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文明的野人

第231章 文明的野人

人世總有許多衝突,有些衝突,是一種致命的錯誤。

巴洛二十年,十月七日,風長明率兵至米沙城,與西境拉開“戰之序幕”。

他明知道瀘涇是他的親叔,但這一戰,他卻不聽風妖的勸告,堅持要與瀘涇在戰場上見面,並非沒有他的理由。西境乃連結西南的要塞,他風長明要征戰帝都或是帝都要討伐他風長明,都是必須經過西境,此城在地理位置上,是極其重要的,他風長明必須在帝都奪回西境之前,把西境攻下,如果瀘涇能夠依附,當然是一件好事。

然而,瀘涇會不戰而降嗎?以聳天的本性,瀘涇不可能做出那般的事情來的。

又假如,他跑去跟瀘涇說,他風長明是瀘澌和芭絲的兒子,將又是如何的結果呢?難道瀘涇本身不知道聳天古族的男人是不能生育的嗎?瀘涇當然清楚,因此,他當然也就不會相信,與其套交情拉關係,倒不如兩兵對陣,以壓倒勢的力量叫西境屈服!更深一層的原因則是,他風長明,流着的聳天古族的血統,是為海之眼偉大的帝君瀘澌之血脈,是為瀘涇之親侄,他必須用事實來證明給他唯一的親人看:他風長明並沒有令他們覺得丟臉。

他想,當有一天瀘涇清楚他是他的侄子的時候,瀘涇也會高興被他風長明所擊敗的——假如瀘涇最希望敗在誰的手裏的話,瀘涇的選擇鐵然是風長明;他瀘涇是巴洛金的手下敗將,如果風長明無法擊敗他瀘涇,又如何擊敗巴洛金呢?瀘涇當然不清楚風長明就是他大哥瀘澌的親子,其實瀘涇見過風長明一次,就是在熾族的時候,那時風長明和蒂檬不知道那個很囂張的男人就是瀘涇罷了。

瀘涇那時叫風長明不要用它大哥的臉蛋騙女人,也是因為天侍從帝都的澤古草原回來后,對瀘涇提及與風長明的相遇。

天侍無疑是瀘涇的情敵,但卻也是瀘涇最好的朋友,瀘涇從帝都逃出來之後,就一直躲在天侍的府里休養,此次重奪西境,更是借了天侍之胞弟天魂之師。

天侍雖與天魂是親兄弟,但兩人的性格卻大不相同,天侍酷愛武技,因此自身修為成就海之眼終極三強者之一,而天魂比較熱衷軍事,一直想侵入他族,擴張勢力,瀘涇的圖謀正合他的心意,兩人準備了許久,最終由熾族北下出兵,西征西境,一舉成功。

瀘涇的半生,有兩個願望:一為奪回西境,其主要目的是奪回背叛他的女人——茵媛;另一個則是,奪回帝都,為兄復仇。

如今他終於完成了第一個願望,而第二個願望也因了第一個願望的完成,使得他最終面臨巴洛金的到來,只是在巴洛金未曾到來之前,他必須迎接的是西陸的冰旗和巴洛金的三個女兒。

如今巴洛金的三個女兒似乎放緩了向北的步伐,但西陸的風長明卻兵指西境。

瀘涇不懼怕風長明,卻也有着他的一些擔憂。

風長明是蒂檬之夫,而蒂檬的父親蒂金則是蒂榕之兄,不管如何,這複雜的關係令他左右為難,也令天魂左右為難,天魂本來不同意侵入拉沙,但是,身為一代戰將的瀘涇深明若不取得西陸,根本無力與帝都抗衡,因此,在他奪下西境之後,他加緊了西侵的步伐,卻因為風長明被血靈所擄而引起的西陸動蕩,他不得不退回西境。

重新審度風長明的真正實力。

這重新的估量,叫他瀘涇也感到一絲恐慌。

但他傳承聳天之悍性,豈是因一點點的恐慌而退卻之人?很多人都不了解瀘涇,他雖然在實力上弱巴洛金一些,但他從來沒有懼怕過巴洛金,更何況不知從哪裏跑出來的風長明?風長明之兵力雖比他瀘涇多許多,其實就論風長明所帶的四萬多兵力加上那席里在拉沙的三、四萬兵力共七、八萬兵力,亦比他瀘涇和天魂在西境的勢力要多出一、兩萬,但僅憑七、八萬兵將,是無法通過西沙山脈的,他瀘涇可以用三、四萬兵就絕對能夠把冰旗的七、八萬兵力擊敗於西沙山道之上。

因此,他早早地讓天魂布兵三萬於西沙山脈:他所借之師雖是天魂的,但一直以來都是他領兵,且在攻下西境之後,天魂之軍就成為“客師”,追隨於原“涇都之主”。

自從攻下西境,瀘涇不但重奪西境,且意外地擄得了他原來的妻子——西境之花茵媛。

他達到了目的,隆志在逃亡時刻,把茵媛遺忘了,當時兩軍廝殺時,隆志棄妻而逃,茵媛落入他的手中,隆基拚命救母,但隆基豈是他之對手?隆基被他打成重傷之時,恰巧隆志為救兒子,率兵而回,以大代價救回其子。然而,隆志依然沒有企圖救茵媛!擄得茵媛,瀘涇就把茵媛軟禁起來,他沒有要求茵媛什麼,也沒有責怪茵媛,事實上,他一句話也沒有對茵媛說。他是不善言詞之人,也不善於表達感情,而且對於這個曾一度背叛他的女人,他也不知道自己對她是怎般的感情!他一生把感情交給了蒂榕,然而,若果對茵媛沒有感情?他當初為何強佔她?他這二十年來為何一直都對她念念不忘?他是從渤徊跑出來的“比較文明的野人”,老實說,他並不懂得感情這回事。長老雖教給他很多東西,卻沒有教給他什麼是感情。

或者瀘澌是三人中最懂得感情的,就連巴洛金也懂得一些愛情,只是他瀘涇,真的弄不懂男女之情,他只知道喜歡,然後還是喜歡,喜歡了,他就要擁有。

當初在拉沙遇見未嫁的蒂榕,他想做一個“文明人”,於是用了耐性和真心去追求和等待,只是待他功成身回,蒂榕卻嫁給了天侍。

這天侍,他是認識的,當年瀘澌隨芭茸的時候,他就與天侍很熟,可他想不到,就是他的這個好朋友獲得了蒂榕的芳心——天侍最初也不知道瀘涇喜歡蒂榕。

當瀘涇不得不出兵入侵熾族之時,瀘涇找上天侍要求決鬥,誰贏誰擁有蒂榕。天侍憑本身的功力,是勉強可敗瀘涇的,但是那一場決賽中,他敗了。可是他沒有失去蒂榕:瀘涇雖“野人”一個,卻是有着他的良知的。

從臨海回來,瀘涇又遇到了茵媛,這茵媛讓他想到蒂榕,因而他對茵媛用了一種截然相反的方式:他對蒂榕的時候,太過於溫柔,才導致他失去了蒂榕,此次遇上了茵媛,他回復了他“野人”風格,他不要了“文明人”的感情,只要“野人”的慾望,因了慾望,他強佔了茵媛。

之後,他也從來沒有問過茵媛是否愛他,更沒有對茵媛說過他愛她。

他是不應該懂得感情的,即使懂得,他也寧願不要說出口。如果說對待女人,瀘澌是溫柔的,巴洛金是粗暴的,那麼,他瀘涇,就是笨拙的、無言的。

從渤徊出來的三個“野人”中,只有他瀘涇,未曾獲得它所期待的愛情。

愛情對他來說,是一個美麗的傳說,這個傳說,由蒂榕開始,已經在瀘涇的心裏死亡。

就在風長明駐軍西沙山脈西部,瀘涇一邊調兵遣將,一邊卻想到了被他囚禁了許久的茵媛。

其實這種囚禁,並不能算是一種囚禁,茵媛仍然住在原來的花園裏的木廂房裏,只是花園被禁軍守護,瀘涇也沒有踏入花園一步。

但就在此時,巴洛二十年十月九日,黃昏來臨時,瀘涇終於踏入了這個他一手為茵媛建設的花園……

那時,斜陽還照,十月秋花。

瀘涇彎腰走入花園的園門,赫然看見茵媛佇立在花叢,令他想起當年建設此花園的緣由,他沉靜了一會,然後朝站立在花園周圍的護衛擺擺手,護衛們了解他的意思,他們悄悄地離開了。

茵媛似乎仍然未覺這些變化,只是專註於她身前的花兒。

瀘涇慢慢地走至她身旁,她也沒有抬頭,只是很輕地說聲“你來了?”瀘涇沒有回答,他不知道如何回答茵媛的明知故問,他是來了,可她這樣問,他就不知道如何接下她的語言。他總不能傻傻地說:是的,我來了。這樣的話,如果是以前,他會說,但現在,他不能再這樣說了。

“你把我軟禁在這裏八、九個月,為何卻不願意見我?又為何突然在此時來見我?”茵媛得不到瀘涇的回答,她仰過臉來看瀘涇,這個粗魯俊偉的男人,與二十年前有了一些變化,他以前在面對她的時候,都像孩子一般天真的,此刻卻沉靜得像一塊磐石。

她在他臉上,尋不到曾經那孩子般燦爛的笑容……

“為何又要回來?”茵媛得不到回答,又提出了一個問題。

她也許是個很聰明的女人,但她畢竟不了解此刻的瀘涇,在以前,瀘涇是個很單純的人,單純得像一個孩子,這樣的人,是不需要去了解的,而她,也沒必要去了解瀘涇。可是,此刻再見面,她根本看不透瀘涇的心。

也許,孩子終有一天會長大的,長大之後,再單純的孩子也會變得不單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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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世風雲之雄霸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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