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陳氏

第二章 陳氏

夏曆十二年。

大秦宣東州興安郡青魯縣,陳家。

陳家有一個大院子,最外邊是一圈圍牆,圍牆用青石與泥土建成,在南方的那面圍牆上開着大門,大門高三米寬2米。

而圍牆整體圍成一個方形,南北兩面的圍牆長到30米,東西兩面的圍牆有50米。

圍牆裏是用青石與木材修建的房屋,整體分為了四大片,東西南北各有一片房屋。

但是這麼大的住宅在並沒有多少人,陳家本家人只有不到20人。

原本的陳家是一大家子,但是從10多年前始皇帝巡遊天下一圈后,發佈了一系列的政策,陳家祖宅這裏就一直只有大小貓幾隻了。

現在陳家做主主事的陳寧,47歲,繼承陳家家主也已經11年了。

11年前,不到60歲的陳顫,陳寧的父親,把家主之位傳給陳寧,讓陳寧掌舵陳家以後的方向,那時的陳家還是一大家子,但是陳寧坐上家主位置的第一時間就是為分出去的兩系人準備相應的東西。

那個時候,陳顫有一個哥哥陳道,以及陳道那一系下來的人員;陳顫的弟弟陳默以及那一系的人。

但是隨着人同倫等政策的下來,一個大家庭瞬間就清凈了下來。

首先是陳道那一系列的人都搬出祖宅,接着是陳寧的兩個弟弟陳蒙和陳江,也搬出去了。

現在的陳寧的兩個兒子陳高、陳啟,長子陳高的長子陳宇已經8歲,陳啟的長女陳善2歲;陳寧的一個女兒,也是陳寧的最後一個孩子,陳安樂現年18歲。

陳高和陳啟,因為陳寧只能留一個兒子與自己同住,因此小兒子陳啟也搬離了祖宅。

加上陳家的僕人,諾大的陳家祖宅也只有幾個人。

陳寧作為青魯縣的縣尉,負責青魯縣的兵馬。

青魯縣中屬於縣尉的兵馬只有200人,其中騎兵20人,步兵80人,這些人是由國家發糧餉,並配有制式兵器和制式護甲,這些縣卒每3天會進行一次操練;但剩下的100人只有制式兵器,沒有護甲,並且他們的糧餉有縣裏負責,他們被稱為輔卒,每10天會操練一次。

縣城及周邊需要軍馬負責的時候,一般情況下都是由輔卒先行,很多情況都可以解決,如果有縣卒出動的話,那說明事情就是很嚴重的時候了,畢竟這些縣卒都是上過戰場的。

陳家祖宅內,在四片房屋圍城的中間,形成了一塊空地。

空地中有一個小池塘,經過精心設計,池塘的水是活水,水從屋后的山上再經過專門設計的暗道流進水池,經過水池后再經暗道流出去。

池塘的旁邊是一個小亭子,亭子很簡潔也很簡單,既不是名貴木材,也沒有專心設計,只是一座簡單的木材亭子。

亭子的邊沿位置放着一個石桌,在桌子的旁邊放着兩把躺椅。

此時正過秋分,燥熱的天氣開始轉涼,正是天氣舒適的時候。

兩把躺椅上各自躺着一個人。

其中一個人頭髮有些發白,束成一束的銀髮從椅子後面直垂着,臉上也有不少皺紋。

另一把躺椅上的人與老人有7分相似,但是要年輕一些。可是頭上也開始出現了白髮,額頭也開始出現皺紋。

年長的人是陳家的上一代家主陳顫,年輕些的人是他的兒子陳寧,陳家現任家主。

兩把椅子中間的石桌上放着一個木製的棋盤,棋盤兩邊的兩個棋盒正方在椅子上坐着人的順手的位置,兩個棋盒中各自放着黑子和白子,黑白子也只是普通的石頭打磨而成。

棋盒的旁邊還放着茶盤,茶盤上擺放着茶葉、茶壺和茶杯等器具。

棋盤上黑白子縱橫交錯。

陳寧往棋盤上的空位置放下一顆白棋。

“老頭兒,你當年怎麼就那麼突然的把家主的位置傳給我了呢?你應該知道,我那個時候還差不少經驗。”

陳寧說完,順手把棋子移動一下,將其放正,然後抬頭看着端着茶杯的陳顫。

老人並沒有立即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先喝了一口茶,轉頭向地上吐掉唇間的茶葉,望着亭子外面的水池,水池中的荷葉間有小魚在遊動。但是依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卻是向問問題的人問了一個問題。

“寧兒,還記得當時的情形嗎?”

問完問題后,陳顫從左手邊的棋盒中捻起一顆黑色的棋子,看着棋盤。

聽着陳顫的問話,陳寧端起茶杯,回憶起了那個時間點的情形。

八年前,夏曆四年。

秦國大軍在大將軍劉安的統領下滅掉戰國七雄中的最後一國吳國已經四年,原來的秦王趙政成為始皇帝趙政也已經四年,同時也是趙政巡遊天下剛剛結束。

接着就是一系列政策的頒發,然後就是家族中的旁系支脈和兄弟姐妹搬出祖宅,另立門戶並登記造冊。

那是陳顫還是縣守,這個縣守不是由秦國所任命,而是在秦國滅掉齊國之前,陳顫就是青魯這個地方的地方主官。

接着秦國滅掉六國統一之後,沒有採用前朝周朝的分封制度,而是將整個國家的行政單位分為州郡縣,整個國家被分為十三州。

而原本齊國齊魯這個地方就成了宣東州興安郡青魯縣,原來的青魯縣主官順其自然般的成為青魯縣的縣守,同時還增加縣尉和縣監兩個職位。

而縣級主官則是秦國所直接任命的最下級主官,再縣級下面的鄉、里、村級官員則由縣級任命。

陳顫這位縣守在接到朝廷頒發的政令之後,只是回大堂坐着,一直坐在那裏。直到太陽完全西沉,天色也漸漸暗下來,陳顫才起身回家。

陳家一大家子的人都在屋內大堂候着,因為以前從來沒有這麼晚還沒有回來的情況。

陳顫穿着官服從大門進來,直接坐在大堂主位上,並且將家裏的主要人員聚在一起。

他靜靜的坐在主位上,也沒有起身去換衣服,看着家族的人員一位一位的在大廳中坐定。

當所有的成員到了之後,陳顫坐正了身體。

陳顫向陳氏家族的成員說起了今天收到的政策,其中的書同文、車同軌等等與自身的利益並沒有那麼大的影響,這只是時代向前中的變化,人人都要跟緊它,不然你只有被淘汰。

但是其中的人同倫卻是與之前的大不同,其中的一條就是在家裏成員成年之後,要進行分家,另成一戶人家,再計算相關的稅務等。

這種情況對於廣大平民百姓來說是沒有多少影響的,但是對於陳氏這種類型的大家族來說,卻是完全不一樣,可以說是有很大的影響。

說完政策之後,陳顫沒有急着說出自己的考量和結論,而是坐在椅子上看着家族人員。

“你們先說說你們的想法吧。”,看了一會兒,發現很多人也只是坐在椅子上低着頭或是皺着眉,陳顫開口道。

“怎麼分呢?”,主座遠處位置上的人員開口詢問。

“哪些人留在這裏呢?”,另外也有人問道。

“財產怎麼分配呢?”

“書籍怎麼分配呢?”

“為什麼要分家呢?不贊成分家!”,也有人說到,只是說話語氣的底氣好似不是那麼充足。

安靜的大堂,在極致的安靜后,某個瞬間開始,亂七八糟的聲音響起,很多亂七八糟的低聲湊起來好似有無數蚊子在嗡嗡響。

陳顫依然坐在椅子上,就靜靜的坐着,眼神望着門外。

亂鬨哄的情況持續着,好似也沒有人想着去阻止。

可是要仔細去聽的話,卻是沒有任何一個人的聲音可以被聽清楚。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一會兒后,陳顫身邊椅子上的老人把周圍那些小聲說話的人掃視了一遍。

瞬間,大廳再次安靜了下來。

然後所有人再次看向主位上那位身着官服的人員。

陳顫右手放在面前的桌子上,手指連續敲擊着桌面,這個時候,手指與桌面碰撞所發出的聲音成了這個空間中唯一的聲音。

“各脈的主事人留下來,其他的人先回去吧。”,經歷了怪異的氣氛后,這個大廳剩下來的人員都是陳氏家族各脈的主事人員。

“讓他們過來,是為了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們家族要分家了,以後不可能所有的家族成員再住在一起了。”在其他人離開后,陳顫開口說道。

“家主,真的要進行分家嗎?幾百年了,我們陳家什麼沒有經歷過,這次就因為這麼一個政策,我們一定要進行分家嗎?這個事情對我們這樣的家族來說,可以說是百害而無一利啊!”,旁邊位置上的人開口說道。

“是啊,我們陳家加百年間,主家一直都是這樣下來的,除了遠房支脈,主脈周圍的人一直在這個地方。”

“幾百上千年間,支脈的人有人建國,有人竊國,有人出將入相,可我們主家一直是在這個地方,雖然現在改名叫做青魯縣了,可不管這塊地方叫做什麼名字,還不是。。。”,說著說著看着陳顫那雙毫無波動的眼神,不自覺間聲音低沉了下來,然後將後續要說的話吞回了肚子裏面。

陳顫轉頭直勾勾的盯着之前說話的人,見他不在說話后,讓后將眼睛看向下一個人。

“家主”,看着陳顫轉過來,坐在椅子上喝茶水的人看着陳顫的目光,整理了下思路,才開口說道。“這裏的都可以算是我們陳家最核心的人員,看家主的這情況,家族的分家是避免不了的了,我想先聽一聽家主的想法。然後我們再詳細的聊一聊接下來的打算。”

陳顫聽完后,目光從在座所有人的臉上轉了一圈。

“那我就說一說我的想法,你們先聽一聽,有什麼想法等我說了之後,我們再細說。”接着陳顫說起了自己的想法。

陳家的歷史可以追溯到周王朝的分封,只是在當時陳家分封的爵位只是公侯伯子男中的男,位置也是陳家現在祖宅的位置,但是在近千年中,陳家的本家依然還是在這個塊地方。

雖然陳家影響的範圍在現在的青魯縣這塊地方更大一些,並且對周圍的影響程度更深,但是在名義上早在春秋五霸中齊國稱霸之前很久的時候,爵位就已經去除了。

也是在陳家爵位去除的時候,在那次的亂局中,陳家留下來的主脈就隱沒與原本的各個封國間,只保留了主脈的幾個人以陳家的形式保留了下來,這本來是一個稀鬆平常的事情,這樣的事情在陳家之前,其他封國已經發生很多次了,所以在所有封國的眼中,這也是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也是如此,陳家與別的封國被滅一樣,留下了主脈中的幾個人,得以延續血脈,滅國而不絕嗣。

陳家原本的陳國也因此成為了歷史中一個封國的名稱。

陳家也就在最初分封的地方定居了下來,但這個地方不再叫陳國,地方也只有祖宅這一塊地。

但是接下來陳家成了所有封國眼中的笑話。

其他封國別滅后存活下來的家族都在努力的積蓄力量,其方式不去細說,但都是以再次復國為目標,其中出名的是一個叫越國的,因為他是唯一一個復國成功的。

而陳家卻是開始鹹魚,陳家的人都窩在那裏不動了。

可是沒過百年,陳家那些當年不服家主的人物,開始佩服家主的高瞻遠矚,因為越過國主復國成功后,將敵國的王族屠盡,從此之後再也沒有不絕嗣這個規則了。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封國之間的競爭開始進入了瓦釜雷鳴,各家學說也在時代的推進下,不斷逼着自身前進,不然就會被淘汰。

陳家也在這個時候開始改變自身在時代中生存的方式。

陳家主脈和支脈的大部分人員開始進入各大學派,因此陳家有各個學派的核心學說,不管是曾經的還是現在的顯學學派,或是各種小學派,陳家或多或少的都會存在身影。

而進入其他封國的陳家人員,只有陳家支脈的人員,主脈的人員是不允許進入各個封國的政壇,特別是大家以前遵從的不絕嗣不再成為默認規則的時候。

然而,陳家支脈中的人員不想如主脈般這樣鹹魚,其中一支剛分出去還不久,算下來還在五服內,他們的作為讓陳家的名聲在封國中再次改變。

各個封國都開始提防陳家的人,不管你是主脈中的人員,還是支脈中的人員,甚至原本的商賈之人在那之後都深受其害。

陳家的一個支脈去了齊國,在幾代人的經營后,成為了齊國的重臣,結果新主繼位的時候卻是天災頻繁。

陳家的這個支脈為齊國立過大功,在齊國都有了私有封地,因此他們也就成了陳姓田氏。

在齊國困難的時候,齊國重臣田家散盡家產為齊國度過難關,當然結果就是田家在齊國有了與王室齊平的聲望,到後來甚至是只知田家,而不知王室。

新主在田家為齊國盡職盡忠的時候,剛開始他覺得完全可以心安了,有臣如此,還有什麼可以擔心的呢。

不知是何原因,在新主想扶持另外一批人的時候,身體狀況卻開始始終反覆,僅僅10多年間,在幼主還是一個孩童的時候,齊國國主就撒手人寰,這個時候他發現身邊託孤之人只有這個一直重臣的田家了。

自然而然的,託孤之臣沒有別人了。

接下來田家的操作震驚了其他的所有封國,包括周天子。

齊國王室齊家的絕大部分人員先是被田家控制起來,然後幼主繼承王位。

接着幼主向周天子上書,覺得自己年幼管理不好國家,因此讓田家代為管理。

田家管理齊國之後,民間有人發覺齊國王室在齊國屬於蛀蟲,是屬於毫無用處之人,現在對於齊國來說,有用的是田氏之人。

因此齊國的所有國民在齊國的幼主還是一個孩子的時候,將齊國的王室齊家之人驅逐出國。

也在這個時候,田家成為了齊國新的主人。

田氏代齊,兵不血刃。

當然,陳家主脈,他們只是遠遠的看着,但也被支脈的這群人驚呆了,雖然說之前通過陳姓田氏中的支脈人員知道了些隻言片語,但還是被這通操作嚇壞了。

回頭,陳家讓所有人跟這個支脈切斷聯繫,當然這個操作還專門通知了各個封國、各個家族。

雖然他們詳盡說了陳姓田氏的這個操作與自身沒有任何關係,但是他們還是上了其他各個封國各個家族的黑名單。

在此之後,陳家進一步收縮,更是絕了自身進入各個封國朝堂的心思,進而是將自身更多的人員與資源投入到百家學說中。

陳家以新的方向再次進入這個時代的棋盤中。

齊國田氏為了讓自己在齊國臣民和眾多諸侯國中名正言順,企圖通過百家的口來達到這個目的,於是齊國出錢在東邊海岸修建一所學宮。

而齊國地處齊國東方,因此這所學宮的名字被命名為東海岸學宮。

諸子百家所有人都可以在學宮中交流,逐漸的這裏成了成為了諸子百家中思想交流的中心。

然後陳家的人就在這個地方用各家的學說混入各個學派,並收割其思想精粹。

後來齊國被六國伐齊,東海岸學宮也不再有之前的繁盛,但陳家卻是有了各個學派的核心思想。

自然而然的,陳家青魯所在範圍也就成了陳家的實際控制地,這個地方的官員也由陳家的人員擔任。

秦滅六國之後,陳顫也再一次的成了這個地方,青魯縣的縣守,但是縣尉和縣監卻是由上面指派的人所擔任。

現在,秦國新的政策下來了,陳家也需要做出新的抉擇。

“各位,我剛剛說的這些大家都是清楚的,其中的有一些事情,在座的有些人可能還是其中的親歷者。也是因為在座所有人的共同努力,才有我們陳家的今天,有了可以將陳家延續下去的本錢。”,陳顫說完大概的歷史后,接着話語繼續。

“這一次的分家與以前截然不同。”

以前的分家絕大部分都是家族內部自己的決定,比如旁支與主脈的關係已經很遠,因此算作新的一支。

還有的則是通過努力有了自己的話語權,從主脈分離出去,有的依然是同一個姓,而有的都不在是同一個姓,但在所有人眼中,這兩個家族依舊算是有千絲萬縷的關係,特別是被別人當作地對對手的時候,對方都會將兩家當作一家對待。

還有的則是被家族驅逐而出,都是有各種原因的。

但是這一次的分家,首先是原因,以前都算是一種自發行為,但是這一次卻是實實在在的外因,不會因為自身的意志而有改變的可能。

以前的程度可以自身有一個把握,但是這一次卻是規定得清清楚楚。

以前如果由不可力敵的因素,可以從一個諸侯國去到另一個諸侯國,可以選擇的地方有很多;但是這一次,秦國卻是一統七國,不可能有其他地方可去,當然,如果你願意去十萬大山之西或是北方冰原之北,那是另外的事情,但還得看你是否有能力走到那一步。

因此那些說不分家的,可以停下來了。想想辦法接下來怎麼做,才是對陳家更有利。

說完這一通話后,陳顫再次停了下來,端起茶杯慢慢的喝着。

“既然大家都不說話,那我就繼續說了”,放下茶杯的陳顫,看了一圈坐着的人,然後接著說道。

既然大家都認同了分家的決定,那我就先說一說分家的方式。

在現在這個國家,有很多的家族,像我們一樣,我們這些家族被統一稱作世家,具體的定義我們就不去糾結了,它很多時候肯定不是想表達為積極意義。

我們這些世家的來歷有的是由以前封國滅國后而來的,比如我們;有的是由功勛然後被封,比如各個國家的封君;還有的卻是由某個傑出人物,他的後代以其為資本然後將家族壯大;這是比較常見的,還有一些世家卻是以其他方式發展而來,但大體來說不如前面三種具有可以看見路線的可行性。

而世間的傳承方式,首先肯定不是由血脈所決定的,有多少養子繼承一個家族,大家都心中有數。

同樣支脈繼承主脈進而傳承,這也說不好,主脈與支脈俱滅的情形,也發生了不少。

因此一個家族的傳承可以說是知識,這個情況我們家族是有切身體會的。

想想吧,當年陳國被滅之後,我們陳家還剩下大小貓幾隻,如果沒有傳承下來的知識,在這青魯地區,我們是否還能發展起來,如果發展不起來,還有誰會認可我們呢?再想像一種可能吧,現在我們陳家突然只剩下一個人,甚至是沒有人,但是剩下的那一個人或是另外的人掌握着我們陳家的學識,並且承認陳家以陳家自居,那麼陳家算不算是傳承下去呢?

當然各自的標準終究不一樣,但是我的這種想法,不知道你們有誰不認可?

坐着的那群人都沒有說話,閃爍的眼神表明他們可能有不同的想法,但目前這情形,似乎也就是想法而已。

“家主,你說說怎麼分吧!”,坐在陳顫左手邊的位置的同齡老人說道。

陳顫聽完后,想了一會兒才開口。

“其他人先出去吧,留下我們三人。”,說完后再次沉默了下來。

陳顫的目光痴痴的望着門外,天色已經完全漆黑了下來,天空中月亮和星星隱入雲層,完全沒有以前的明朗夜空。

“大哥,老三,我們三個人來商議一下我們三系人的去處吧。”,看着空下來的大廳,陳顫再次開始說話。

一邊說話,還一邊把身上的官服脫下,然後再接晾在椅子手把上。

“老二,按你的想法,我們這是要分散押注?”,陳顫左手邊的老人,陳顫的大哥陳默說道。

聽完老大的話語后,老三陳道接著說:“大哥,我贊成二哥的這個做法。我們以前想分散,都是沒辦法,任何行為,只要其他們察覺並覺得奇怪,我們就會被各個家族關注,那麼不管如何,我們的行為肯定會被影響。而這一次我們可以順勢而為,他們很大可能指揮幸災樂禍。”

陳顫:“老三,我也有這方面的考慮。另外就是沒有外界因素,我們絕大部分人都不會主動求變,然後一直在安逸的環境中,當巨變突來的時候,很大可能就會直接死亡,想改變都不一定來得及。”

“再有就是當前的環境,之前的秦王,現在的始皇帝,統一亂戰幾百年的春秋戰國,更重要的是他沒有再分封,也就沒有了封國,這樣至少名義上秦朝統一了整個周王朝以及周王朝分封封國所開拓的領土。”

“從秦國以及萬千黔首的角度來說,這肯定是一件好事,沒有了戰亂后,生活中的很多東西自然而然的就會變好。而一個統一的國家,不管是做什麼,都會方便許多。”

“但是站在眾多世家的角度來說,這並不完全是一件好事,如果態度激進一些的話,甚至可以說是弊大於利。”

“秦國統一后,世家能夠享受到大秦帝國給所有人帶來的好處,比起萬千黔首,世家因為基礎的原因,所能享受到的好處只會更多。”

“但是再也沒有封國了,有些利益就不可能在拿到。那麼世家為了自身家族的發展,有些時候他就自然而然的站在秦國的對立面。”

“這個時候,秦國代表的是萬千黔首的利益,雖然說很多時候世家為帝國提供的作用比起同樣或是幾倍甚至幾十倍體量的黔首要多很多,可是黔首的體量並不是世家的幾十倍,而是幾百倍甚至是幾千倍。那麼對於帝國來說,黔首的作用肯定是比世家要重要。世家可以滅亡,但黔首不能。因此大秦帝國所代表的就是萬千黔首的利益。”

“世家的組要組成成員是一直傳承下來的世家和遺民,這個遺民一般是不包括原來六國的黔首,而是六國的王族勛貴。而世家和六國遺民所組成的世家階級,就是與大秦帝國所代表的黔首利益是兩個對立面。”

“然而世家有一個重要的依託,他必須是依託與國家存在。當它作為一個單體存在的時候,可以說他就是一個國家,以前的各個封國。”

“明白了這些,我們大概就可以繼續我們陳家三系人分家的情況了。”

陳顫喝完水后又說了一大堆話。

陳默和陳道在陳顫說話的時候,沒有去插嘴,因為這些東西,三人都明白,只是以前沒有人說出來。

他們是世家的一員,他們是因為國家而存在,以前的陳國,後來的齊國,現在的秦國。但是他們卻是在和國家爭奪利益,而且這些是不可調和,因為他們最輝煌的時候就是一個國家。

“二哥,你留在這裏,我或者大哥去六國遺民那邊,那剩下的一系呢?”

“關西蜀中。”

秦國從關西起家,佔據莽山關后,依莽山關坐看關東六國風起雲湧,再西進蜀中,將書中打造為秦國糧倉,無論外界如何風雲變換,但秦國擁有坐看風雲的本錢。

“所以以後如何變化,無論是秦國愈發強大,如始皇帝所想千秋萬世,還是六國遺民成功崛起,蜀中都是一個龍興之地。所以我們三系的去向就是,我們這一系就留在這裏,與當前的秦國並進,這是風險與機遇並存;你們兩系,去蜀中的沒有多少風險,但那是秦國的大後方,因此不大有可能發展壯大,算是偏安一隅了;去六國遺民中的陣營就是純粹拼一把,卻是最為危險的,一不小心可能就是萬劫不復。”

“作為兄弟,我會說六國遺民那邊,不想去的話,可以不去;但是作為陳家家族,必須要有一系去那邊,如果六國遺民成功后,再入莽山關,我們這兩系人肯定是會沒落的。”

“所以我們看一看怎麼來分配。是一個系的人整體去一方,還是各系各出一些人,組合后在去。”

聽完陳顫的話后,陳默想了一會兒,“把我們各系有指望的年輕人叫進來,看看他們的選擇吧。自主選擇的才會有那股心氣兒,並且以後還是看他們的。”

陳寧一邊回憶,一邊聽着陳顫說起他之前不知道的事情,不由的感嘆世事變幻,一晃也是10多年過去了。

不知道其他人怎樣了,當時三系中的人各有各的選擇,但是在走出那個門后,有些東西終究是變了。

夏曆十二年,這一年,興安郡郡監陳顫卸任。陳寧依然當著縣尉。

夏曆十三年,青魯縣的縣守、縣尉、縣監接收到消息,始皇帝將要東巡,在青魯縣中的泰山登山封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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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卷之世家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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