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因果報應
汽車開了好長的路,終於到了一個去處,王欣就問,“幹嘛跑這麼遠吃東西呀?”
“你不懂,只有這裏才是正宗的!”
王欣認了,既來之則安之,吃了小籠包,王欣也沒覺得有多好吃。然後曲美鳳就說,“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吧?”
“大上海哪裏都好,但是不要跑太遠了。萬一邢經理打電話我們馬上就得過去!”王欣算是默認了,既然這個小鳳好像對這裏很熟,就讓她帶着看一看上海的風景也不錯。又是很長的路,王欣就問,“小鳳,我怎麼覺得咱們是往回走哇?”
“對呀,王總的方向感真准!”曲美鳳不失時機地奉承了一句。
“下來吧!”到了一個大門口,出租車停下來,曲美鳳抬腿先下了車。隨後王欣下來,一看好像是個學校的樣子,王欣就問,“我們來這裏幹嘛?”
“別急呀,等一會兒你就知道了!”曲美鳳走近一點王欣又說,“一會兒咱們直接往裏走,不要說話,不要四處亂看,跟着我走就好!”
王欣就想這閨女要幹啥呀弄得這麼神秘。可是他還是按照曲美鳳的要求,這樣做了,穿過一個拱門的時候,兩眼向前步履匆匆的樣子,過了大約幾十米,王欣又問,“這是哪裏呀?”
“前面,你看到了吧?”曲美鳳指了指建築物後面,有一座塔樓,可是只是露出一個尖尖的樓頂,但是可以看得出像是一個教堂的屋頂。王欣說,“去看教堂嗎?”
“王總,這裏是學校,好不?”
“什麼學校?”
“藝校哇。這是後門,學生宿舍。前門外人不讓進的,需要登記的。”
王欣似乎有所領悟,難道她要帶我去看麥穗曾經學習過的地方。
穿過宿舍樓,馬上幾棟古色古香的老式建築物出現他們面前,裏面也傳來一些淡淡的音樂聲,縹緲而悠遠,“這就是我們的教學樓!”
“我們?你嗎?”
“對呀,我姐和我呀!”
“你也是這裏的學生?”
“對呀!你以為呢?”
王欣大概明白了為啥曲美鳳要到這裏來了。母校不管是大學,還是中學還是小學,成年後都有一種母校情結。這是人之常情。“小鳳,我怎麼從來沒有聽你說過你和麥總是同學呀?”
“也不能說是同學,最多算是校友。她畢業的時候我剛好進校。走吧,這裏禁止說話,我們轉一圈出去,我再說給你聽!”
王欣這一次確實來了興趣,看到這些一百多年前的建築物,不知道裏面都記載了多少不被人知的故事,也許很多近代的大人物都在這裏學習和工作過也不一定。過去在學校老師們一提起三十年代的上海,好像是繁華得不得了,讓那個時代的學生都有一種願望長大了一定要到上海去看看。後來改革開放,不少關於上海三十年代的電影電視劇又風靡一時,更加增加了上海這座城市的神秘感。今天一下飛機,到進來這座校園之前,王欣沒有感到有什麼不同,如果一定要找到不同點,就是這裏的方言與南方不同,這裏的女人喜歡把頭髮燙成帶卷的,這也和南方不同。可是進入到這個學校,感覺到比珠江邊上的那些樓房還要古老,那種滄桑感一眼就能發現。不如到這樣的環境中,讓人不自覺地感受到一種文化氣息。到底是藝術學校,就是校園的點綴,設計,長廊,花草,休閑椅,雕塑,都與王欣過去的校園完全不同,處處透露出一種既天然又雕琢的感覺。他不經意地看了曲美鳳一眼,他總覺得這個姑娘應該屬於這裏,不應該坐在辦公室里受到銅臭的熏陶。這只是剎那間的想法,穿過一個人工湖,周圍是一派蔥綠,讓王欣不由自主地在那些石凳上坐一坐,感受一下這裏的寧靜。他突然好像有所發現,就叫住跑在前面曲美鳳,“喂,這裏的青石板為啥都這麼光滑呀?”
“當然光滑了,幾百年,也許上千年了。據說最早這裏是一個朝廷的官員修的宅院,經過好多代人的建設,逐漸成了這個樣子。我在這裏學習的時候,湖周圍還是一圈鐵絲網封起來的,只能在外面看看,沒辦法進來。”
“為啥要封起來呀?”王欣很奇怪,這麼好的風景,封起來豈不可惜。
“不清楚,只是同學們有人傳說,好像是這湖裏曾經有人跳進去了,所以就封了。”
“看這個樣子,湖水好像不深呀,估計一個人進去還埋不到腰身呢!”
“不會,肯定很深。好多同學都說在這裏半夜還可以看到鬼呢。所以過去我一個人都不敢來。要是經過這兒都是繞道走。”
聽到曲小鳳這樣描述,王欣看着綠悠悠的水面,似乎覺得真的有個女鬼從水裏突然躍出來,,身穿一襲白色長裙,因為看不到臉部,身材像極了小鳳,那女鬼飛到王欣面前,上來問,你是何人,來此作甚?王欣一下子就被嚇暈了過去。恍恍惚惚,女鬼不見了,王欣睜開眼,發現自己依然在青石凳上,曲美鳳正在走過來,“王欣,你剛才吆喝啥呢?”
王欣心裏還記着剛才那一幕,他定睛看看面前的曲美鳳,身材真的太像了,可惜自己沒有看清女鬼的真面目,他猶豫地說,“沒事兒,突然有點累,想打瞌睡!”
“算了吧,我看你肯定是被鬼嚇着了。我以前同桌怕鬼,來了這裏一次,都說看見了鬼,都暈過去了,最後還去了小醫院打了吊瓶,床上躺了兩天才好呢!”
聽到曲美鳳這樣說,王欣心裏說,自己何嘗不是怕鬼呢。小時候,在墳地里的那一幕他終生都不會忘記的。那天和爹一起去地里看莊稼,他年齡小,頭挨住枕頭就睡著了。他爹就去附近和人一起抽煙聊閑天,可是王欣在夢裏似乎夢到了鬼魂,把他嚇醒了,他就看到有鬼火一閃一閃的,他害怕極了,撒腿就跑,可是地里剛剛收割的莊稼,散落在田裏,跑不了幾步,他就會摔倒一次,眼看着鬼火追過來,他起來繼續跑,等回到家,他就病了一場。吃藥打針都不管用,最後還是村子裏年長的人說去上個香,燒些紙錢,興許就會好了。別說,還真靈,他娘照着做了,第二天王欣沒事了。不過從那時起留下了一個病根,他不敢聽到鬼的事情。就是夜裏他一個人都怕走路,後來甚至在黢黑的房子裏,他都害怕。所以今天曲小鳳提到鬼,他眼前就產生了幻覺。
“走吧!我們出去,喝點東西!”曲美鳳招呼說。
王欣想站起來,可是起了兩次都覺得腿上沒力量,曲美鳳見到,就笑着說,“王總,你不會是尿褲子了吧?”說完,她跑着走開了!
王欣又嘗試了兩次,才算是站起來,離開湖水,他心裏有一種強烈的感覺,肯定會發生什麼不可預見的事情。這種情況過去也發生過,每一次,都會發生大事兒,只不過有好的有不好的,不知道這一次會是什麼?
他走了十來步,感覺什麼事兒也沒有了,就趕緊追上曲美鳳,“錯了,我們剛才不是從這裏來的!”
曲美鳳也不理他,一直朝前走。很快看到前面莊嚴的大樓,雖然不是很高,但是那種雄偉莊嚴感王欣知道這裏就是學校的行政樓,校長和領導們都在這裏辦公。在大樓前面是一片巨大的廣場,廣場被分成東西兩部分,中間是一道長長的水道,還有水在漢白玉的水渠中流淌,一直流到大鐵門那裏。王欣和曲美鳳出了大門,再回頭看看,這裏才見到學校的牌子,巍巍藝術學校。
“你們學校怎麼會取這麼一個古怪的名字呀?”王欣問。
“管你啥事兒呀,啥都想知道?你不是怕鬼嗎,別問了,小心兩個鬼纏上你!”
被曲美鳳懟了,王欣也不氣惱,跟着到了對面的一個咖啡館,坐下來,王欣要了茶,慢飲起來。這時候他才感覺自己的靈魂落在地上。
“說吧,你和麥總到底有什麼故事?”王欣問。
“你真的想知道?”
“只是好奇而已。如果你不想說,我也沒辦法!”王欣很想知道,可是他也不想逼曲美鳳說出來,畢竟一個人的過去包含了很多一輩子都不想人知道的私隱。
“其實也沒什麼,現在想起來一切都那麼正常,可是在當時我確實不能理解。我姐可能已經給你說過我是個孤兒,是我姐資助我上學,後來帶我去了南方。你知道的我姐她沒有畢業就跟了那個人,就是你們嘴裏的仝老闆。那時候我正在這裏學習。”
“你從小父母都不在了?”
“也不是,我上藝校那年我爸媽才去世的。”
“怎麼會是同一年離世的?”
“事故,說是礦上發生了事故。”
“是煤礦嗎?”
“不清楚,好像是也不是。我沒有去過。”
“聽你口音不像是上海人呀?”王欣想改變話題,不想讓小鳳太傷心。
“不是,我們家是東北人。我爸是下海到上海來的,我小時候也是在東北長大的,上小學畢業時候才來了上海。”
“那你怎麼就會認了麥穗姐呢?”
“說起來真的很悲哀。我不知道該咋給你說。我爸媽出了事故,我家的房子傢具都被人收走了,說是要還賬的。我一個女孩兒家,無家可歸。你說我得多傷心吧!有一天我就在湖旁邊的鐵絲網旁邊暈倒了,就是麥穗姐把我背到學校小醫院的,後來又轉到大醫院,住了一星期的醫院,我和麥穗姐成了好朋友。她了解了我的情況,非常同情,她找了麥爸爸幫忙,就是她爸爸,幫我打官司,說是過去我爸爸生前的那個礦應該不會一下子就沒了。後來我就不知道結果是什麼樣子,反正我的衣食住行都是麥穗姐負責。她去了南方,每個月都給我寄錢,一直到我畢業。”
“你說你認識麥穗姐的爸爸?”
“對呀!”
“那怎麼不去看看他老人家?”
“不行,我姐和家裏斷絕了關係,我也不允許和他們聯繫。你管這些事兒幹嘛?”好像提到麥穗的爸爸,曲美鳳就不高興。
“沒啥,也就是隨便說說。咱們走吧,也不知道他們找到房子沒有?”
“打個電話不就知道了?好了我來打!”曲美鳳突然對工作這麼積極,王欣可以理解,她也想逃離過去那悲慘的回憶。
王欣看着曲美鳳打電話,這閨女進入工作狀態還是挺精神的,就是打電話的姿勢也那麼優雅,不愧是學習舞蹈的。曲美鳳收了線說,“走吧,咱們也過去看看,邢經理說他們就在附近,不是太遠!”
“到底找到沒有?”
“我沒問!”
王欣直搖頭,剛才心裏還在表揚你呢。
打車也才是個起步價就到了,見到邢經理他們三個人,說是找了一個住宿的地方,很不錯,經濟實惠,在這一帶算是最便宜的了。王欣就納悶,辦公室沒有定,先找個住宿的有啥用,萬一辦公室在浦東,豈不是白費勁了嗎?不過看到他們辛苦的樣子,王欣也就沒說什麼。
“王總,你也去看看,我們剛出來,我覺得這裏不錯,位置也好,距離地鐵口一步之遙,距離虹橋機場也很方便,重要的是這裏都是大公司,世界一流的。”邢經理描述這裏的情況。
“好吧,咱們過去看看!”
幾個人往大樓里走,正面出來兩個人,王欣趕忙躲在後面,並且背過身去,等那兩個人走遠了,他才轉過身去,看到那兩個人手拉手的背影,王欣心裏有一種說不出什麼感受。他心裏就很懊惱,難怪剛才在藝校湖邊上會發生那一幕,這不是馬上就有了報應。
“王總,你幹嘛呢,那麼慢!”曲美鳳回頭來叫。
“來了,來了!”王欣緊走幾步跑上台階,追上來。
乘電梯上到五樓,那個房門依然開着,裏面有人在看房,王欣進來仔細打量了半天,琢磨了大小尺寸,以及辦公室分割等等,覺得這裏環境肯定可以,只是這裏辦公面積也許應付兩年還可以,要是更長的時間就很難預測。
王欣叫來邢經理他們,問了房租,管理費,支付條件,覺得還可以,就說,“我看這裏算是一個選擇吧,不過你們還可以繼續看看。我要回去處理一下郵件,就不陪你們了。”說完,王欣突然想起來,又說,“小鳳在這裏很熟,讓她跟你們一起,效率會更高一點!”
王欣一個人先下樓出來,他想趕緊給夏雨訥打個電話,通報一下他見到的情況,“喂,我是王欣!”
電話通了,王欣先是通報一下姓名,這是他的習慣,確認了接電話的人呢,才可以開始說話,這是只從和夏雨訥好了以後才養成的習慣。
“寶寶,怎麼會想起來給我打電話呢?”夏總接到王欣的電話,很是高興。
“你在哪裏?”王欣問。
“機場呢!”
“虹橋還是浦東?”王欣故意這樣問,噫想她要是在這裏那就太好了!
“都不是。你在上海?”
“嗯。”
“對不起,這一次讓你失望了,我在哈爾濱機場,飛機晚點,好久了,不知道今天能不能飛呢!”
“很正常,不晚點才不正常呢!我告訴你一件事兒,剛才我碰到石佛和Sa
a啦!”王欣神秘地說。
“在哪兒,上海嗎?”
“對呀,我不是說了,我在上海。”
沉默,好幾分鐘,夏雨訥才說,“你們打招呼了嗎?”
“沒有,我藏起來了,我才不想和他們說話呢!”王欣說他們,其實他是不想和Sa
a說話。
“在什麼地方碰到的?”
“等等,我看看,好像這裏距離,嗯,虹橋,離虹橋不遠,我看看,啊,附近有個公園,”
“中山公園?”
“對,中山路,往西,一點,叫個什麼廣場什麼大廈!”
“和暉大廈!”
“你怎麼知道的?”
“那是我們總部。你跑那裏幹嗎呢?”這次輪到夏雨訥好奇了。
“找辦公室呀,你不是說電競要過來嗎,我必須在他們過來之前把上海分部搞好,不是說明年的合作協議還要續簽嗎!”
“確定了?”
“還沒呢,我進去看了還不錯,但是我想多看幾個地方,最後再決定!”
“看來學乖了,像個總經理的樣子。好吧,你什麼時候回去?”
“計劃是周一晚上到。到時候我給你電話!”
“早一點,有好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