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上了回家的火車
一天下午,趙小偉聽見爸爸在外面和別人聊天,後來,他進了屋對趙小偉高興地說:“小偉,你可以自己回家看看你媽媽,你媽媽也想你了,明天我去給你買火車票。”趙小偉高興地說:“哦,太好了,我可以自己坐火車回家了。”爸爸和藹地說:“路上沒什麼事不要下車,停得時間長的站,可以下車透透氣,然後就要上車。”趙小偉高興地答應了一聲:“嗯!我知道了。”
晚上熄燈后,趙小偉想着她就要一個人坐火車回家了。她想起了她的媽媽,也想起了她的小貓咪“歡歡”。忽然,趙小偉又想起了幾年前的一天夜裏她的另一隻貓咪“小花”悲慘地死去,她想:我真不是一個稱職的小主人,我覺得我對不起我的貓咪“小花”,如果我阻止了它吃一隻死老鼠的話,它現在一定還活着。趙小偉流淚了,她自責地想:是我的疏忽大意才造成了小花貓的悲劇——記得那是幾年前的一個冬天的天下午,小花貓叨了一隻死老鼠,從院子的牆上跳下來,低着頭走進了屋裏,我沒有在意它在幹什麼。晚上我和媽媽、哥哥,還有一當獸醫的鄰居正在看電視,發現小貓總是咳嗽,還吐出了一些粘液,那時我如果不大意,讓那個獸醫給看看能不能治,它可能不會死,唉!我真恨那個獸醫,他為什麼油管呢?但也怪我,怎麼就沒料到小貓咪那時有生命危險了呢?不然,如果小貓咪得到即時地救治,也許還能挽回它的生命。看完電視,那個獸醫走了。我來到小貓咪身邊,蹲下身看着它,全家人也圍着它看,媽媽說它中毒了,小貓咪掙扎着在地上轉着圈爬着,它忽然掙扎着抬起頭看了看我,好象讓我幫助它,它艱難地向我爬來,我哭了,抱起了它,它太難受了,我沒有辦法。因我當時不知道剛才那個醫生也會治小貓中毒,後來過超些天才知道的,可那時我如抱着它去找那個醫生,也許還能拘留它的生命。哎!我不知道要這樣做,媽媽說仙人掌能解毒。媽媽把仙人掌搗碎了,給小貓咪灌了下去,可我覺仙人掌並沒起什麼作用。已經很晚了,大家都去睡覺了,只有我還在看着小貓,我給小貓用爐灰墊了個床,把小貓放在上面,小貓聽話地躺下了,我沒有守在它的身邊,而去睡覺了。我睡著了,忽然夢見小花貓跳了起來,站在我面前看着我,它的眼睛睜得圓圓的,耳朵直立着,那一身黃、白、黑的柔軟的毛光亮照人,好看極了,我“騰”地一下想坐起來,但沒能坐起來,我醒了,拉亮了燈,下了炕,來到小花貓身旁,它死了,我愣愣地蹲在地上看着它,剛才的夢也許是小貓臨死前來和我告別。這是我的過錯,我的眼淚流了下來。小花貓死了以後,媽媽把它放在了西屋,我幾次去看它,並抱它,後來媽媽把它的皮剝了下來。這一切都是我的過錯,為什麼不阻止媽媽剝它的皮?現在我也沒有把它的皮帶來,如果帶來了還可以經常看一看,哎!我的過錯太多了。後來我夢見好幾次小花貓……
八月初的第一個星期六,大哥把趙小偉送上了火車,幫她找好了座位號,大哥就下去了。二哥也來了,趙小偉奇怪地問:“二哥你咋來的?”二哥微笑着說:“我騎自行車來的。”二哥從火車的窗戶遞進了一個軍用水壺說:“小偉,你把這水壺背在身上,路上渴了喝水。”火車開動了,趙小偉慢慢地向他們揮手,他們也笑着向趙小偉揮了揮手就轉身離開了。這時,趙小偉才發現,她右邊坐着的是一個穿着藍襯衣,綠褲子,戴着眼鏡,臉總向著車窗的男青年,趙小偉看不清他的臉,從側面看他顯得很成熟。趙小偉一直沒注意這個穿着極為平常的人,火車開動時,他把右手伸向窗外,向送他的兩個二十多歲的男青年握手告別。
對面坐着兩個男青年和一個女青年,那個女青年臉白白的,頭髮紮成一個馬尾,上身穿着一件白底紅點的襯衫,下身穿着一條黑色緊身褲,顯得清秀美麗。兩個男青年說話的口音是北方人,因為他們的幾個同學送他們時,其中一個男青年說:“再見了,咱們以後可能就見不着了。”他們的普通話很標準,趙小偉聽着親切自然。一個男青年對趙小偉和車窗旁的男青年說:“咱們換換座位可以嗎?讓他們倆上這來。”趙小偉站起來回答說:“可以。”車窗旁坐着的男青年還是把臉看着窗外,沒有看他們。要換座位的青年人指了指車窗旁的人問趙小偉:“他是不是你的——”趙小偉忙搖了搖頭說:“不是。”對面的那個青年又對趙小偉右邊的青年人說:“咱們換一下座位可以嗎?你們倆上右邊的座位去坐。”趙小偉右邊的青年轉過臉來說:“不,不換。”
風從車窗吹進來,趙小偉看向車窗外面,藍衣青年也正看着窗外,他用手絹擦了擦眼睛,象是很留戀着什麼,又用手絹擦了擦滴到眼鏡上的淚水,從他的臉的側面看來,他顯得十分悲傷。
趙小偉望着窗外的低矮的玉米地,觸景生情,她的眼睛濕潤了,心裏想:我的家鄉不是這樣,我家鄉的玉米很高很高,棵棵玉米都很飽滿,多少回我夢回故鄉,沒想到我今天踏上了回鄉的列車,這是件多麼令我高興的事情呀!
趙小偉左邊青年的座位是7號座,他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一會兒,又坐到趙小偉對面的椅子上去了,因為那個椅子上只有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子坐着。一個打站票的旅客坐在了趙小偉的身邊,他帶了個小男孩,小男孩很頑皮,對面的青年逗了半天小男孩,趙小偉和車窗旁的青年忍不住笑了。
過了兩個小時,對面的青年人又回到他兩個朋友對面那張椅子上去了,因那張椅子上的人下車了。這時,一個四十歲上下的婦女坐在了趙小偉的對面。趙小偉左邊帶小孩的中年人下車了,上來一個二十幾歲的青年坐下了。
趙小偉不敢看右邊的那個青年,但她又無意地看了一眼,他四方臉,高高的鼻樑上架着一副近視鏡,一雙大而有神的眼睛,一頭短而黑的秀髮,每當一抬頭看人、說話時總習慣地把眼鏡往上推一下,眼睛睜得越發大而有神,很有一番文質彬彬的風度。他叫什麼名字?是幹什麼的呢?
在火車上沒事幹,趙小偉便削蘋果吃,對面那個婦女總在看着趙小偉,她的眼光有如慈母的眼光,她微笑着問:“你上哪?”趙小偉回答說:“我回順義,您去哪?”她回答說:“呼市。”她們不說話了。傍晚下起雨來了,雨很大,火車停了下來,象是到了惠農了。趙小偉不禁說道:“咦!火車怎麼停了?”右邊的青年人說:“出問題了,在檢修。”趙小偉看向窗外,水位已經很高,差不多有一米了。鐵路工作人員正在水中檢修,趙小偉看見一個工作人員彎腰用手在水中摸着。大約十幾分鐘的時間,便檢修好了。火車又開動了,趙小偉的心總算平靜了下來。晚上十一點多時,對面的婦女下了車,旁邊站着的老頭又坐在了那個椅子上。
“你那有座嗎?”趙小偉左邊的小夥子問他的同伴。他的同伴回答:“有座。”他的同伴問趙小偉右邊的男青年:“你去哪?”男青年回答:“去天津。”趙小偉抬起了頭,另一個小夥子問:“你去哪?”趙小偉說道:“去順義。”他又問:“就你一個人去順義?”趙小偉毫無顧慮地說:“那怎麼了!”趙小偉左邊的小夥子和他的同伴走了,一會兒,小夥子的同伴回來了,坐在了趙小偉左邊的座位上說:“你是順義人?”趙小偉答應道:“嗯!可我的戶口在銀川,去年年底轉去的。”他說:“我哪的話都會說,我在順義來了將近兩年了。”趙小偉問:“您是幹什麼的?”他拿出了他的名片,他的工作單位是天津的,很長,趙小偉沒注意看,只看到什麼廣告公司副經理,她不禁脫口而出:“喲!還是副經理呢!”可她又一想,準是個搞業務的經理,便把名片給了他。
那個是副經理的年輕人總是擠趙小偉,原來的那個年輕人也回來了,這個本來是三個人的座位坐了四個人了,很擠,趙小偉心裏有些不痛快,又不敢說。
那個年輕的副經理問:“上高几了?”趙小偉回答:“今年考的高中。”右邊的青年問:“考上了嗎?”趙小偉回答:“考上了,今年重點高中600分,我正好考了600分,可能是命中注定的吧!中專沒考上,差了好幾十分呢!要不然我早就回家了,可我爸偏讓我等中專,可等到中專分數下來了,還是沒考上。”右邊的青年笑着說:“重點高中600分,今年咋這麼高呀!我們那時才四百多分,外語按30%算。”趙小偉說:“今年畢業會考和考高中一塊考了,你要是想畢業,就答畢業會考題,你要考高中,就答完畢業會考題后,再答150分的高中考試題,總分750分。”右邊的青年說:“怎麼?總分750分?”趙小偉說道:“嗯!畢業試題600分,考高中試題150分,包括語文、數學、外語各50分。”右邊的青年說:“嗯!是這樣呀!”那個副經理問:“以後你考大學?”趙小偉無可奈何地說道:“我想考,可就怕自費,自費我們家又不供我,可要考高中中專又有點兒虧了。”年輕的副經理說:“嗯!現在大學生不吃香,關鍵不是自不自費,而是畢業以後不分配就麻繁了。”右邊的青年說:“對,我看自費倒不一定,就是以後都不分配了。”他們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