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我們合作
白色的銅錢隨風飄蕩，在新墳的周圍環繞。
墳前跪着一個麻布的女子，正在燒紙錢，她身旁放着一個匣子。
葉青取出一串金山銀山，並着一摞子紙錢。
默默的蹲在那簡陋的石碑前，一張張的丟進去，帶起一蓬蓬的火和灰。
散亂的紙錢和着風被捲起來，往遠方飛去，轉眼就不見了蹤跡。
“安息吧，願你能去一個無憂的地方。”
“這是我家小姐留給姑娘的東西。”
葉青打開一看，是寫着自己名字的地契，是那夜風二娘嬌羞的說自己要隨主人去京城的時候。
葉青以為她在開玩笑，原來那個時候她就孤注一擲了啊。
她輕輕的將匣子合上，往那侍女的懷裏一塞。
撫摸着風二娘幾個字，轉身就離開了墳場。
這世間有太多的苦楚，也許離開了也是一種解脫呢。
這個大庸朝，從她來到的那一刻起，彷彿就沒有一件值得讓人開心的事情。
寄了車子，葉青背着背簍行走芙蓉鎮的街頭。
只覺得這暖意融融的春天，就像一座冰窟一樣，將她，將風二娘，將李氏，都困在其中，想掙扎卻無法自拔。
路過張大夫的店，正有人在看病，葉青默默的坐在那裏等。
恍惚間彷彿又看到風二娘，撩開帷帽的輕紗，清凌凌的對着她笑。
許久，她聽到張先生叫她，才恍然回神。
“先生，這果子就是提煉那神仙水的，先生給個價吧。”
張先生是見證過葉二娘的那張臉怎麼在短短的兩天內就恢復如初的，自然知曉這果子的好處。
“這果子老夫竟從未見過，敢問姑娘從何而得？”張先生脫口而出，隨即就意識自己說錯了話。
正要道歉。
“朱顏果，這東西很難得，榨汁，可做美容聖品，內服可解毒。”
葉青淡淡的道。
“那姑娘……”
“我需要錢。”葉青淡淡的道。
半刻鐘后，葉青頭戴着草帽，匆匆的往車馬行趕去。
交了牌子，領了驢車。
一個高高瘦瘦的人擋在了驢車的面前。
這人她認識，是秦元明，一個被她救了，還上門送了果子的人。
一個連謝謝都沒說一句的人，連果子錢都沒付的人。
今日的秦元明與往日分外不同。
葉青抱着胳膊，一臉的狐疑。
這秦元明不是一向孤高清冷的嗎，怎麼今日這副打扮。
“那個，你那個紅果子，還有嗎？”
秦元明撓了撓後腦勺，整個人沒了往日的雲淡風輕，透着一股子不自在。
葉青看着他這個樣子，頓時想起了自己親自取的名字，朱顏果，張先生親自試了功效，給出了二十兩銀子的價格。
而自己給眼前這人送了六顆，他一句謝謝都沒有，反而還有臉偷偷摸摸的問自己還有沒有。
“二十兩。”
葉青冷冷淡淡的道。
“什麼？”秦元明有些愣，好像沒有聽清葉青說的什麼話。
“那紅果子是朱顏果，外用美容養顏去疤痕，內服可清理毒素，每顆二十兩。”
秦元明稍微楞了一會，好像突然才明白了葉青話里的意思，從荷包里掏出一張銀票，遞給她。
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他發現葉青總是會打破他已有的認知。
從來不會目光隨着他轉，從來不會刻意的上前搭話，從來和葉家村的人不一樣，看他如同看一個珍奇異獸。
彷彿在葉青的眼裏，他就是一個普通的人，與山間的一草一木沒有什麼區別，讓他覺得很自在。
嗯，很自在，這時他在趙先生面前都沒有的感覺。
以往她渾渾噩噩的時候，看人的眸子也是黑白分明的。
如今人清醒了過來，倒是臉上添了笑，可眼底還是隱藏着冰涼。
“以後葉姑娘有了朱顏果，不若賣給我，我們合作。”
他不敢太熱情，他能看得出來，葉青對人都保持了一定的距離，也包括他。
可是他現在急缺這個果子，他體內的毒素，快要抑制不住了，趙先生才能如此放心的，隨着郡王去了京城。
趙伯對自己的看管也放鬆了不少。
葉青眼裏閃過一抹玩味，這人怕是早已知曉這果子的好處了吧，其實這果子就是普通的沙果，經過了靈泉的灌溉，自然質地都發生了改變。
普通人也就是覺出幾分脆甜來，若是有隱疾的人，還是能體驗到這果子的妙處的。
她垂下頭，接過那銀票。
“秦公子是熟人，若是能賣給熟人，那再好不過了，那我們成交了。”
秦元明見她接過了銀票，心裏鬆了一口氣，他知道葉青是有秘密的人，那兩條瞬間被吸乾的小溪就證明了一切。
可是這話他憋在心裏，是半分也不敢透露出來的，他能感覺到葉青心裏的警惕，不比他的少多少。
兩人並排而坐，誰也沒開口說話。
葉青今日心緒紛雜，也實在提不起神去應酬秦元明，就任着小毛驢在山路上緩緩的行駛，銅鈴鐺叮噹叮噹的響個不停。
兩人一路無語，在山腳處分開，各回各家。
剛剛進了院子，就見王氏和葉老太太快步迎了過來。
嗯，圍着那驢車，轉悠了幾圈。
“娘，這下可好了，我們以後也不要等牛車了，那牛車慢得很，這驢車還帶棚，底下鋪上厚厚的墊子，肯定舒坦的很，這樣咱們再也不擔心相公去進貨，咱們出門要走路了。”
葉青順手將驢車卸下來，給小驢子拴好，打了一盆子水，倒入槽子裏，用手攪拌了下。
葉老太太畢竟是在官家當過奴僕的，有幾分見識，見葉青不僅不傻了，而且不過短短的一段時間，竟然買上了驢車。
當真是個過日子的好手。
便有些猶豫，那劉家的獨子，不過是個痴傻的，若是往日，配葉青是綽綽有餘，如今葉青已經好了，若是再提，怕也是委屈了葉青。
她只不過猶豫了一下，王氏頓時覺察出來了，生意人家的閨女，多的就是心眼子，她如何看不出，葉老太太有些心軟了。
她上前一步扶住葉老太太，“娘，恆哥兒可有些日子沒來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