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神仙打架

第20章 神仙打架

田千軍要突圍,要麼遇上合適的變局,要麼等對手有所鬆懈。

民團和粘桿處要合圍,卻投鼠忌器只能耗着對手。

看上去田千軍似乎佔優勢。但是民團和粘桿處都不是現在爛到根子裏的八旗和綠營。在如此關鍵的時刻,自然不會鬆懈到給敵人機會。

然而變局還是出現了。

田千軍的突圍方向雖然散亂看似像無頭蒼蠅,但是大方向上還是有意控制向南移動。

田千軍顯然以為清廷已經完全掌握了自己的動向,所以選擇向捻軍控制的區域不斷靠近。如果他知道盯住他們的只是小股隊伍一定會向北進入山林,絕不會向南進入平原。

當何明發現田千軍意圖時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何明立刻決定讓哈倫帶自己跑路。

一路向南被大規模清軍發現是時間問題。到時候大軍合圍下,身在敵營就真的是身在險地了。至於載淳,畢竟大軍合圍下作為唯一的人質應該是安全的……吧?

然而變局先於清軍出現。

因為一路向南迂迴,實則眾人所在已經靠近廊坊地界,由南而來的進京行人便逐漸多了,雖然眾人走的的荒野之地,卻竟然還讓田千軍遇到了熟人。

郭見深從外圍殺了進來。

一個人提着一把長矛就從民團的防線殺了進來。

民團精力全部放在盯着捻軍隊伍上,對外面沒有警戒,等郭見深貼到近前,又不是這樣高手的對手,沒能發揮手中洋槍的威力,竟然被殺穿了本來就薄弱的防線。

田千軍哪裏會錯過這樣的機會,郭見深突入方向殺聲一起,捻軍便迅速集結力量開始向郭見深方向突圍。郭見深這邊與田千軍會合,由原路殺回,捻軍眾人見到一線生機自然各個用命竟真的殺了出去。

“哈倫,動手。”何明下了命令,此時不走豈不是就走不了了。

哈倫果斷暴起出手,對一旁負責看顧人質的捻子就是一拳。這一拳打的是太陽穴,捻子被這一拳打的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再也沒能起來。

哈倫一手抱起一個阿哥,轉身就向民團跑去,而郭見深的長矛很及時的向哈倫刺了過來,哈倫被長矛逼迫的進退不能,只得一個轉身又將兩個阿哥放在地上,掉頭再去對戰郭見深,郭見深的長矛卻又刺了過來,哈倫迎槍而上,卻見槍花一抖槍桿便拍在哈倫身上,哈倫被拍的不輕,還未緩過神來何明已經被長矛挑着衣服給挑了起來。電光火石之間,一個瘦小的身影衝到了郭見深近前一把抱住郭見深腳下用了一個絆子,郭見深被絆了一個踉蹌,竟然險些摔倒。但郭見深何許人物,長矛一揮何明被送到了田千軍懷裏,又一擰腰把那瘦小身影給擒了下來。帶看清來人臉上帶着的齊天大聖面具又不由“咦”了一聲。

這一切幾乎發生在一息之間,但是何明已經清楚哈倫不是這個打扮的如老農一般的漢子的對手。

若論近戰武功,自己一方最厲害的當屬哈倫和宮友道,二人之前也交過手,可以說是不分伯仲,但是哈倫赤手空拳的情況下幾乎不是郭見深的一合之敵,如此可見此人武功之強。待哈倫回過勁來再想往前沖,何明便喊道:“先帶阿哥走。”

哈倫與郭見深交手,對郭見深的武功如何比何明更加清楚,深知不說自己赤手空拳,即便是全副武裝怕也難敵此人。何明吩咐出口,也不猶豫,抱起載淳便退出戰局。

郭見深抱了張辰也不管哈倫,大步流星的向來路突圍而去。田千軍自知沒機會再去抓回載淳,便頭也不回的抱着何明跟着郭見深跑了起來。

殺出包圍的田千軍如蛟龍入海,分配捻軍眾人時而分散時而聚攏。往多個方向散開,又能很準確的約定時間和地點迅速集合,而因為民團不清楚哪一股捻軍裹挾了何明只能分頭去追,分散出去的捻子甩掉民團又能迅速的集合,顯然捻軍對這種戰術早已得心應手是。

怪不得朝廷剿捻之時,縱然大軍圍剿,捻軍竟也可以在來去自如。

如此高效率的運轉,捻軍終於在夜色中擺脫了追蹤。

“為什麼?”咸豐皇帝喃喃地問。

沒有人敢回話。

“為什麼都回來了,唯獨朕的載氵恆沒有回來?”咸豐又問了一句,這下不回不行了。肅順趕忙躬身道:“啟稟皇上,大阿哥能回來,想來二阿哥便也能回來,當務之急是趕緊想辦法把二阿哥給救出來。”

“救救救,爾等一直說救,反倒是讓一個民團把人救了回來。步軍統領衙門何在?驍騎營何在?健銳營何在?”

救人的功勞自然是民團來應承。粘桿處現在只是娛樂機構,自然不能暴露實力。咸豐這邊只知道民團機緣巧合撞到了歹人救出了人。

咸豐的口氣已經是在興師問罪了,肅順是軍機領班只能硬着頭皮說道:“捻匪劫持阿哥們成功便傳訊了各地匪徒,現在捻匪大部從山東向直隸聚攏,前鋒已經進入滄州一帶。”

匪亂已經近在眼前了。

剛走了洋人又來了捻匪,咸豐不由眼前一黑。

相對於前朝緊張的對奏,後宮卻平靜許多,無論妃嬪還是貴人,都到皇后宮裏看望剛剛回宮的大阿哥。

對於為首的皇后以及懿妃來說,大阿哥平安回來后,一顆懸着的心早已經落了地,至於那載恆回不來反倒讓人省心。

大阿哥載淳,幾日顛簸,加上驚嚇,回宮見了額娘后就有些風寒的癥狀,此時精神不是很好,本不用和眾人見面。只是玫妃執意要見大阿哥打聽載恆的消息,皇后本要拒絕,但是皇上心情不好,此時因為載恆的事情再駁了玫妃的念想,恐怕皇上是要大發雷霆的。

載淳年紀不大又受了驚嚇,說起事情來有些凌亂,但是好在還記的載恆安然無恙,以及最後只能走脫一人的時候載恆喊得那句“帶阿哥先走。”

聽了這話,眾嬪妃也不由動容,有了身孕的莞貴人不由說道:“二阿哥那小小的模樣,平日裏就是討人喜歡的主,這關鍵時刻也是凈想着自己的阿哥。”

這話說完,眾嬪妃便念叨起二阿哥的好。平日裏眾人多少都是喜歡那討喜的二阿哥的,但是兩位龍子,隨便說誰的好話都有站隊的嫌疑,嬪妃自然都不敢如此公然誇獎載恆。但此時載恆眼看回不來了,說幾句好話那就是理所當然的。

玫妃的眼裏卻是紅了。

只是宮裏可是不能隨便哭的。

眾人正說著載恆的好,一個養心殿的小太監卻急匆匆的跑了進來。帶來的是君臣對奏時,咸豐皇帝暈倒不省人事的消息。

而此時的何明與張辰一起綁在了柴房裏。晌午時分,一個年輕的捻子給兩個小孩送了飯,順便就換了崗,解開何明和張辰的捆綁,看着兩個娃娃吃東西。

張辰老老實實的吃飯,何明卻是橫挑鼻子豎挑眼,又把這頓飯菜從頭到尾的奚落了一頓。這送飯的捻子是吃過哈倫送的飯菜的,所以儘管何明將他們平日算是不錯的吃食說成豬食也沒想到能反駁的理由。

過了晌午,院子中人逐漸多了起來,不時傳來呼喝聲,竟然是有人練起武來。

柴房窗戶本來就沒有封檔,正可以看到院子裏的情形,看守二人的捻子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看起來院子裏練武的人。

何明乾脆湊過去,自來熟的坐到一邊,一起看了起來,不時還要問問那捻子讓他發表一下見解。張辰見狀便也湊過來一起。

院子裏練武的多是年輕小伙,卻並不是何明之前見到的捻軍眾人,看樣子與捻軍也不是一路。而郭見深也混在其中,輕鬆的打着一個木樁。郭見深越打越快,力量也越來越大,聲音自然也越來越響,很快年輕人都停下來看郭見深。郭見深顯然很是得意,打了一陣,忽然就扎了一個高位馬步,跨出半步一記崩拳,木樁應聲而斷。

於是叫好聲紛紛傳來,一個青年走出人群對着郭見深抱拳便道:“八卦掌尹劍傑,討教閣下半步崩拳。”說著擺出虛步雙手成掌指向郭見深。練武的眾人見要開打自然也都圍了過來看熱鬧。

郭見深卻並不動手,只是負手而立笑道:“童海川,我來了三天了,說要與你比武,你為啥還不與我動手,怕我不成?”

此語一出,周圍青年皆是憤然之色,想來都是那童海川子弟。

“郭兄何出此言。”人群中走出一個面白無須的中年,樣子頗具氣度正是童海川,“我且問你,你來三日,我可有招待不周?”

“每日好酒好菜。”郭見深雖然吃喝了人家的東西卻並未表現出任何吃人嘴短的樣子“我來找你,又不是為了打秋風。”

“好,我知你來我這兒是討教武學,那我再問你,三日來哪天我沒有派人與你過招?”

郭見深久經陣仗,自然知道童海川這是拿話亂他心性,於是一語道破“看你這架勢是打算今日與我動手咯?”

此時江湖比武先拿言語擠兌人的心理戰是常事,老油條對彼此挑釁的話自然不當回事,反倒是如果一味的客道誇獎對方,那就要小心了。這說明對方很可能有了必勝的覺悟,畢竟誰也不會吝嗇言語去誇獎自己的手下敗將。

童海川也不廢話,一抱拳便擺出了和之前青年一樣的架勢,郭見深抱拳站了個高位馬,他與八卦掌交手三日,知道這八卦掌步法精妙遊走起來不好捕捉,要想勝童海川這種高手,必須要拿出絕招,抓住機會一擊而下。

而童海川卻並沒有如他預想的一樣遊走,而是箭步向前前手一碰郭見深前手便如蛇隨棍上,貼着郭見深手臂向他頭部打去。郭見深前手加力向上帶偏童海川前手,童海川卻借力後腳前邁到郭見深腿后,肩膀便貼拷到了郭見深抬高的前手的腋下,郭見深心道不好想要退開卻已是來不及。童海川原來的後手已經在上步近身時變成前手,以手背排向郭見深小腹,郭見深自然全力防守,然而此時童海川優勢已成,前腿在郭見深腿后、前手在郭見深小腹,肩膀貼拷腋下,手臂一抬腰一用力,郭見深便摔倒在了原地。

只一息之間,勝負已分。

“好!”童海川的弟子自然不會吝嗇給自己師父叫好。而郭見深站起身來拍拍衣服,也沒有因為戰敗而羞愧,對着童海川拱手就道:“你厲害,我輸了。”

“哪裏的話?”童海川趕忙拱手,“實則我也勝之不武。”

勝之不武?剛剛的比斗眾目睽睽之下進行,哪裏來的勝之不武。

童海川見眾人均是目光疑惑便笑着解說道:“郭兄弟初來我處之時,我便看出其功夫不在我之下,於是我便拖延不與他比斗,郭兄弟不是藏頭露尾之人,無論是在練武還是比斗之時都會大方顯露絕招,我在一旁觀看,揣摩三日自然找到了破解之法,今日便是佔了這先機才僥倖取勝。”

全場恍然,但是並未有任何人說童海川卑鄙,反倒連郭見深也抱拳向童海川深深一揖,說道:“剛才我只佩服,童大哥武技,這下我連你人品也不得不服了,勝負小事,但童大哥可直言不諱才是真正鑽研武學之人。至於破解之法還請大哥告知一二,我當尊稱大哥一聲師父。”

童海川笑而不語,環視四周。其意思再明顯不過,破你絕學之法當真要當眾講出來?

郭見深卻是坦蕩直言道:“我這半步崩拳,厲害之處並不在招式,而是速度與力量,況且若有缺點,師父當眾指出來我自然要堅決改過,若以為人不知而沒了儘快改過決心,卻是不智。”

“郭兄弟坦然,倒叫我慚愧。師父一說萬不敢受。”這下又輪到童海川作揖了,長揖作完童海川便又對着眾人“半步崩拳為當世之絕技,單就這一動作已無可挑剔,但是我說過,所謂武術是什麼?”

“以我之長攻彼之短。”眾弟子不由異口同聲。

童海川滿意的點頭道:“郭兄弟的長處將半步崩拳練到了極致,但是短處卻是半步崩拳太過厲害,其他動作配合起來反倒吃力,故而崩拳出手時不夠流暢。而我的八卦游身掌最是講究流暢,所以我選擇先出手封死郭兄弟拳路。只是常人往往畏懼半步崩拳威力未必敢先下手為強。”

常人也沒有童海川的功夫。

話說到這裏明白人自然也就明白了七八分,至於剩下的自然是要回去自己慢慢體會,最後真正能體悟到后運用到自己功夫里的能有幾成,就要看個人造詣了。

“我就看不慣,這種互相吹捧外加自我吹噓的。”最近遭遇挫敗心情不好的何明躺回了草垛吐槽這些武師。張辰卻搖了搖頭說:“郭見深、童海川再加上我在北京見過的楊顯禪都是一代宗師,水平也都是一招便能制敵的程度,與之前咱們練的散打、格鬥不同,不但適合一對一,也適合一對多,在咱們執行任務中可能效果更好。只可惜咱們那個年代早就沒有了這樣的師父,不然我也投在門下。”

“咳咳咳。”張辰武痴屬性犯了,雖然沒說太多,可旁邊畢竟還有個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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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血王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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