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強取豪奪后仙界被滅了65
當安然和孟子茯從心魔誓的空間裏退出來的時候,時間已然過去了許久。
她仰頭望了望上邊。
天都已經快亮了。
雲霧灰濛濛的,周邊裹了一層濕冷冷的露,地上狼藉一片,宛若被大型龍捲風肆虐過的現場。
不過好在,那時她和孟子茯兩人對抗時的破壞力再大,也只是限定在一個不遠的範圍內,並未真正波及蔓延開去。
被她和孟子茯甩掉的那幫弟子,若是有敏感些的,大概會察覺出來這邊產生了某種動靜,不過據她觀察,裏邊大部分都是些打了基礎的,遲鈍的孩子。
就算是有一場大型動亂髮生在這兒,他們也是幾乎感受不到的。
這也是讓他們外出歷練的意義之一。
等他們真正結束這場歷練,無論是經驗還是修為還是警覺程度,都會更上一層樓,再不會是一個個初出茅廬的愣頭青小弟子了。
濕冷的安靜中傳來枝葉被踏碎的聲響。
安然轉過頭去,孟子茯走到她身旁,與她並肩,離她極近。
她看着他,視線毫不避讓。
兩相膠着幾秒,是孟子茯先沉不住氣開了口。
“答應我的事,別反悔。”
安然一笑。
“當然。”她伸出手拍了拍孟子茯的肩膀,“你信不過我,還信不過你師尊交朋友的目光么?”
“只要你能把苓神木給我,我自然會說到做到。”
在安然將掌心壓在孟子茯肩頭的時候,他也隨着側過臉去看她的動作。
他身姿挺拔,雙肩平齊有力,即使被安然有意識地用力壓了壓,肩膀也沒有垮下去。
像是在暗中與她較勁一般。
掌下骨肉手感不錯,安然壞心眼地故意將手往下挪了挪,滑到孟子茯的胳膊處。
狀似不經意地隔着衣服捏了捏。
還蠻有韌勁和爆發力的哦。
她滿意地收回手,指尖還摩挲了兩下。
孟子茯在她拍他肩膀的時候還沒什麼表情,在他胳膊處的肌肉被輕輕捏了一把后,他的面色古怪起來,看向安然的眼神也變了。
像是在看一個變態一樣。
鑒於安然實際上也沒有真正做什麼過分的事,就算捏他,也是一觸即分,動作快得很,等孟子茯一套表情做下來,時間早就是過去了好幾秒。
為了這個發作,未免顯得太小題大做了。
是以,孟子茯也只是神色不善地瞥了安然一眼,抬手撣了撣他方才被她碰過的地方后,便沒了後文。
這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雖是簡單,可其中的嫌棄之意卻是不言而喻。
安然忽地起了玩心。
她眼珠子一轉,問孟子茯,“這要是你師尊這麼對你,你怕是巴不得她多掐你幾下吧?”
像是觸到了什麼開關,孟子茯的眼神倏忽凌厲起來。
他看着安然,冷然問,“你若真是她的好友,怎會開這樣的玩笑?”
哎呦,這算啥?
被維護的不在場師尊和被針對的在場人士都是她?
安然感覺可有意思了。
這個有意思的點吧,不在於她到底是不是犯賤討打地去逗孟子茯。
而在於,她想到了這長久的經歷以來,一個亘古不變的話題。
那是關於名和實,形式與內容,肉體與精神。
以及與這些相關聯的,集這些於一體的——愛。
又或者說是,感情。
同樣的動作,同樣的話,在不同的人說出來就是有着不一樣的效果。
這是因為感情。
於情於理來說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因為你對一個人有好感,或者極致一點,因為你愛一個人,所以很多動作語言,在你看來都是與他人不一樣的。
打情罵俏,心頭撩火,都是對着特殊的人才會有的特殊感覺。
但是,若是那個特殊的人換了個殼子再做相同的動作呢?
譬如她現在與孟子茯的關係。
若是她頂着師尊的身份,無論對孟子茯做什麼,估計他都會受着吧。
可就是因為偽裝了一下,她連性子都沒怎麼變動過,孟子茯就認不出她來了。
問題就來了,他這份特殊的感情,究竟是對着誰的呢?
他眼中特殊的她,真的是特殊的嗎?
很顯然不是。
在安然看來,所有的情感,其實都是孟子茯自身對外界的一種投射。
也就是說,他從始至終,情感的產生與維繫,圍繞着的點,只有一個他自己。
很搞笑吧?
在安然心裏,這其實並不搞笑。
相反,想清楚以後,它就變得非常簡單。
而這麼一個簡單的道理,在她以前,經歷過了不知道幾遍都還不明白。
直到情絲被抽出,一切的過往記憶都被封存,她才能夠真真正正跳脫出來,去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看透這些紛紛擾擾之中最簡單最核心的本質。
安然揮揮手,連跟孟子茯辯論幾句的念頭都沒有。
這實際上沒什麼好說的。
她掠過孟子茯,轉頭就要去找焚天。
這焚天都這麼久沒音信了,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被這些倒下的樹啊什麼的壓着。
應該是不會的,他那小身子板靈活着呢,察覺到周遭環境不對勁,小腦袋瓜想一想就該找個地方躲起來了吧。
沒走兩步,手腕就被拉住了。
安然吃驚地回頭,果然是孟子茯拉着她。
天空灰暗中透着一絲亮,他置身於這樣的背景之下,像是被放進風雲之中的一個紙片人。
看着單薄,像是要被雨水緩緩打濕,浸染。
與外在的這份單薄不相符合的,是他掌心的灼熱。
灼熱到像是燃起了一簇明亮的火焰,似乎是能燒盡天下污穢,驅散所有黑暗。
安然轉了轉腕子,沒有掙脫開。
他抓得還挺緊。
“你幹嘛?”
安然問孟子茯。
她是真不知道孟子茯發的哪門子瘋,上一秒還對她橫眉冷對,嫌棄她嫌棄得明晃晃的,下一秒就能自己“紆尊降貴”來碰她了?
合著她碰他不行,他碰她就可以唄。
這是赤裸裸的雙標誒。
安然表示自己打從心底里鄙視這種雙標行徑。
孟子茯說:“你瘦了不少。”
安然一時沒反應過來,“哈?”
她的腕子被人捏了捏,與她先前如出一轍的捏人手法。
好傢夥,這是以捏還捏啊。
“你看着魁梧,可等真上手了才發覺,這手腕,也挺細瘦的。”
聽着他慢悠悠的評價,安然不知怎的,虎軀一震。
她飛速從孟子茯手裏抽回手腕。
“神經病。”安然白了孟子茯一眼,“這是你一個男的對男的能說出來的話嗎?”
什麼上不上手細不細的,聽得她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安然揉了揉腕子,只覺得方才被他掌心燙過的地方都彆扭的很。
她決心先不搭理不知道腦子哪方面抽了的孟子茯。
跨步邁過一部分斷成幾段的樹榦,安然彎腰這裏撥弄,那裏瞧瞧,心裏還在不斷地叫着焚天的名字。
叫了一會兒,也沒聽到聲,小鳥羽毛更是沒看到半根。
天邊已是大亮。
安然將才搬起的一截樹榦放下,直起身,雙手拍了拍髒東西后抵着腰,“奇怪了,怎麼找不到了?”
“找不到什麼?”
孟子茯靜靜地在一旁看着安然彎腰搬樹,聽她放棄了以後自言自語,問她。
“我的鳥啊,一隻小黃鳥。”
“那是,你的靈寵?”
他依稀想起前幾日,這人肩頭確實都站着一隻不知名的小鳥。
看着怪討人喜歡的,隊伍里許多女弟子都私下裏討論過它,很想去摸摸它,給它餵食。
但都畏於晏梵真人的威名和外形而作罷。
不過,一個大塊頭養只嬌小的鳥當靈寵,也頗令人感到一種不可言說的反差。
“算是吧。”安然隨口應付。
“你不能通過契約感應到它么?”孟子茯問。
她會想不到這一操作么?
安然早就感應過了,焚天依舊在這附近。
就是她沒法具體精確地感知到。
難不成他在躲她?
這又是為什麼?
安然納悶了。
孟子茯看她面上露出鬱悶之情,不知怎的,心就柔軟了一些。
他道,“我來幫你找找看。”
說罷,孟子茯手勢變幻,就要結出一個符印。
尚未等符印完全成型,就被安然打斷了。
“找到了找到了。”可能是找得有些費心了,因而此時她的嗓音在興奮中還帶了點啞。
孟子茯一頓,停下了結印,將快要完成的符打消。
安然看着從一堆樹葉里鑽出腦袋來的小黃鳥,快步走了過去。
一人一鳥大眼對小眼,面面相覷好幾秒。
確認過眼神,是她差點找不見的鳥了。
安然蹲下,朝焚天伸出手去,兩隻手湊在一塊。
焚天甩甩頭,抖了抖身上的落葉,輕快地躍上了安然的掌心。
安然點點他的頭,“你什麼情況啊,現在才出來?之前我找你那麼久,你都不應。”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愛閱app最新章節。
焚天一反常態,被大力按了頭也不生氣,異常地平靜,甚至還學會了道歉。
“對不起。”
他說:“我之前封閉了五感,對周圍發生的變故都很遲鈍,等我反應過來,還來不及躲避,就被砸暈了。
“再醒過來的時候,就是被埋在一堆葉子裏了。”
焚天說罷,在安然掌心跳躍着囫圇轉了一圈。
他看看周遭,像是疑惑到不行,“昨夜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遇襲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