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慾海

第二章 慾海

房門剛敞開一條縫隙,一股滲骨的寒氣立馬迫不及待地從0548的總統套房鑽了出來,劉豐不禁打了個寒戰。

鮮血的腥味瀰漫在走廊里。冷熱交雜的空氣撲面,顏文博的目光穿過門縫,順手摸出眼鏡戴上。

眼鏡一戴,他整個人忽然變得精幹專業起來,厚實的劉海下,那雙眼睛寫滿了奇異的嚴肅與敏銳。

套上鞋套、戴好手套,又全身檢查了一遍后,顏文博回頭,朝王舸看了一眼。

隨後兩人先後進入套房。

屍體還沒被白布掩蓋,面朝下倒在床上,被尼龍繩反手捆綁,猩紅的血液染濕了潔白的床單。

王舸在房間裏拍照和檢查,現場除了床上的屍體和血跡,沒有留下任何血跡和手印,顯然是經過了精心的打掃。

“死者唐仕龍,男,41歲,仕龍商貿的董事長……”

“劉隊長,”王舸笑着打斷了劉豐的話:“我們來之前調查過死者的社會背景和人際關係。”

簡潔而囂張,劉豐面子有些掛不住,掩嘴咳嗽兩聲,閉上了嘴。他倒要看看,這兩個黃毛小子到底有些什麼能耐。

顏文博推了推眼鏡,半蹲在床前,低沉的嗓音響起:“記。”

劉豐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一邊的王舸輕快地回應:“好嘞~”

緊接着劉豐深刻地體會了人不可貌相五個字的含義,以及兩個年輕小輩痕迹偵查的默契與效率。

王舸和顏文博雖然都只是二十歲出頭的大四學生,在刑事偵查方面的天賦卻遠超很多經驗豐富的老刑捕,兩人一番分析下來,連劉豐這個前輩都自覺汗顏。

這間套房彷彿兇手展示自己殺人手段的恐怖舞台,充斥着鮮紅,飽含着罪惡。

唐仕龍冰冷的屍體被顏文博熟練地翻了個身。

面容扭曲變形,劉豐感同深受着死者生前的恐懼和絕望。

床頭柜上有個五升左右的透明玻璃罐,裏面裝滿了酒,以及一副被洗得乾乾淨淨的白色長條帶狀物。

是兇手得逞后的戰利品,留在房間裏,囂張地暴露在所有刑捕的視野當中。

“兇手的作案手法,和十年前發生的一宗惡性凶殺案相似。”劉豐說。

“滄沂縣女子連環遇害案。”王舸補充說。

2011年滄沂的夏天,是註定讓人銘心刻骨的一個夏天。這座普通平靜的北方小縣城,在短短兩個月內連續發現了六具遭受侵害的女屍。

被害人從十八歲到三十歲不等,彼此生前毫無關聯,卻都被兇手反手用尼龍繩捆綁,拿掉X宮。

兇手手法熟練,反偵察意識極強。

會將戰利品裝在透明玻璃罐里,留在兇案現場。

每次的兇案現場都像今天這樣,所有的犯罪痕迹被抹除得一乾二淨,刑捕司根本無處排查。

這起案件在當時引起了全國性轟動,正在刑捕司全面準備迎接第七個死者的時候,兇手忽然偃旗息鼓,人間蒸發,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

當時的刑捕調查審問過幾名嫌疑人,卻因為證據不足,按疑罪從無處理了。

此後十年,殺人兇手一直隱藏着自己的蹤跡和罪行,消失在如沙似海的茫茫人潮當中。

十年後,相同的作案手法再現於距滄沂百里不到的京都城內。

只是,這次的受害者不再是女性。

“這麼說……當年那個變態殺人魔又出現了?”劉豐詫異。

“不,是模仿犯罪。”顏文博的眼鏡上籠罩着一層陰鬱的藍光。

“你怎麼確定這次案件的兇手不是十年前的那一個?”劉豐問。

“十年前滄沂縣連環凶殺案的兇手不就在這間屋子裏嘛。”王舸漫無目的地在房間裏掃視着。

劉豐更詫異了,準確地說是緊張,指了指腳下:“你是說,此時此刻,這間套房?”

王舸咧嘴,點了點頭。

劉豐的第一反應是兇手殺害唐仕龍后,還沒有離開屋子。這間總統套房說小不小,客廳、茶室、卧室、廚房、歌吧應有盡有,兇手如果正藏匿在這偌大的空間裏也不無可能。

但很快他又否定了這個猜想,目光警惕地掃視完所能及的每個角落後,最終定格在床上那具冷冰冰的屍體上。

“唐仕龍,滄沂人,2011年夏天,他三十一歲。滄沂連環活摘胎宮案的第六個死者被發現后,他成為了一系列案件最大的嫌疑人之一,然而最終憑藉完美無缺的供詞、以及證據不足,被無罪釋放。”王舸低着頭顱,彷彿自言自語。

“那你們憑什麼判定唐仕龍就是十年前的連環殺人魔。”劉豐問。

“明眼人都看得出吧?”王舸的話音裏帶着一絲輕狂:“疑罪從無,讓唐仕龍逍遙至今。”

“如果我是那六名死者,”顏文博沉凝地說,“一定把他拽下十八層地獄,生吞活剮。”

其實劉豐也察覺到了兩次案件的真兇不是同一個人。十五年前的連環凶殺案,是典型的激情犯罪,兇手聽到死者的嘶吼和尖叫會陷入瘋魔且持續興奮的狀態,慢慢喪失自我,以殘忍暴虐的方式殺害被困綁者,得到他想要的心靈上的刺激與滿足,最後理智地打掃案發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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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生神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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