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期中考試

一九八五年五月初的一天下午，六點半已經過了，同學們都放學了，教室里只剩下趙小偉、焦志華、王春霞、劉英四個女同學，焦志華約趙小偉一起同孔祥宇將進行了一次有趣的談話。孔祥宇還在外邊，趙小偉對王春霞和劉英說：“你們倆先出去吧？”王春霞和劉英出去了，孔祥宇站在前門的門框旁，焦志華着急地說：“這可怎麼辦呢？”趙小偉的心裏也很不平靜，但她知道，這三個人的談心會主要是她主持。趙小偉努力刻制自己，笑着對孔祥增說：“你不要那樣，進來吧！”趙小偉還是微笑着，這是她使自己心情平靜的一個方法，孔祥宇進來了。

孔祥宇說：“有什麼事嗎？”趙小偉說：“沒什麼事，我們在小學時不是同學嗎？我覺得你的變化太大了。你的學習進步了這是指在功課難度上。可你的思想變化很大，同學之間是互相了解的，因為是在一個班，以後你能不能剋制一下你的那種思想。你想你一到高中會怎麼樣呢？在小學時你寫作文很好，讀書也有感情，我很佩服你，你現在有那種思想怎麼行呢？”

孔祥宇低下了頭，他說：“還有嗎？”焦志華說：“你怎麼這麼說話呀？”趙小偉心裏很矛盾，說：“你這種態度哪行呢？這不是不讓人說話嗎？”

趙小偉接著說：“你還是個副班長，你帶這種頭哪行呢？你有這種思想應該克制一下。”

孔祥宇問：“哪種思想。”

趙小偉看着他說：“你自己明白，你自己比我們更了解你自己。”

焦志華說：“你平時說話不能那麼隨便。”

趙小偉說：“也不能起鬨，你以後一定要剋制一下。”趙小偉說完沉默了一會兒，屋裏很靜。

孔祥宇走到了後門，他扶着門說：“還有事嗎？沒事我走了呀？”趙小偉想了想說：“你如果要能做到你就走吧！”孔祥宇笑了，他說：“你別這麼說呀！”趙小偉說：“你以後一是要剋制自己，短時間行，長時間可難了。其實開始也很難，你只要努力，一定能改掉這毛病的......”

趙小偉還要往下說下去，只見孔祥宇的臉紅了，眼淚好象要流出來，他說：“別說了！”孔祥宇說完走出了教室。

看着孔祥宇的背影，趙小偉說：“過幾天就該期中考試了，我願你好好學習，不要把那樣的不良思想發展下去。”

晚上，屋內是沙沙沙的筆聲，趙小偉正在寫作業。窗外接連不斷的春雷聲響起來，外面下起雨來了。趙小偉不禁放下筆，打開屋門，到院子裏去聽滾滾的雷聲，呼吸那涼涼的空氣。趙小偉拉亮了院燈，慢步在院子裏，因為燈光很耀眼，所以此時的天空在她看起來非常好看，深藍深藍的，院子中的一棵小樹在燈光下隨風晃動着它那美麗的身軀。小樹的一片片嫩綠的樹葉，就象一雙雙張開的小手，擁抱着他的母親——大自然。

趙小偉拉滅了院燈，望着那深黑的夜空，一個接一個的閃電劃破夜空，一聲接一聲的春雷越來越響，讓人聽着就象一支改革者的交響樂——雄壯而有力。大約過了五分鐘，“啪啪啪”豆大的雨點兒從天空落下來，她覺得身上有點涼，便站到了房檐下。不一會兒，屋檐前掛起了無數條雨線，趙小偉看着這一切，不禁撲進春雨的懷抱，多美呀！她在院中站立着，那雨是柔和的，涼涼的，涼涼的……

這一天是令人值得高興的日子，業興庄中學在下午第四節課召開了“校體育隊凱旋歸來的慶祝大會”。

大會開始了，先請校運動員上主席台，當楊國榮走上主席台的時候，全校不論男女同學都用勁地鼓掌，一陣陣的掌聲此起彼伏地回蕩在操場上空。唐校長剛講了話，便請楊國榮說兩句，楊國榮說：“我的跳高項目有這樣的成績，首先要感謝我的教練，還要感謝我的班主任杜老師，她關心我們的生活，經常為我們洗衣服，更要感謝同學們，是同學們給了我自拔的力量。”這時台下又是一片熱烈的掌聲，楊國榮頓了頓，又接著說：“其實還在去年，那些在訓練中揀便宜的事還是我乾的，象換衣服，系鞋帶，上廁所，裝頭疼。”這時他樂了，台下轟的一片快樂的笑聲。“前些日子我的胳膊戳傷了，當時我很着急，不能參加比賽了，教練開導了我，讓我每天還要堅持鍛煉，不能讓成績退下來，並且認真地指導我訓練。”這時楊國榮眼圈紅了，他再也忍不住，兩行熱淚涌了出來，這時台下一片寂靜，同學們都在傾聽着他的肺腹之言，他接著說：“那一天在順義比賽時，我根本沒報什麼希望，可教練又開導我，為我解脫痛苦，沒想到不僅得了第一，而且還打破了記錄，這都是教練嚴格要求和耐心開導的結果。同學們請相信，一個人只要有信心，有幹勁，你的理想有時會變成現實的。”說完便給大家鞠了一躬，台下又是一片熱烈的掌聲。趙小偉的心也在怦怦地跳動，啊！楊國榮，你是我們學習的榜樣，你刻苦訓練的精神值得我們學習。

這幾天趙小偉發現，不知為什麼？劉玉玲總有時向她瞪眼睛，有時還故意為難她。趙小偉蕙覺得這是一種折磨，她想：她越是這樣對我，我越是不服輸，我對生活就越是勇氣倍增。

期中考試到了，語文考卷的作文題目是《誰是當今最可愛的人》，趙小偉寫了老山前線的邊防軍戰士。

這一天下午二班和三班在二班上合班課，王老師把《多收了三五斗》這篇課文講完之後，就給同學們講《誰是當今最可愛的人》的審題和題材。趙小偉的心激動得怦怦地跳，她不安地想：這次考試作文是百分制，我的作文得多少分呢？我真害怕我的作文分數。王老師在黑板上寫上了《誰是當今最可愛的人》的題目，還標上了數字和括號：1.（誰是）2（當今）3(最可愛的人)。王老師嚴肅地說：“要寫這篇作文必須要突出這三點，最好是寫邊防軍戰士。”

王老師講完了審題和題材，又接著說：“三班的同學如果誰知道作文分數，那誰就可以走了。”三班的同學也可能是因為害怕人家聽自己的分數，所以很多同學拿起凳子走了。趙小偉也很想聽，但因為班上的同學走了，所以她也回到了自己班的教室。不一會兒，有一個同學把三班的語文記分冊拿來了，當趙小偉擠着看到她的作文分數是77分的時候，她的眼睛濕潤了，眼淚不禁流了下來。這時王老師進來了，他站在教室的左前方，用目光掃視着教室，不時地看趙小偉一眼，他對同學們說：“有沒有人沒看作文分數呢！要沒看趕快看啊！”趙小偉抬起頭，眼淚已經擦去，雖然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但還是無經打彩，心中灰溜溜的。趙小偉抬頭看着王老師，正巧看到他那看透人心思的明亮的目光。王老師又把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趙小偉低下了頭，這時王春霞問：“趙小偉，你看作文分了嗎？”趙小偉小聲說：“看過了！”說完她的鼻子一酸，眼淚快流出來了。王老師走出了教室。趙小偉見王老師走了，她坐在座位上，臉衝著牆，眼淚唰唰地流下來，她怕同學們看見，便擦乾了眼淚，跑出了教室。到了教室後邊，趙小偉擰開自來水，洗了把臉，又回到了教室，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可眼淚還是不停地流，這時劉英過來了，她小聲對趙小偉說：“走，咱們到外邊玩去吧！”趙小偉站了起來，來到教室外，正當她倆向西走的時候，後邊傳來了吳海潔的聲音：“趙小偉，我班老師有請。”趙小偉擦了擦眼淚，向劉英裝出一副笑臉：“這可怎麼辦呢？”趙小偉知道這笑臉比哭還難看，她又回頭問吳海潔：“你們老師在哪？”吳海潔回答：“在辦公室！”趙小偉向語文辦公室走去，來到門口，小聲喊了聲“報告”，王老師說：“進來吧！”趙小偉走進了辦公室，裏面有兩個男同學在找考卷，她站在王老師的辦公桌的對面離王老師兩米遠的地方，王老師翻了翻一摞卷子，然後向她這邊推了推說：“你先把你的作文找出來。”趙小偉翻着卷子，找到了她的作文交給了王老師，王老師看着趙小偉的作文。趙小偉低着頭，然後看着自己心愛的人，此時她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她用右手捂着自己的嘴，心裏說不出的難受，過了一會兒，王老師抬着頭，微笑着說：“你這篇作文是作文本上的，是不是？”趙小偉說：“有的是作文本上的。”王老師又笑着說：“你到這邊來，你看這字是我寫的嗎？”趙小偉看着那王老師給她看的“77”大分，她低聲說：“不是。”王老師低着頭說：“這是管老師批的分，應當和管老師商量商量，把分改一下。”趙小偉說：“您甭商量了。”王老師說：“這分也不好改，因為到時候我如果跟管老師說，管老師該說‘她是你單獨培養的學生吧？’”趙小偉說：”您甭讓管老師改了，這樣不太好。”王老師忍不住笑了。過了一會兒，老師又說：“你先回去吧！在這個星期六以前我告訴你能不能改。”當趙小偉快走出辦公室的時候，只聽王老師說：“不要把這次作文分當作最低的成績，聽見沒有？”趙小偉沒有說話，此時她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她心裏想：王老師真會折磨人，這話讓我怎麼說呢！只聽王老師又問了一句：“聽見了嗎？”趙小偉忍着眼淚說：“不會的。”便跑出辦公室。在多科組外碰見了王春霞，她要登歷史分，趙小偉看了看歷史卷子，見有歷史老師判錯的地方，可實在沒有心思去讓歷史老師改分，趙小偉跑出多科組哭了。

五月中旬的一個早晨，趙小偉見王老師去找管老師了，她想：可能是說我的作文分數能不能改的事吧？管老師要是說不改了也就算了。趙小偉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想着，這是為什麼呢？她的眼淚在眼圈裏打轉。趙小偉真恨自己啊!放學的時候，趙小偉把這件事跟同村的王春霞說了，王春霞說她太天真了，要能改分數早就改了，何必等試捲髮下來呢？可這也是活生生的現實呀！回到家裏，趙小偉哭了，她想：王老師不知道我此時的心情，也不知道我需要什麼。啊！我不能這樣下去，要有自拔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