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重要抉擇

葉曼曼深吸一口氣，上下打量着貴婦，一字一頓的問：“你是瑪雅人？”

貴婦不以為忤：“對啊，有問題嗎？”

葉曼曼道：“你有預知能力？先知？”

貴婦認真回答：“某種意義上，是的。”

葉曼曼笑的在床上直打滾：“你是先知，難道沒預料到自己會有牢獄之災？”

貴婦絲毫沒有動怒，嚴謹的回答：“我當然知道啊！”

輪到葉曼曼笑不出來了，訕笑着問道：“既然知道會被抓起來，為什麼你不早點兒逃跑？”

貴婦輕輕搖頭：“我不走自然是有不走的理由，就像你沒有選擇自己逃走一樣。生命中總會遇到些事情讓你奮不顧身，可能因為親情、可能因為友情，也可能，因為愛情。”

葉曼曼重點突出：“我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可我們才是初次見面啊！”

貴婦逗笑道：“對啊，初次見面我就動用自己超能力，阿姨對你多好啊！一般人求我我都不願意呢，哎呀媽呀，太燒腦了！”她一口東北碴子，伴着痛苦的表情，逗得葉曼曼哈哈大笑。

過了半晌，葉曼曼止住笑，人精模式上線：“你才不是阿姨呢，你一點兒也不像阿姨，你是姐姐，以後我就叫你姐姐！”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貴婦臉上漾開了花，連連擺手：“不合適不合適，姐姐那有那麼年輕！”

葉曼曼心中竊喜，自己都認定自己是姐姐了，還假客氣呢，看來地下世界的人和地表人一樣愛慕虛榮。

葉曼曼嬌聲道：“姐姐，我是被抓進來的，你呢？不是城主夫人嗎？怎麼也變成階下囚了？”

笑容從貴婦臉上隱去：“我叫蘇雅，蘇州的蘇，瑪雅的雅，你叫我蘇姐姐吧。剛才跟你說了，我是最後一個從地表撤離的地下人類。因為我在地表待的時間比較長，熟悉地表很多事情，回來后，有許多貴族向我求婚。當時我還年輕，不知道人心險惡。納粹城主亞賽在眾多的追求者中是最真誠的、也是最英俊的，於是我答應了亞賽的請求，成了納粹城主夫人。剛結婚時，他對我無微不至的關懷，每天噓寒問暖，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凍着。漸漸的，他會有意無意向我詢問地表的一些情況。你別覺得自己輕而易舉就來到地下，便想當然的認為來往於地表和地下世界很方便，其實只有少數肩負特殊使命的人，才可以去到地表的，至於核心領導層成員，尤其是幾大長老和督導員，是被嚴厲禁止去往地表的，這是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後，外星人定下的規矩。地表人類，如同幾萬年前的我們一樣，都是他們進行科學實驗的工具，是他們的玩偶。在浩瀚的宇宙中，有許多星球的生命進化程度遠遠不及地球，掌握了地球人類的進化規律和基因序列，就相當於掌握了其他星球生物進化的鑰匙。開始，我還會興緻勃勃的給他說些好玩的事情，慢慢的，我發現越來越不對勁了。在地表的時候，我名義上是在美國的辛普森病毒研究所工作，負責一些生化武器的研製開發。因為我背負的特殊使命，所以很多研究成果，其實都被我人為的破壞了，但是我心裏清楚，地表人類的技術已經達到了很恐怖的水平。比如美國的51區，已經開始偷偷摸摸解剖零星捕獲的外星人了，一旦被他們破解外星人基因組和飛行器原理，勢必掀起新一輪的腥風血雨。你別笑，表面看起來，我們的歷史比你們古老許多，但是在大撤離的過程中，很多成果都遺失了，況且我們退入地下，本意就是構造一個和諧、民主、友善的社會形態，科技發展程度之於我們，無關痛癢。可許多人不甘心就這樣臣服於外星人、臣服於命運，重新着手生化武器的研發，並派使者到地表進行實驗。可笑的是，那些專家想過，實驗成功的病毒最終會被用在他們自己身上，以彼之道還至彼身。我接著說，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後，外星人把地下的生化武器全部銷毀，相關科研人員也都進行了格式化，就是記憶清除，你想必早就知道，我們的知識是靠晶片植入的，就像插在電腦上的U盤一樣，把U盤上的信息格式化了，電腦自然就無法讀取了。”

葉曼曼當然明白，有一次好不容易做好的PPT，放在表哥的U盤裏，插入電腦提示有病毒，建議格式化，自己手一滑，點了“確認”，U盤瞬間清空，幾天的勞動成果付諸東流，真的是死的心都有。

貴婦蘇雅接著說：“亞賽不斷向我詢問病毒研製的事，後來，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就會大發雷霆。也怪我傻，為了家庭和睦，我就隔段時間有選擇性的告訴他一些。不得不承認，在病毒研究方面，他真的是個天才，終於被他摸索出了病毒基因組，並投入量產。前段時間實施的‘人類清除計劃’，就是他的傑作。為此，我和他大吵一架，然後就被關在這裏了。”她無奈的聳聳肩，半是愧疚，半是傷感。

葉曼曼一語中的：“你不是先知嗎？難道沒預料到這個局面的發生？”

蘇雅被戳中痛處：“先知最大的痛苦，就是可以預知一些事情的發生，卻不能人為的去進行干擾，否則，就會被收回先知的能力。況且，每個人都是有知覺的動物，有時憑感性做事，有時憑理性做事，在某些抉擇的分岔口，選擇不同，最終的結局就會發生改變。就像你，我能預料到下一刻會發生什麼，卻無法預料你的選擇會是怎樣。”

葉曼曼感興趣道：“下一刻？我會發生什麼？”

蘇雅神秘道：“噓，不要說話，用心傾聽。”

葉曼曼閉上眼，迅速捕捉到一個微弱的聲音：“曼曼，你能聽到我說話嗎？曼曼？”

葉曼曼張大眼睛，眼前還是只有蘇雅一個人。蘇雅示意她繼續傾聽，她又閉上眼睛。

“曼曼，能聽到嗎？我是柒柒姐！”

“柒柒姐，你在哪兒？”葉曼曼開心的叫出聲來。

蘇雅把手放在她肩頭，柔和的說道：“用心交流。”

葉曼曼點頭，試着用心交流，可是該怎麼用心交流？老師沒教過啊，是在腦海中寫字嗎？她試着不出聲說話：“柒柒姐，是我，我在呢！”

葉柒柒歡快的聲音傳來：“太好了，真的有用。曼曼，我現在來救你，你被關在哪兒？”

葉曼曼道：“納粹城的牢房。柒柒姐，你怎麼知道我被關起來了？”

葉柒柒道：“大師告訴我的，其中緣由回頭再說，我先去救你出來。”

葉曼曼道：“不用擔心我，柒柒姐，你先去救嘯天，它被休彌抓走了，不知道是死是活，如果不是他們用嘯天威脅我，想抓住我也沒那麼容易！”

葉柒柒也不拖泥帶水，說道：“好的，我先想辦法救嘯天，救出來后給你信號，你就趕快逃跑。”

葉曼曼道：“知道了柒柒姐，你也注意安全，我和蘇雅姐聊會兒天，等你好消息。”

葉柒柒笑道：“你運氣倒不錯，先知都成你姐姐了。好了，事不宜遲，你時刻準備着。”她欲言又止，“還有個事......”

葉曼曼道：“你說。”

“算了，回頭再說吧”，葉柒柒的聲音消失了。葉曼曼晃晃腦袋，掐下自己胳膊，好疼，確定不是幻覺。

蘇雅微笑看着葉曼曼：“沒想到，你們還有心靈感應。”

葉曼曼撓撓頭：“我也不懂。”

蘇雅道：“看來你們關係非比尋常啊！”

葉曼曼道：“柒柒姐是我的好朋友，就是她去地表找到我，把我帶到這兒來的！”

蘇雅笑而不語。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一群軍人簇擁着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走進來，雖然他很帥氣，可葉曼曼第一反應居然是脊背發涼，總覺得他的眼神，很像死神。

男子進入牢房，先行走到蘇雅身邊，憐愛的撫摸她的頭髮，溫聲說道：“你受委屈了。”

蘇雅一巴掌拍開他的手，扭頭面向牆壁，不搭理他。

男子為她撿去肩頭落下的長發，目光極盡溫柔。等轉向葉曼曼，立刻恢復高傲的神情。

獄長呵斥葉曼曼：“見了城主大人，還不問好？”

葉曼曼最看不慣這種小人嘴臉，擺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獄長，這就是剛才你口中一無是處的城主？看起來也不是那麼下流猥瑣嘛！”

獄長沒想到葉曼曼會冒出這麼一句，臉兒都綠了，忙不迭跪下，向亞賽解釋道：“城主，您別聽小孩子胡說八道，屬下對您絕無二心，怎麼會詆毀您呢？”

亞賽盛氣凌人道：“既然沒有說，你害怕什麼？既然對我絕無二心，為什麼又要跪地求饒？”

獄長徹底懵了，呆在當場，沒人按套路出牌啊！

亞賽吩咐道：“來人，把他拉出去，斃了！”

獄長大叫：“冤枉啊城主，冤枉啊，屬下對您的忠誠日月可鑒啊！”可哪有人聽他解釋，兩個軍人上前，一邊一個，架起他的胳膊把他拖出去，不久，傳來一聲槍響，兩個軍人走進來，仍然站在剛才的位置，面無表情，放佛什麼都沒發生。

葉曼曼急切切問道：“就這樣把他殺了？”

亞賽冷冷道：“這不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葉曼曼悔的腸子都青了：“其實他並沒有那麼說，我是看不慣他小人得志，故意氣你的。”

亞賽道：“你以為我看不出來？”

葉曼曼道：“既然看出來了，為什麼還要殺他？”

亞賽道：“為了告訴你，人命在我眼中就像螻蟻一樣。而且，誰說是我殺了他？”

葉曼曼道：“雖然不是你親自動手，可也是你指使的，他們如果是兇手，你就是幕後主謀。”

半天沒說話的蘇雅“哎”了一聲，轉過身子：“傻丫頭，既然不是他殺的，就肯定是你殺的了！”

葉曼曼崩潰了，這都是什麼邏輯鬼才？自己可是手無縛雞之力啊，一個平時見了小強都怕的特殊存在，怎麼有能力殺人？不對，葉曼曼突然意識到掉入一個很深的陷阱，而且是自己挖掘的，她確實有能力殺死獄長，很多人都見識過她的戰鬥力。

亞賽道：“《憲章》規定，不得傷害地表人類，可沒有規定，地表人類率先傷害我們，是否可以發動反擊。很感謝你，給了我殺你的理由，也給了我們修改《憲章》的借口。”

葉曼曼汗涔涔的往下淌，就在這時，葉柒柒的聲音響起：“曼曼，已經救出嘯天，你可以想辦法逃出來了。”

得知嘯天脫險，葉曼曼反而冷靜下來。如果逃走，姑且不論能否成功，必定成為殺人兇手，畏罪潛逃，死無對證，亞賽趁機翻起多大風浪，尚未可知；如果不逃走，也許會面臨殺身之禍，但亞賽現在定然不會輕易下手，而會等待公開審判，讓議會成員對地表人恨之入骨，可至少還有機會據理力爭，存在轉機。

她望向蘇雅，蘇雅也在望着她，剛才那句話歷歷在目：我能預料到下一刻會發生什麼，卻無法預料你的選擇會是怎樣。

葉曼曼一攤手，無所謂的躺在床上，閉目養神，大義凜然道：“我要休息了，有事兒提前打招呼，好走不送。”

亞賽“哼”了一聲，重重的甩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