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襁褓里的野望 第十三章：千里之外的狙殺
廢荒城的正大門入口，整體呈一個巨大的T型。
上方一字的矩形糟道，是給飛梭、懸浮船等交通工具通行的專用通道。
底下狹窄的‘I’型甬道，則是下城區人們最熟悉的進入口大門，由智能武裝機械看守。
此時，一高一矮的黑衣男人，正靠在大門外邊的柱牆邊，仰望着上方川流不息，從槽道出入城市上層的各異車輛，嚮往之情溢於言表。
“十二你說，我們什麼時候能有一輛自己的車，也在天上飛來飛去。”
瘦高的男人領着一個黑色的長匣，一隻手夾着去憂管，語氣很是唏噓。
“呵，等你十一，哪天成為去往五十層的人上人再說，現在我們只是殺手，替老闆把事情辦好才是正理。”
矮壯的男人穿着貼身汗衫，孔武有力的肌肉輪廓撐起衣服，戴着黑色智能眼鏡的他，配合一張國字大臉，有種不怒自威的氣魄。
“目標已經出城了，我們該動了。”看着鏡片上不斷移動的目標亮點，矮壯的男人一馬當先，走向黑幽的城外荒域。
“急什麼急，老闆把這寶貝交給我，你還怕目標跑了？”
瘦高的十一提着黑匣快步上前，“不過是個被淘汰的廢物罷了，毛都沒有長齊據說。”
走出十多米后，兩人的一身黑衣行頭，已讓他們與城外的黑暗融為一體。
距離越遠，越看不清輪廓。
……
垃圾殘骸遍佈的城外荒域之內，林奇開啟智能腕錶上的掃描功能，漫無目的地走着。
他此時戴着一個覆面的防毒面具，背着一個棕色的旅行包。
包裏面裝着水、食物、帳篷等野外必需品。
當然還少不了，他最愛的拾荒神器——大力神工鏟！
講真，每每走進這片望無邊際的垃圾荒域，林奇總有種小時候上山走進森林的既視。
尤其是自身靈魂完整后，越往裏走那種遠離人煙，寂寥的孤獨感就越發嚴重。
而且比起綠樹環繞的山林，環境惡劣的垃圾荒域，可不是什麼好地方。
這裏四處瀰漫著，殘骸堆積產生的有毒廢氣。
腳下雜亂的地面勾縫內，流淌着電子垃圾混合雨水誕生的斑斕毒水。
周邊環境的陰暗角落，隱藏着有毒的蟲子，更別提還有夜間行動的畸變野獸等危險了。
好在他一般只在荒廢城周圍百里的區域活動。
這片挨着文明城的荒域，早被最初的拓荒者們，掃蕩過一遍又一遍。
如今危險有限，可在裏面活動，對於目前的林奇來說，仍需打起精神提高警惕。
滴滴！
突然一陣急促的警報聲響起。
他佩戴的腕錶倏然展開，最頂部的顯示屏上，出現一個醒目的箭頭光標。
林奇精神一震，腳步加快朝光標的指向飛奔而去。
由於這次運氣不好，指向的地方地形比較陡峭，腳下是大件垃圾扎堆的環境，讓林奇像峭壁上的山羊，不得不蹦躂前行。
但拾荒就像釣魚。
你永遠不知道魚竿之下，會釣到什麼收穫。
所以每一次的信號警報，都是一次對未知的賭博。
像極了手游的十連抽，可比起虛擬的東西，這種切身實地的參與感，更讓人為之上頭着迷。
“到了！”
林奇爬上一處報廢的車輛外殼，翻過去失望發現目的地，已被人捷足先登。
一個幫派光標，佇立在不遠處。
有個同行正揮舞着大力鏟，動力十足地開搞挖掘着。
“晦氣！”
轉身低罵下，林奇擦了擦額上的汗水，離開這裏走出百米后，朝另一個方向重新開啟新一輪掃描。
“詛咒你是枚晶片啊！”
同行是冤家，心情不爽的林奇接下里的兩三個小時裏，完全沒有收穫。
佩戴的腕錶像假貨一般，再沒有任何動靜。
好在這次林奇出來準備充足，單是防毒面具替換的濾芯，他就足足準備了三個！
這讓他有底氣，稍微往荒域城的更外邊，嘗試探索一下。
距離他一千多米外的地方。
瘦高男人手裏的黑匣子，已經完全展開，組裝成一柄科幻氣息十足的黑色狙擊槍。
在流動着各項環境數據的狙擊瞄準器上，林奇恍然未覺的樣子正被十字準星牢牢鎖住。
並隨時間推移，鎖定的頻率愈發穩定。
“十一，還有多久？我快接近目標了，五分鐘左右。”這時耳朵里的通訊器，傳來同伴的聲音。
“鎖定時間還有兩分鐘，十二你保持追蹤距離再等等。”沒有了平日的散漫，十一盯着瞄準器，眼神銳利發亮。
“好的。”
比起全神貫注的十一，矮壯的十二神情放鬆。
他的任務很簡單，等十一狙殺掉任務目標后，自己第一時間趕到目標身邊，回收對方的屍體就好。
所以戴着防毒面具的他，走在垃圾殘骸內，像逛着自家花園。
愜意的樣子，已是成竹在胸。
畢竟他不認為，任務目標有什麼威脅。
幾分鐘如水逝去。
“馬上發射……五，四，三，二，一！”
——砰！
十一身體微微晃動，卸掉狙擊槍的射擊后坐力。
千米之外。
正看着智能腕錶的林奇，陡然感覺到一陣頭皮發麻的恐怖寒意。
身體瞬間發僵，等反應過來時，林奇的視線已經往上，呈拋物線的跳躍滑翔。
落地后的幾秒內，他根本感受不到自己身體的存在。
兩分鐘過去，林奇嘴裏吐着血，艱難挪頭竟發現自己的胸口被開了一個大洞。
破洞內，靠胸口的邊緣位置，心臟正在砰砰跳動，可自己右肺肺葉已經不知所蹤。
血淋漓的一幕，直衝林奇的大腦，讓他完全不知所措。
“我死了？要死……不，沒死！”
大腦混沌的他，在看到自己右肺，正從無到有開始高速癒合后，渙散的意志陡然凝聚。
“我被襲擊了！”
林奇瞬間先確定一個事實，然後身體比思維更快，開始踉蹌地爬起。
跌跌撞撞站起身，林奇不顧身上的重傷，搖晃着向不遠處坡度不一的區域走去。
他的目的很簡單，就是先找掩體。
可是當林奇站起來，走出幾步，才發覺自己幹了一件很蠢的事。
因為趴着對方說不定看不到，可自己站起來不就又暴露在敵人的槍口下嗎？
“焯！”
痛得面龐扭曲，林奇想到這裏不得不加快腳步，因為他不知道對方的下一槍什麼時候到來。
另一邊。
正在收拾狙擊槍的十一，忽然聽到遠處的同伴傳來驚呼。
“十一別收槍！目標活了，又活了！！”
十二的語氣有些驚恐，因為就在他的眼前，那個已經死亡的小子居然在短時間內，跌跌撞撞的站起來了。
尼瑪，一個胸口開了個拳頭大窟窿的人，居然還能站起來？
但不管信不信，事實擺在眼前。
所以一時不知道林奇深淺的十二，只是謹慎地遠觀着離開的林奇，一時拿不定主意是否上前緝拿。
可十二清楚，這種不知深淺的傢伙，只要再來上一槍應該會立即老實。
但萬萬沒有想到，這個時候十一那邊居然收槍了！
好氣啊！
聽到十一的回復，十二暗自想着不甘心的他，繼續悄然地尾隨在林奇後面。
只得等待同伴，重新將槍架好。
與此同時，咬着牙繃著臉的林奇，伴隨着身體的自愈，已經能感受到胸腔內傳來的強烈痛楚。
像有人伸手在自己胸膛內亂抓亂摸，整個肺葉重組恢復的痛苦，讓他只想徹底昏死過去。
“麻了巴，別讓我活下來，要是逮着了，老子一定要讓你們超級加倍！！”
心裏放着狠話，林奇隨着身體的修復，已經能快步行走。
只是身體修復和創傷的大出血，讓他眼前陣陣發昏，正是人生最虛弱的時刻。
自己的情況，自己清楚。
林奇知曉，如果身後有追兵的話，他的狀態註定是逃不掉的。
“可惜了……”
所以一步步往前走，林奇的內心反倒越來越絕望。
而經過一段時間的尾隨觀察，十二通過目標的行動，大致摸清了林奇的狀況。
此時他興奮地對同伴說道：“我知道老闆為什麼要我們殺他了，這是個奇迹！這小子身上有奇迹！”
“哇，把他交給城裏的那伙人，豈不是要發達了！”十一也跟着驚呼。
“對啊，搞不好抓個活的回去，獲得的那筆錢，能直接讓我們進上城區！”
瘋了，完全瘋了。
想明白事情原委，龐大利益的趨勢下，十二和十一哪顧得上老闆的任務。
和自己上交林奇吃獨食的收穫相比，他們老闆道奇的任務就是狗屁！
“發達了！”
更美妙的是，十二覺察到了林奇現在的虛弱。
在他眼裏，此時的林奇就是脫了衣服的美妞，已經完全躺好，就等着他來上幸臨了。
何其美妙！
念及如此，十二不在遮掩，大大方方的朝百米外的林奇撲去。
動作迅猛沉着，讓意識飄搖的林奇，只感到後背吹來了一陣大風。
——“哦不！”
然出人預料的事情發生。
眼看目標觸手可及，十二猛然瞥到林奇腳下的垃圾地面，瞬間裂開。
彷彿一個早有準備，就等着獵物上門的陷阱。
十二伸出的手倏地抓了個空，氣急敗壞地跑到裂縫前，往下一瞅黑乎乎的，根本不知道通向哪裏。
裏面哪還有人的蹤跡。
“尼瑪朝！”
大起大落來得太快，躊躇在裂縫前，十二爆出一口下城區的俚語，走也不是，進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