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終於看到北京城的風景

十二月初的一天上午第三節是體育課，體育老師讓自由活動。語文王老師來了，對同學們說道：“現在大家默寫《反對自由主義》這篇課文。”可很多男同學在後邊和體育老師下琪，王老師便讓一個學生去叫了幾次，他們還沒來，便讓同學們默寫了。默寫完並批完的時候，那幾個男生來了，王老師對他們說：“政治課到我那去默寫呀！誰叫你們耽誤我時間來的。”第四節上政治課的時候，金老師讓同學們背概念，過了五分鐘，王老師來了，叫那幾個沒有默寫的男生去默寫。

中午上學，趙小偉開始騎車上了馬路到帶鋸廠那邊時，王老師的愛人正好向南騎去了。過了村外小河渠的時候，趙小偉看到前邊有學校的兩位老師不快不慢地騎着車。她想，和不和他們說話呢？這時趙小偉下車圍好了圍巾，又繼續騎着車，快到中心小學時，她沒和兩位老師打招呼，超過了他們倆人。快到向南拐的交叉路口時，趙小偉又見北邊王文德老師騎車過來了。趙小偉放慢了車速，王老師先騎車過去了，趙小偉仍然慢慢騎着車，快到學校時，王老師稍微向左偏了偏頭。趙小偉想：啊，王老師，有時您對我多冷酷，我知道，這是為了嚴格要求我。您可知，我時常想起您，甚至陷入痛苦的漩渦。王老師，我熱愛您，崇敬您。

下午第一節課是語文，王老師站在講台上講課時說：“澆樹澆根，交人交心，當老師的就得理解學生，懂得學生的心。”王老師站在講桌前是那樣慷慨激昂，趙小偉不敢抬頭，幾乎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淚，酸楚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她不敢讓眼淚流出來。她在想：王老師，您可知學生的那顆已經破碎的心，您不會懂得她這顆心為何而破碎，您的學生為誰而悲傷。王老師，您是我最好、最喜歡的老師。

下午第二節是團隊活動，外語曹老師說不是團員的也歡迎參加。團隊活動開始了，曹老師說：“只需耽誤大家二十分鐘時間，”他停頓了一下，接着講到，“咱們中國人如果一個人在國外他可以成一條龍，可三個人在國外卻可以成一條蟲；而日本人一個人在國外他可以成一頭豬，三個人在國外卻可以成一條龍。從民族作風就能看出來，我們不是學習過一句英語‘要我幫忙嗎’，可這句話在國外是不輕易說的，不到真正遇到困難不能說，因為外國人自信心非常強，他如果剛一有困難，你就去幫助他，他覺得你看他軟弱可欺。可咱們同學呢？幹什麼事都要拉個伴，這都是沒有意識的，我倒不是說拉個伴不好，可外國人比中國人自信。咱們中國人最大的缺點一個是自卑，一個是自傲，就缺少自尊，自卑的人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比他弱的人他看不起，比他好的人他覺得高不可攀，你知道他為什麼高不可攀嗎？我告訴你，那是因為你在跪着，那麼我請你站起來你就摸着他了。我就是要滲透這個主題。”最後，曹老師笑着說：“二十分鐘到了，最後我還是勸告大家一句，‘我希望你們都站起來’。”說完便微笑着走出了教室。趙小偉覺得這次團隊活動曹老師講得很好，我們是應該團結、自信，而且還要有自尊心。

下午第三節是勞動課，同學們在寫作業，王老師進來了，他一邊向教室里走一邊嚴肅地對同學們說：“一會兒下了課大家就搬椅子，拿着筆、筆記本和書到三班上合班課。”有幾個同學小聲說，“該上我們班了，老上他們班。”王老師堅決地說：“吾意已決，上三班。”趙小偉想：不管在哪個班上合班課，我都很高興，因為我喜歡上語文課，我熱愛王老師。第四節快上課的時候，同學們搬着凳子來到三班，上課鈴響之後，金老師來了，他說要叫幾個人。沒過多長時間，同學們總算平靜下來了。王老師讓我們做複句練習，練習了幾個句子之後，天快黑了，黑板的字便看不清了，王老師點燃了蠟，走下講台叫幾個學生上黑板前做練習，趙小偉做完練習之後，看着那頂着紅火苗的白蠟燭，眼睛不禁濕潤了，心裏想：啊！老師，您的化身就是蠟燭，雖然蠟燭的身軀很白，但那燃着的火光里就象帶着血。趙小偉一次次地看向她最心愛最崇敬的人，她想：啊！老師，我愛您，真的非常愛您......可您不一定知道，您一次次地點劉玉玲的名字，每一次我的心都象被戳了一下似的。

趙小偉回到家裏，媽媽對她說：“你爸爸在銀川市已經辦了“准遷證”，還不知我們家何時搬遷呢！你爸爸給家裏寫信說車燈丟了不要緊，讓媽媽不要責怪你。”趙小偉“哦”了一聲，就去寫作業了。趙小偉哪還有心思寫作業？她想：啊！這是為什麼？我真的要離開這裏嗎？我不忍心離開同學們，也不忍心離開學校的老師們。啊，王老師！您可知您的學生的複雜心情，她嚮往新的生活，但又捨不得她的家鄉，捨不得她的老師，啊！王老師，我愛您，但我知道總有一天要離開您，王老師，我不忍心走，不知道城市裏將是個什麼樣子......

十二月月底學校組織初三年級的團員去參觀外語曹老師的大學——中國人民大學。大家在老師們的帶領下先騎車到了楊鎮，把自行車存放在楊鎮東頭的楊鎮飯店，然後上了一輛軍用卡車，向北京出發了。在去北京的路上，趙小偉在後邊不時地向王老師看，他那慈祥的面容，似乎有些冷酷無情，他沒有理睬趙小偉。趙小偉想說：王老師，我愛您，我想訴一訴我心中的悲苦，可現在又不是時候。

到中山公園休息時，趙小偉高興地和王老師並肩而行，可不知什麼時候王老師走到前面去了，趙小偉追李艷梅時又跑到王老師的前面，王老師笑了，說道：“今天趙小偉這麼高興呀！這是第幾次來北京玩呀！”趙小偉笑着說：“從我記事起是第二次來北京，小的時候和我爸爸來過一次，差一點走丟了找不着家。”王老師吃驚地問：“是嗎？那是什麼時候呀？”趙小偉回答：“在我四、五歲的時候，我爸爸帶着我和哥哥來北京玩，他有點兒事讓我們在路邊等一下。路邊有個老奶奶在哄一個小男孩玩，爸爸讓她照看一下我們，然後就走了。我們和小男孩兒一起撿冰棍的小木棒。玩了一會兒，老奶奶帶孩子回家去了，我哭了起來，哥哥領着我一起往前走，不知道到了哪裏，爸爸從後面追了上來，我們這才沒走丟。”王老師笑了笑說道：“這麼有趣呀！要是走丟了就壞了。”趙小偉也笑着說：“是啊！回家后我爸爸對我媽媽說了差點兒把我們弄丟的事，媽媽感到后怕，就不敢讓爸爸帶我們去北京玩了。”王老師說：“哦，是這麼回事呀！怪不得是第二來北京玩呢！”趙小偉看到很多人在公園裏遊玩，照相，他們的穿着都很漂亮，還有很多外國女遊客穿着短大衣和裙子，腿上穿着絲襪。幾個女同學很奇怪地看着他們，難道這麼冷的天氣不感到冷嗎？王老師揮着手把同學們集中在一起合影，照了幾張照片后，就趕往參觀的地點——中國人民大學。

在“中國人民大學”校園裏參觀，先進入了語文教研組。王老師在門口左側，趙小偉進去后，站着還沒有走，王老師輕輕捅了一下趙小偉的胳膊，指着地上說：“你看，都是地毯，一會兒要脫鞋。”趙小偉沖王老師一笑點了點頭小聲說：“可不是嗎！”

參觀完演播室之後，在“計算中心”門外，同學們休息時，趙小偉和李艷梅坐在最西邊，王老師正慢步向西走來，趙小偉多想看上他一眼，可又怕看到他那灼灼逼人的目光。趙小偉沒敢看，但在王老師迴轉身時，趙小偉抬頭望着他，渴望着王老師能看到她那如痴如醉的目光。在走進計算中心向里拐后，再往前走，要換脫鞋進去，趙小偉和李艷梅往裏走，見王老師走了幾步回來了，他笑着說：“喲，沒穿鞋。”李艷梅走了幾步后，忍不住樂了，趙小偉也樂了。趙小偉還是想着王老師，希望他能趕上來，可回頭一看，他和曹老師正站在門口，談着話往進走。

參觀結束后，同學們又上了卡車，王老師對同學們說：“太陽已經快下山了，這回你們可以看到夕陽下的北京城了，也能看到北京城的夜景了。”有的同學不相信，就連趙小偉也不相信，小聲說了一句：“現在剛什麼時候。”可趙小偉還是看着那火紅的夕陽，因為車在行駛着，所以看到那夕陽在一座座的大樓后，不快不慢地跑着，它是那樣的火紅。同學們和老師到了東至門汽車站，在路邊的售票亭排隊等着買車票。大約等了半個小時，買上了車票，上了公共汽車。

到車開動時，天真的已經黑了。車裏沒有座位了，同學們拉着吊環站着，趙小偉發現她和王老師隔了有幾米遠的距離，她看到了王老師那冷俊的目光，真希望站在他的身邊，可是卻沒能和他站在一起，只能遠遠地看着他和聽着他與同學們的說笑聲。汽車開到了終點站楊鎮，趙小偉和同學們騎上了存放在楊鎮飯店的自行車，一窩蜂似的向北騎去，結伴奔向自己的村莊、自己的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