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逝去
07年的夏天,三伏天異常的燥熱,平山鎮已經是連續乾旱倆個月沒有一滴甘露落下,田間的泥土變的異常的乾燥,輕輕一捏彷彿就能讓泥塊變成細沙,一個二十齣頭的年輕婦女,杏仁臉,丹鳳眼,過肩的長發,雖說皮膚被這烈日烘烤得有些發黃,但絲毫不影響她的精緻美貌。
女人在田間忙碌的翻動着土壤,種下蔬菜的種子,不知忙碌了多久女人挺起身子,但因為長時間彎腰農作讓她的腰有些直挺不起來,佈滿老繭的纖細手掌捏成拳頭,捶捶了后腰,另外一隻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媽,我回來了,"此時一個稚嫩的聲音在女人的耳朵旁回蕩,小女孩五六歲的樣子,斜挎着一個白色帆布包,女孩的穿着老式的布衣,衣服上還有着大小不一的補丁,可是穿在身上卻沒有絲毫的違和感,女孩的樣子和女子多分神似,依然是十分的美麗的容貌。
聽見女孩的聲音,女子臉上洋溢出來開心得微笑,"憶崋你回來了,你稍等一下,我馬上就一起回去給你做飯吃。"
女孩名叫李憶華,在她不到一歲的時候就和母親王麗君來到了這平山鎮管轄下的一處村落生活了五個年頭。
小憶華用乾草在地面鋪好,把自己的帆布包和鞋子放到了上面,高高的挽起自己的褲腿,歡快的走到王麗君的身邊,一把接過對方的種子,"沒事,媽,我不餓,我來幫你一起種。"
看着憶華接過瓜種,女子有些憐愛的說道"憶華,你快回去寫作業吧,媽媽一會就忙完了,這大太陽的你吃不消。"
憶華搖了搖頭,"媽,作業早在學校的時候就寫完了,而且已經提前給老師檢查過了,這田地的活媽媽能做,為什麼憶華就不能做呢?憶華幫媽媽早點做完,這樣媽媽也可以跟憶華一起早點回去了",說罷便把一顆種子放到鬆動好的泥土裏。
看着執着的憶華,女人沒有繼續堅持,微微笑了笑和憶華一起快速的忙完田裏的農活。
忙完一切,倆人回到了只有倆間平房的家裏,房子很小但卻是五臟俱全,裏面的傢具雖說破舊卻依然整潔。
"媽媽,我可以看一會電視呢?"回到家裏的憶華有些懇求的詢問着麗君,畢竟她也只是五六歲的孩子,想看電視也不過是天性。
王麗君溺愛的伸出手揉了揉憶華的腦袋,"去吧,媽媽做好飯叫你。"
得到了准許憶華臉上洋溢着滿足的笑容,馬上跑到床邊打開了那上了年代的大頭彩電,雖然上面的圖案時不時有着條紋劃過,但這也許是家裏最貴的資產了。
來到廚房的麗君剛抬頭想要拿出櫥櫃裏面的餐具,腦袋就莫名的發暈,重心有些不穩的往後面踉蹌了倆步,忽伸出手扶住了灶台才穩住了身形,這時一股清流從直挺挺的鼻子流了出來。
王麗君連忙用手捂住了鼻子,然後在水槽裏面進行了清洗,清洗完的她透過水麵看着自己;這已經不記得是她多少次出現這樣的情況了,可是她卻是不敢去醫院治療,也許她已經知道自己的時日不多。
憂心忡忡的透過門縫看着房間裏面的李憶華,臉上寫滿了不舍,她不敢想像如果自己不在了,李憶華才六歲她要怎麼才能活下去。
不一會飯菜便是做好了,雖然只有倆個素菜,卻依然不影響它們散發出來的香味,憶華大口的扒拉着白米飯。
看着女兒吃飯的樣子,王麗君異常的欣慰,因為讓女兒跟自己一起吃苦是她這輩子最為難受的事情,所以她儘可能讓飯菜在口味上好吃一點。
"麗君啊!"一個中年女性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來人約莫四十多歲的樣子,有些臃腫,十里八鄉的都叫她一聲胖嬸,她也是王麗君的鄰居,看着孤兒寡母的她們平時也沒少幫襯她們一家。
見到胖嬸的到來,王麗君迎了上去,"胖嬸你吃了么,沒吃的話將就一下跟我們一起吃吧!"
胖嬸一屁股坐在竹椅上,"我吃過拉,這次過來是給你說個好事情的。"
聽見胖嬸的好事,王麗君的頭上不由浮現一絲絲的黑線,這胖嬸不僅性格大大咧咧的,更是有着一個愛好就是給村裡單身男性和女性做媒。
"麗君,我給你說村東頭的老張頭你知道吧,他做生意的兒子從城裏回來了,你可是我們村裡十里八鄉的漂亮姑娘,他兒子張東喜歡你老久了,他不嫌棄你帶個孩子,只要你嫁過去保證啊能過上好日子,憶華也能好過點。"
王麗君看了一眼旁邊的女兒,搖了搖頭輕輕說道,"胖嬸,謝謝你的好意,我目前還不想再婚配,我只想跟憶華一起,就算苦點也沒事。"
"對,憶華也只想跟媽媽在一起。"憶華附和的說道。
得到回復的胖嬸,長嘆一聲"你該不會還在等他回來吧!這都多少年了他要來找你早就來找你了,既然他心裏沒有你,你又何必為了她一直守活寡呢?"
胖嬸口裏的他,正是李憶華的親生父親,他們是大學同學,學校裏面的金童玉女,當初因為某種原因在李憶華還沒有出生的時候,一次外出調研時他突然消失,沒了消息,這麼多年了也一直到處打聽他的消息,在他消失后不久她也是發現自己懷孕了,她不顧家人反對毅然決然的生下了如今的李憶華。
胖嬸的一席話勾起了王麗君的回憶,不由越發傷感,"咳…咳…咳"王麗君不停咳嗽起來,身體也如同紙片一般要倒下去一般。
見狀胖嬸連忙的說,"麗君啊!你瞧我這張嘴,胖嬸只是隨口一說的,你別往心裏去,你本就身子骨弱,你要是倒下去你讓憶華怎麼辦。"
憶華也急忙給麗君接了杯溫水,遞給麗君關心的說道,"媽媽,喝水,喝了就不咳嗽了。"
王麗君接過水杯,抱住了李憶華,聲音有些哽咽的說道"沒事的,媽媽沒事的。"
"唉,"胖嬸長嘆一口氣,從身上拿出幾張鄒鄒巴巴大小不一的老人頭有一百多的樣子,胖嬸把錢遞給王麗君,"麗君,這個錢你拿着,去買點好吃的補補身子。"
見到胖嬸手上的錢,王麗君推辭的說道"胖嬸,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這個錢我可是萬萬不能收的,更何況你也是有着倆個孩子要養,他們馬上就要上中學了,用錢的地方多了去了。"
"你跟我見外什麼,我那倆小子讀書跟在要他們命似的,他們要是有着憶華十分之一的懂事那就好了,這個錢你也別推辭了,就當也給憶華補補營養,她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偶爾還是給她買點好吃的。"說罷就把錢硬塞到了王麗君的手裏。
隨後起身離去
半夜
鄉下的夜晚異常的寧靜,一輪圓月高掛,給這個昏暗的夜晚一絲的明亮,在房子的周邊有着幾聲窸窣的叫聲,門前那昏暗的吊燈上有着幾隻飛蛾競相追逐。
李憶華已經在床榻上安靜的睡去,王麗君給女兒蓋好被褥,自己起身來到老式的梳妝枱下面坐下,打開塵封已久的木盒。
木盒裏面有着一些化妝品全部都是全球限量款,雖說放了數年,但王麗君十分愛惜上面沒有一絲的灰塵,在化妝品下面還有一個暗格。
暗格的下面有着一塊玉佩和一張照片,一封信,照片上有着一男一女,女子正是王麗君,而在她身旁的男人眉宇清秀陽光,三角分明的輪廓也是異常的帥氣,在樣貌上憶華與他有着幾分神似。
這個男人正是李憶華的父親,李中崋,王麗君望着手中的照片,喃喃的說道"中崋,你到底在哪裏,我很想你,我們的孩子已經六歲了。"說罷拿起盒子裏面的玉佩,這玉佩是李中崋的傳家寶,也是被李中崋當成了定情信物送給了王麗君。
帶起玉佩,感受着玉佩傳遞過來的清涼,也許是知道自己時日無多,她只想讓代表他的東西陪伴着自己,這樣也算是陪着自己有過剩下的日子。
這時,一縷縷的黑雲把那一輪圓月遮蓋住,狂風四起,時不時有着雷聲傳動,這片久經甘露的大地馬上就要迎來夏天的第一次暴雨洗禮。
很快雨水就不停的拍打着窗沿和房梁傳來急促的滴滴答答聲,雨很大,比以往幾年的雨都要大上很多,感覺就像是這個三伏天要把這段時間一直沒有雨水灌溉的怒氣全部爆發出來一般。
短短不到一小時,周邊道路上已經出現很嚴重的積水,見到如此的大雨,站在窗沿的王麗君秀眉一皺,今天才種下的種子,要是不去處理一下那麼肯定白忙活了。
一想到這裏王麗君就連忙那起鋤頭和雨衣就要出去,她要去把田裏的排水渠給擴寬一點。
就在這時一聲悶雷想起,睡夢中的李憶華也是被吵醒,睡眼朦朧的看着母親,"媽媽,你要去哪裏呀!"
"下大雨了,媽媽去田裏把排水渠擴寬一點,憶華在家裏好好睡覺,媽媽一會就回來了。"說完低頭親吻了一下憶華的額頭就是穿起雨衣衝出了房門。
時間過得很快,一個小時過去,可是王麗君卻是一直沒有回來。可是雨卻一直沒有減小,李憶華蹲坐在床榻上面,在王麗君走後李憶華一直被那陣陣的雷聲嚇得不敢睡覺。
看着牆上老式的鐘錶,"都這麼久了為什麼媽媽還沒回來么?"李憶華擔心了起來,起身自己穿好衣服然後拿出自己的雨衣穿在自己身上拿着手電也冒雨出門。
李憶華出了門就來到鄰居家胖嬸的門口,抬着自己不大的拳頭敲着房門,急促的叫着胖嬸。
聽見叫喊的胖嬸披着外套打開了房門,看着濕漉漉的憶華一個人站在門口,"憶華,你一個人在這裏幹什麼呢?這麼大的雨,你媽媽呢?"
憶華帶着哭腔的說道,"媽媽帶着鋤頭出去說擴寬排水渠,可這都一個多小時了,媽媽還沒有回來。"
聽見如此一聲胖嬸也是焦急起來,"憶華你別慌,我這就陪你一起出去找媽媽。"
說著就是一起出了門,倆人急忙來到田間,剛一到就看到了躺在田坎的王麗君,原來在擴寬完了排水渠后她正打算回來的時候忽然發病腦袋出現昏厥跌倒了下去腦袋更是撞到了田坎旁的石頭。
見到如此情況憶華一下子就慌了神一下趴在王麗君身旁大聲叫着"…媽…媽…"
胖嬸匆忙上前,發現王麗君因為雨水淋濕的原因渾身冰涼,身上氣息也是變得十分微弱,"不行,得馬上送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