量了一下他。

“主子說可惜,自然是可惜。”

載恆被逗得一笑,心中又有些說不出的苦悶:“過幾天。洋人殺進來便會將這裏付之一炬。”

李福心裏一驚,這洋人真能打進京城?竟還如此大膽?

“我叫你辦的事怎麼樣了?”

“回主子,奴才無能,按主子的要求宮裏只找了兩個,一個叫王貴在尚葯監;一個叫劉喜在打掃處。宮外倒是找了十三個,都是和我年紀差不多的。”

“跟你說的條件還記得嗎?”

“回主子,嘴巴嚴,膽子大,講義氣。他們個個每條都符合。”

載恆又饒有興趣的打量了一下李福,原來找他只是因為他迷信,偏執。但是看來還是挺有能力的。

接下來,要找藏身之處了。剛才遊覽時有幾處荒僻的地方。載恆一眼就看中了一處叫曉園的地方,裏面只有破破爛爛的兩間廂房,看上去年久失修,且四面環水,想來大火定燒不過去。大概是以前不知名的妃嬪的玩樂之處,妙的是這處地方如不是特意去找並不容易發現,其位置鄰近邊角,有什麼事情又十分的好撤離,當真是天造地設的一處藏身寶地。若不是有多年的刑偵經驗,練習的眼力與常人不同,也很難發現那地方。

火燒圓明園的慘狀,前世是知曉的,此時在此劫數上,又何去何從呢?

“小福子,這裏的寶貝能藏多少藏多少。”

“奴才領命。”

曉園很小,載恆本來是騎在小福子的脖子上,到了曉園便下來四處走了一陣。見房門上上着鎖,便讓小福子砸了開。如果強盜看見上鎖的門是一定會砸開進去的。

院子很空曠,倒是有一口水井,裏面倒是有水。與圓明園內各處華麗的建築相比這園子倒像是一個農家小院。

載恆和李福進裏屋,屋子中央掛了一幅畫像,竟然是雍正皇帝。屋子的別的地方都十分的破敗,只有這畫像十分的整潔。

何明對雍正還是十分敬仰的,雖然曾經被抱着去祭祖,但是還沒有單獨拜祭過雍正爺。這位康乾盛世的重要締造者身後褒貶不一,爭議很大。但是何明到大清這幾年,聽到的可都是一致的讚揚之詞。畢竟是自己今世的祖宗。何明一撩袍子,跪在地上拜了拜道:“不肖子孫愛新覺羅載恆給世宗憲皇帝爺爺請安。”說完又拜了拜。何明是來自文明社會,本來對這跪拜不屑一顧,認為是奴隸的象徵。但是在宮中這段時間見怪不怪,便又有了新的體會。無論你是跪着還是站着,你終究還是你自己,不會變化。所有行禮都是一種習慣,一種風俗。不能說握手就比跪拜高尚。而高尚的人無論是站着還是跪着都是高尚的,反之亦然。就比如這小福子,整天的自稱是奴才,但是有時候載恆卻覺得他比很多現代人更有人味。

小福子自然也跪在地上,主子跪着奴才怎麼敢站着。與載恆不同,他的頭徹底埋了下去。載恆看他誠惶誠恐的模樣,有心戲弄他,就故意驚叫道:“什麼人?”

話一出口小福子趕緊抬起頭來四下張望,載恆正要嘲笑他,卻聽一個聲音“咦”了一聲,道:“老夫藏的很好,小娃娃怎麼看到的我?”

這聲音一開始嚇了載恆一跳,但是看了看那乾淨的雍正畫像便若有所悟,故意道:“我不是什麼小娃娃,我叫愛新覺羅載恆。是雍正爺的子孫。”

“那你怎麼說自己是不肖子孫?”那聲音又問道。

“現在洋夷入侵,我身為愛新覺羅子孫不能上陣殺敵愧對列祖列宗。”這話本是很嚴肅的內容,但是載恆現在奶聲奶氣的說出來又是另一種感覺。但話音一落,卻見屋子裏多了一個老頭,打了個千單膝跪地道:“奴才巴雅爾齊·哈倫參見小阿哥。”

載恆站了起來,這老頭形如鬼魅,倒是十分好奇。於是問道:“你是何人,因何在此?”

“奴才尚虞備用處一等侍衛統領巴雅爾齊·哈倫。”老頭低着頭,看不到表情。但是不像是說謊。清朝八旗中旗人只有對本旗的主子才自稱奴才。而真正意義上對皇族自稱奴才的只有上三旗的人才可以。但是對皇上來講所有的旗人都自稱奴才。漢官只能自稱是臣。

李福見載恆不知所謂於是靠過去,趴在他耳邊小聲的道:“主子,尚虞備用處就是粘桿處。”

粘桿處自然是大大的有名。粘桿是用來捕知了的,粘桿處是雍正皇帝還是皇子的時候創立的,表面上是捕知了、捉蛐蛐以供其娛樂的。實際上是情報組織。在所謂的九龍奪嫡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雍正皇帝登基以後給了其正式的名頭就是尚虞備用處。

“你是上三旗的?”

“奴才是正黃旗的。”

載恆知道粘桿處的威名,卻故意問道:“這尚虞備用處又是個什麼東西。”

哈倫老頭道:“回主子,尚虞備用處在乾隆爺的時候就沒落了,到了道光爺的時候就徹底失去了其真正的作用。”然後又小聲的說,“奴才是最後一個粘桿侍衛。”

“你可願報效朝廷?”何明站着比老頭跪着高不了多少,卻也泰然受之。身後還跪着個小福子。何明現在實在是無人可以拉攏。連一個老朽不堪的老特務也不放過。

“奴才本就是主子的奴才,自然要報效大清。”老特務也算是閱人無數,這樣奇怪的小主子還是頭一次見。別看小傢伙奶聲奶氣,過門檻還要太監抱過來。但是這說話,這眼神卻頗有些大人的感覺。

“雖然道光爺爺廢了你們粘桿處,但想來你們也是有一些本事的。”奶聲奶氣的問了一句。老特務抬了下頭,衰老的眼中竟有了一絲的精光。精光一閃而過,老特務手臂移動,手臂處有道光閃出,那道光閃出屋外轉了一圈便又縮進了老特務的袖子。

何明什麼也沒看清,一頭霧水,只能故作沉穩的問道:“什麼?”

“奴才這寶貝,叫做血滴子。”老特務如是說。

血滴子的威名何明自然是知道的。傳說是可以悄無聲息的把人的頭顱給割下來打包帶走的暗殺兵器中的王者。

何明再也掩飾不住語氣中的激動,忙問道:“這東西怎麼控制?”

“回主子,若想練成這血滴子的功夫,需是少年郎,年長了就不行了。”

“哦?”何明一條眉毛奸笑道,“本阿哥倒是可以給你尋幾個徒弟帶。”

哈倫配合的奸笑道:“奴才願效犬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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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血王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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