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折劍泣刀·楔子(曹無名傳)
隨着阿薩辛的靈魂被龍神吞噬,荊筱蕾的身體,也開始發生了變化
——她的靈魂,開始逐漸離開軀體
按照契約,龍神在封印南詔劍神、天山童姥以及明尊后,變天龍神盤立刻收走了她的靈魂。
對於這種結果,荊筱蕾早有心理準備。
“沒想到,我的人生,竟以這樣的方式退場?”
她心中嘆着,有些感慨,卻並不後悔。
畢竟,這短短的半個月時間,讓她重新開始認識這個世界:
那表面的歲月靜好下,潛藏着許許多多的未知、神秘與危險。
要說唯一的遺憾,就是她退場的時間,實在是太早了——甚至來不及梳理匯總報告
不過,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無論過程如何曲折,結局確是朝她預想的方向去的。
這就夠了。
至於死?
人生自古誰無死?
此時此刻,荊筱蕾心頭的許多記憶,愈發地鮮明起來,宛如電影倒放。
漸漸地,荊筱蕾感覺到耳畔開始嗡嗡作響,身子輕微地發抖,呼吸開始困難........
她心中不由感慨:原來,生與死的界限,竟是如此之近?
很快,荊筱蕾的呼吸開始停止,心臟不再跳動,瞳孔也逐漸擴散。
她,死了!
僅僅一瞬間,由生到走到了死,生命便這樣消失無蹤了?
不,並未結束。
通常情況下,靈魂和軀體分離,都是在一個人死了之後的事情。
靈魂離開了軀體,成為獨立的存在,去往境界的彼方。
那麼,境界的彼方,又是哪裏呢?
傳說,時間是由一條條的命運之線組合而成。
命運的盡頭,有一條光陰之河,也既是冥河。
按照希臘神話所述,冥河裏有位擺渡人。
他是厄瑞波斯與尼克斯之子。他不僅是在冥河上擺渡,還肩負着分辨亡靈與不該進入地府的活人。作為回報,無論亡靈還是活人,都要準備一個金幣,來賄賂擺渡人。
無獨有偶,日本戰國時代也有六文錢的傳說。
武士們在戰場上死亡后,靈魂需要渡過冥河,可人的鬼魂沾到河水就會永世不得超生,故需要雇擺渡人的渡船來過河,而渡資便是六文錢。
將以地藏之錢,化六道,即過三途川的料金,以達極樂輪迴.........
當然,對於這個傳說,每種神話體系眾說紛紜,但都大同小異。
不過現在,荊筱蕾開始試着相信了。
因為,她的靈魂,真的見到了那條傳說中的河。
只不過,並沒有擺渡人在撐船等她。
那條冥河,也沒有傳說中那麼可怕——光陰之河上,無數命運之線組成的河流正緩緩流動着,無數靈魂的落葉,從空中飄落,進入了時間的長河之中,如同葉葉孤舟,在浪花中來回搖曳,最終,進入時空的浪花中消逝不見。
“喂喂?這就轉世了么?好快啊!”荊筱蕾思考了片刻,迅速整理出思緒,給了一個十分合理的猜測:“確定不用在轉世前,喝點孟婆湯什麼的?”
她正自思考,恰在這時,荊筱蕾感覺自己的靈魂,在迅速下落。
還未來得及吐槽,她已經落入了光陰之河中,鑽入一朵時空裂縫形成的浪花,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一條幾乎斷裂的命運之線,竟然重新接了起來,宛如新生.........
紫塞雄關
黃沙萬里。
玉門關北面百里,一條蒼茫的沙路蜿蜿蜒蜒,毫不起眼。
如同那早已湮滅的歷史一樣,在沙海中被人們遺忘。
西漢建元二年,張騫奉漢武帝之命,由帝都長安出發,甘父為嚮導,率領一百多名羽林衛士出使西域——出了玉門一路西行,然後再沿着河西走廊過去,穿過這片大漠,便是那遙遠的西域三十六國:月氏、烏孫、大夏、經車師后折向西南,進入焉耆,再溯塔里木河西行,過庫車、疏勒等地,翻越蔥嶺,最終到達大宛。
這條路,便是赫赫有名的——“古絲綢之路。”
駝鈴遙響,狂沙舞風;隴道悠悠,絲路綿長。
月上星辰,辰河滿目;胡楊獨開,無人對影。
而此時,同樣有一隻清亮的眼眸,靜靜地看着這些萬里黃沙。
風沙有些迷眼,駝鈴聲悠遠綿長,觀者滿懷複雜情懷。
“這是哪裏啊?看起來有點像甘肅地區?但好像略微有億點點不同!”荊筱蕾眼神幽幽,依靠在一顆枯萎的胡楊木下,吐出了滿嘴的黃沙。
看來,變天龍神盤在收走了她的靈魂后,可能逆轉了時光,將她送到了未知朝代的甘肅。
簡而言之,就是穿越+重生。
“.......我重生了?穿越了?”
荊筱蕾緩緩伸出手,目光定定地看着自己那——未經風沙磨礪的白皙手掌,然後慢慢握緊,用力感受着這份真實感,耳邊,傾聽着大漠風沙的瑟瑟聲響
荊筱蕾閉上僅有的一隻單眸,半晌后才睜開,喟然長嘆:“真希望,這是個夢啊。”m
但她卻很清楚的知道,這絕不是夢。
因為,那早已失去光明的右眼,時刻提醒着荊筱蕾,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喜馬拉雅山、大時輪宮、龍神、神秘黑衣人.......當然,還有靳二娘、碎風、古歌........以及不太熟悉的曹雪陽、楊霆風等........
“他們,應該已經逃出生天了吧。”荊筱蕾不由暗暗祈禱着,只要二娘他們能夠活着,那麼自己的犧牲完全可以接受。
而且,即便穿越,她的情況也不算太糟。
因為,荊筱蕾有一件“武器”,一個“外掛”。
這件“武器”,就是她在現代社會,學習的各種先進的知識文化。
而她的“外掛”,便是那華夏五千年的所有歷史:那茫茫歷史長河中的帝王將相、名臣猛將、奇人異士......有了這些知識儲備,無疑就掌握了大局和先機。
只要計劃的好,自己完全可以在古代生存下去,甚至,也許還能找到回家的辦法........
“那麼,穿越后的第一件事該做什麼呢?”荊筱蕾恢復理性,喃喃自語。
她深吸一口氣,面對這蒼莽偉岸的大漠,沉思起來。
思考了片刻,突然,荊筱蕾綻放出一個令人目眩的笑容:“那麼,先來一首歌?如何?”
那樣險惡艱難的大漠環境裏,她,竟然打算先來支歌?
是為了重生嗎?還是為了穿越而慶祝?她不知道。
荊筱蕾只知道,現在唱歌的好處便是
——無論好聽難聽,天地間,也只有她自己一人知道
“羌笛聲,胡旋舞,為你笑,為你哭。”
“穿越過,亞細亞的迷霧。”
“我將眼淚流成天山上面的湖。”
“誰帶我離開,孤獨的絲路”
一首梁靜茹的《絲路》,用並不華麗,卻也絕不樸實的歌詞,直戳荊筱蕾此刻內心的真情實感。
"咦,姑娘,你唱的曲子喚作?"
就在這時,胡楊樹上,一個怯怯的聲音緩緩響起,"真好聽!"
聞言,荊筱蕾猛然間屏息閉嘴,小臉紅地像蘋果。
“我了個去,這茫茫大漠,竟還有活人”
一語未落,但見胡楊樹上,一抹嬌小的身影拂了拂衣襟,折身掠下,用同樣的單眸,與荊筱蕾對視一眼。
忽然,天地間彷彿一切都安靜下去。
那咫尺的相望,好似過了千年.......
荊筱蕾震驚地看着眼前之人——只定定看着,失神地站在原地,激動得說不出話來,過了許久,才道:“我......我好像見過你。”
眼前之人聞言,也對着荊筱蕾嫣然一笑,輕盈來到其面前,從背包里掏出了一包沙棗,踮起腳來遞給她,道:“給你,甜的。”
荊筱蕾接過蜜棗,取了一顆,塞入口中,不由大為傾倒。
因為,真的齁甜齁甜的。
見荊筱蕾服下甜棗,女子笑靨盈盈的臉,突然冷了下來。
她撩撥了下散亂的髮鬢,用唇間清冷的氣息道:我好像,也見過你.......
......
與此同時,遠在1441年後的尼泊爾喜馬拉雅山上,一男一女正快速行進着。
上山的路,並不好走。
不過,卻難不倒這對男女。
更可怖的,是他二人的上山方式。
他們,是用輕功,在懸崖峭壁上躡雲逐月的。而且,上山速度之快,宛若閃電。
若是不幸足底踏空,勢必立身不住,摔落萬丈懸崖,連渣渣都不剩。
這對男女,赫然是姍姍來遲的曹無名與楊霆風。
他二人雖說提早出發,全程的交通工具,卻是汽車。
是以,肯定要比靳二娘的飛機,慢上許多。
不過,無論過程怎樣,好歹二人也趕到了。
就在二人準備進一步加快步伐時,突然,一聲巨響,打破了珠峰的沉寂。
那一下聲響,來得很突然,可曹無名還是提前覺察到了。
甚至,她還在聲響發動之前,便捂住了耳朵。
巨響過後,天空似乎有一道閃動的線條劃破天際,閃耀得連眼都睜不開來,乍一看來,有點像條神龍。
“那是?龍?”
楊霆風停下腳步,不由駐足眺望。
曹無名聞言,也停下了腳步,仔細端詳眼前這位——許久未見的戰友,以及曾經的部下
可是,擁有讀心術的曹無名,這時也不明白,眼前的楊霆風心中,真正想的是甚麼——她本來有這個能力,但是,由於時輪宮的特殊磁場干擾,導致她這種能力頻頻受阻,無法發動。
多次失敗后,她只得緩緩搖頭,現出了略帶責備的神情,道:“我說楊小子,這幾千年不見,你話倒是少了許多,問你什麼都不肯說,怎麼,怕老娘泄密?”
楊霆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曹伍長,並非楊某藏私,實則......實則時機未到。說了,您也未必明白。”
曹無名隔了一會,一臉不信道:“真有那麼複雜?”
楊霆風嘆了一聲,道:“老實說,連楊某自己,也不太明白來龍去脈。只不過......”
“不過什麼?”曹無名用力揮了一下手,神情有些着急。
楊霆風神色嚴肅,低聲道:“不知曹伍長發現沒,理論上來說,楊某並沒有不死的能力,應該說是早已作古之人,為何又會出現在當下?”
曹無名點頭:“說的不錯,你的情況,和我們的確有些不同。”
她所謂的不同,是指當年接受小七龍胤之血的不死之人,除她之外,也僅僅只有四人而已。
他們分別是:蕭狼、碎風、靳二娘、菟裘邪。
而無論是荊楚薇,還是楊霆風,並不在其中之列。
老實說,西烽火一戰後,除蕭狼外,楊霆風便再沒見過小七、靳二娘、曹無名與荊楚薇。
至於菟裘邪和碎風,他壓根就不認識。
也就是說,楊霆風長生的秘密,並非出於龍胤,也不是出自“卧龍”。
它極有可能,是一種未被記錄在冊的長生能力。
“也許,一切的答案,只有上了時輪宮才能知道。”曹無名遙指遠方的龍神大殿,小聲道:“楊小子,走快點,二娘他們肯定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