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襁褓里的野望 第六章：他的身體有記憶
貧窮，為什麼會讓人厭惡？
很大的一個因素，是因為‘貧窮’會讓人變得脆弱，抗風險能力極低。
生活中的任何一個負面遭遇，對貧窮的人都可能造成放大的災難性後果。
彷彿覺得自己，還沒有睡醒。
閉眼前甚至暢想着報名學習班，學出來以後有着美好未來的林奇，盯着眼前傾諸一切，才可能還上的醫療賬單，感覺像在夢裏。
“這麼貴？假的吧？”
“不，就是這個價格。”
老頭子范耐斯沒有任何憐憫地說道：“這還是我托關係，在一個老友處治療，所特意壓低的優惠價。
所以根據荒廢城的管理條例，如果你還不起這賬單，那麼強尼小子，你就必須為我做出符合這個價值的貢獻，才能抵消這張醫療賬單。”
范耐斯站起身，以俯視的姿態，看向床上懵懂的少年，直白說道：
“也就是從這一刻起，在你償還完賬單之前，強尼小子你就是我范耐斯的‘奴隸’！
我要你做什麼，就要去做什麼。去殺人，去放火，甚至去自殘，只要我認為價值等同賬單，或者你給我賬單的欠款點數，你才能重獲自由的。”
“這，這不是真的吧？”
望向冷酷無情的范耐斯，林奇在下城區聽說過很多這種事，但從沒想到自己有天，會成為這類事件的主角。
甚至他還不相信，就因為挨了一頓毒打，自己本該啟程的人生，就如此戲劇性的落幕了。
“不是真的，你不會這樣對我的，老頭，你說是吧？”
林奇希冀地望着范耐斯，甚至想抓住他的手，但被對方一把躲開。
僅迎來殘酷的最後通牒，“你身上的所有點數，已經因為還款的關係，到我這裏了。給你一天接受現實的時間。等明天，強尼小子，你就是我的人了，我希望你能明白這點。”
說完，范耐斯轉身走出了病房，獨留林奇一人坐在床上，望着陌生的牆面怔怔發獃。
……
外面，醫院的過道上。
“老鬼，你說的種子，不會是病房裏頭的那個小鬼吧？”
說話的陌生男人身材魁梧，像是等了老頭很久，見范耐斯出來戴着一副智能眼鏡的他，走到范耐斯的身邊，不屑道：
“我的圈子雖然沒有什麼門檻，但也不是這種瘦弱的小子，隨隨便便能參與的。”
男人的口氣嫌棄又埋怨，“除了賭命的瘋子，老鬼你讓一個從沒有接受過專業格鬥訓練，打架都不會，還被人揍進醫院的小子，跑上黑拳擂台的八角籠里……
你如果想讓他死，我其實可以用更簡單的方式處理，真沒必要這麼麻煩。”
“不，道奇，這次是你看走眼了。”
沒有了病房裏，面對林奇的冷漠，老頭范耐斯對這個叫‘道奇’的男人十分信任，溫和地給出解釋說道：
“他是個有‘奇迹’眷顧的小子。”
“奇迹？”
聽到關鍵詞，道奇猛然停下腳步，幾步走范耐斯前面，激動地揪住他的衣領，面貼面低問道：
“老鬼，你沒騙我？真是‘奇迹’？下城區里，竟然還有沒被那些‘上等人’遺漏的奇迹者？”
“是的，別激動道奇。”
感覺衣領被揪得喘不過氣，范耐斯拍打男人的手，示意他鬆開自己冷靜下來，然後邊整理衣領邊淡然道：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一起去喝一杯如何？我知道有個地方的酒不錯。”
……
有人歡喜，有人憂愁。
別無選擇的林奇，幾乎一晚沒睡。
第二天他從醫院裏渾噩出來，忐忑地跟着老鬼范耐斯，被帶到一棟二層高的奇特建筑前。
“道奇搏擊俱樂部？”
看着這棟外形彷彿一隻豎立大拳頭的場館，心裏默念着招牌名字，林奇瞬間明白了老頭的想法，驚悚地後退幾步，高呼道：
“老頭，你想讓我去打黑拳還債？”
“是啊，不然我一個糟老頭子，留着你幹嘛？是你長得好看？”
不在乎范耐斯的嘲諷，性格求穩的林奇想起下城區內，臭名昭著且死亡率極高的地下黑拳賽事，膽寒道：“你這是要我死啊，范耐斯！”
“但這是最好的辦法不是嗎？”
范耐斯對他的反應有所預料，“按最低檔次的黑拳獲勝獎金算，強尼小子你只要贏下五場比賽，就能直接償還掉債務恢復自由，這難道不是一件好事？”
“而且我給你報名的比賽，是最低檔的臭水溝級黑拳比賽，參賽者都是你這樣差不多年齡的普通人，只要你發狠還有足夠的運氣，贏五場並不是難事。”
林奇可不會被他帶偏，抗拒道：“但那些都是亡命徒，我能和他們比？”
“哼，強尼小子你要對自己有信心，我這不是讓你在比賽前，去這傢俱樂部里學習格鬥么？”
手裏比劃着象徵數字十三的手勢，范耐斯道：“而且時間很寬裕，距離你報名參加的第一場比賽，有足足十三天的準備時間。所以如果你想活着走出八角籠，那麼就好好學吧。
現在你可沒有挑三揀四的權利，強尼小子！”
之後，范耐斯帶着林奇走進搏擊俱樂部，將他交給了道奇安排的初學者教練后，來到了位於二樓的管理辦公室，找到俱樂部的老闆道奇。
半小時后，
“你的安排會不會太危險？他還是個剛接觸格鬥的孩子？”
說這話的，居然是道奇。
一高一矮的兩人，此時正肩並肩站在，能夠看到一樓大廳的玻璃幕牆前，觀察着某個在角落裏單方面被教練花式毒打的可憐蟲。
“不會的，你要信我的眼光，道奇。”
渾濁的眼睛注視着，已經趴地上起不來，但被教練強行拉起身的少年，范耐斯淡定道：
“因為他的特殊性，這小子就需要這樣的猛葯，才能最大程度利用他與生俱來的天賦。”
“但這真沒問題？”
道奇沒有親眼見過林奇的‘奇迹’，仍有懷疑說道：
“教他的教練‘黑眼傑克’，是我這裏出了名的‘酷吏’。你說教上兩小時，他就教上兩小時，一分一秒都不會少。
成年人被他一直打個一小時左右，沒個七八天的休養時間，根本下不了床。這小子要堅持兩小時，可別把小命交代了。”
“放心啦。”
拍着老友壯碩結實的臂膀，范耐斯想起曾見過的畫面，語氣上揚說道：“你知道幾天前，當我的人在外面把那小子撿回來時，他是什麼樣的嗎？”
“什麼樣？”道奇有些好奇。
“全身沒幾塊好肉，機檢（儀器檢測）出來身體多處骨折和軟組織挫傷，體內還一直在大出血。但你猜他用了幾天時間恢復？”
雖然事先明白林奇的奇迹，但道奇第一次聽聞詳情，仍好奇道：“幾天？”
“四天！”
范耐斯不可思議說道：“四天裏沒有用藥，沒有任何外力，只靠他自己身體奇迹般的自愈能力，便癒合了所有傷勢。
甚至經過這次經歷，他的身體素質經檢測，還獲得了提高。
你知道么，我是為了騙那傻小子上鉤，才在第五天差不多蘇醒的時候，送去醫院的。”
“四天？身體素質還獲得增強？他的奇迹類似‘不死人’？”聽到這裏，道奇沉默了。
“是的，他的身體有記憶，但那小子根本不知道自己體內，隱藏着這種寶藏。”
“所以這是我的機會，一個送上門的機會！”老頭范耐斯，望着底下被訓得如灘爛泥的林奇，眼睛如有光芒，刺得道奇無法直視。
“夥計，這也許是我此生僅有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