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不簡單
或許從始至終,春娘他們一行人接近葉宣竹,就對他只是利用。利用他接近高達塗壯,利用他試圖除掉他們。
只是很可惜,他們的計劃失敗了,所以作為一個接近他們的棋子的葉宣竹也就失去了作用。
所以,他們才會在葉宣竹斷腿又無用的時候,選擇拋棄了他。
京墨在心裏暗暗嘆了口氣。雖然她對於葉宣竹沒什麼好印象,可說到底,他也不過是個可憐人。
要說他有什麼地方做錯了,那就只剩下輕易相信了春娘他們的話,選擇加入了他們,甚至還沒有跟白夫人他們說過實話。
可這又能怨誰呢?葉宣竹失去了所有的依靠,正是在萬般無助的時候,而又恰好,春娘他們在這時候對他伸出了援手,也難怪他會陷入其中。
“還有一件事情,我想,也應該跟你說明白。我們雖然設計了爆炸,但是並沒有成功殺掉塗壯和高達。這兩人似乎早就有所預料,所以早早就逃了出去。我們的內應和他們的大部分手下也在那時全部喪命。”
“如今他們雖然逃出生天,可手底下卻沒多少人了。現在的他們,就是沒了牙的老虎,想要對他們動手,現在是最合適的時機了。”
春娘頓了頓,目光落在京墨身上,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陰暗。
“我想着,趁他病,要他命。與其一直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將他們一網打盡,不如趁現在,趁他們還在我之前說過的那個地方活動,將他們全部抓住。”
初初挺時,京墨還有些激動,甚至覺得春娘說的對極了。可越往後聽,就覺得越發奇怪起來,甚至不由自主地感受到一陣的毛骨悚然。
春娘說的哪裏都好,彷彿她對於塗壯和高達的一舉一動都好像如指掌一樣。可她這麼神通廣大,之前的爆炸卻還是放走了這兩個人。
可想而知,這件事情只有兩個答案。要麼就是春娘並沒有她之前表現出來的那樣厲害,要麼就是塗壯和高達在他們沒有發現的地方藏有更加高明的手段。
可無論哪一個答案,都是京墨不願意看見的。春娘之前展現出來那麼龐大的一座地宮,明顯不是短短時間就能夠修建而成的。甚至就連他們設計炸掉的那個青樓,也不是什麼普普通通的人就能夠建造而成的。
甚至是那一場驚人的大爆炸,如果是普通人家,根本弄不來那麼多的炸藥原料。
而最叫人意料不到的,是這麼一場可以算得上是驚天動地的大爆炸,官府非但一點通報都沒有,甚至平民百姓之間也沒什麼議論的聲音。
所以,要說江南岸那一眾人是什麼普普通通的存在,京墨打心眼子裏不相信。
那麼,剩下的另一種可能,就是塗壯和高達另有手段。
這也不是什麼好消息,如果這件事情是真的話,那麼接下來想要對付他們,就是難上加難了。
京墨不指望他們是個省心的,可要是在這原來的基礎上再翻了翻,那也是她不願意看到的。
所以這一趟無論春娘說什麼,她都不會代替白夫人來點這個頭的。
“我想,這件事情還可以再從長計議,畢竟他們身份地位都不是我們能輕而易舉就對付的了的。如果就這樣貿然行事,恐怕還會出事兒。”
京墨搖了搖頭,給出了春娘自己的答案。
春娘似乎並不意外,只是臉上一閃而過的失望,還是表現出了她內心的一絲真實的想法。
只是這一番真情流露,並不像是認真的,而更像是對於這次談話的一個調味劑。春娘很快收拾好心情,繼續開口。
“這事兒你不答應也是應該的,是我沒有考慮周全。如果可以的話,以後再跟你們進行合作。”
“不過,還有一件事情我忘了跟你說。”
“什麼事情?”
京墨微微一愣,腦海中瞬間浮現出千萬個事由來,卻拿捏不準白夫人要從何說起。
“你之前留在我們那裏的那個同伴,身上的傷已經好了大半兒了,只不過人還是有些渾渾噩噩的。我瞧着他的狀態,不像是身上有傷,倒像是心裏有傷。這方面,我們可治不了,你得再去找人幫他疏通一下他那個心理問題,要不然,他這個人就算是廢了。”
春娘話沒有說的絕對不過是緊身的,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但是僅僅就是一點看法,也足以表明問題。
如果再繼續叫寶叔消沉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連重傷都不能摧毀的他,就會徹底淪為一個廢人。
只是目前還是不知道,為什麼寶叔死活都不肯再次回到田莊當馬車夫,而寧願跟在林大娘身邊,天天費時費力的,只為了賺那幾個零錢。
看來還得再去跟寶叔談談。
京墨記在心裏,正在心裏盤算着該何時去見他時,對面兒的春娘卻又繼續開口。
“還有一件事,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這話叫京墨愣了愣,抬起頭來看着她,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又軟下了聲音,帶着幾分狐媚勾人的意味,用她的嗓音騷擾着京墨的思考。
“雖然他千千萬萬句的叮囑我不要告訴你,可我自己私底下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有些話跟你說清楚比較好……”
“可是既然當事人都覺得不應該說,那麼就必然有他不想告訴我的道理。這個時候我在費時費力的讓你開口,就實在是有些不合適了。春娘,你不用再繼續往下說了,如果沒有別的事兒的話,你請回吧。”
京墨平靜的開口,對於春娘接下來要說的話一點,冷冷淡淡的,好像是一丁點的好奇心都沒有。
春娘被她打斷,不由自主的浪了浪,臉上閃過一絲詫異,驚訝出聲。
“你居然一丁點兒都不好奇?你真的不好奇他們對我說了什麼嗎?你不想知道嗎?”
“我當然想知道了,不過你都說了,那是他千叮嚀萬囑咐說讓你不要告訴我的,自然是有他的道理,如果我非要知道的話,那豈不是傷了他的心?”
京墨微微一笑,彷彿春娘的驚訝在她的眼中就像是小孩兒逗樂一樣,不值得一提。
“所以你不用告訴我了,如果他自己願意說的話,我會等着他我告訴我的,如果他不願意的話,我知道了也沒有用,不是嗎?”
春娘皺了皺眉,還想再說點什麼,只是對上京墨那一雙含笑的眸子,到了嘴邊的話語便全部都咽了回去。
“……你說的對,不過……”
心裏的疑惑漸漸消失,春娘意識到什麼,搖了搖頭。
“是我忘了你有多聰明了。你已經猜到我要說什麼了,不是嗎?”
京墨含笑不語,這是從那一雙眼眸之中,春娘已經得到了答案。
“那看起來是我多走這一趟了。”
笑着搖了搖頭,春娘嘆了口氣,然後起身準備告辭。
“早知道你都知道了,我就不用跑這麼一趟了,廢了我不少的事兒,連帶着手上的事情都沒處理完呢。”
她狀作不經意地開口。
“我聽說前些日子,白府的田莊新鮮找了些趕馬車的人,可沒幹上多久就叫人全部趕走了,外頭的人都在議論是什麼原因呢。當時你的面兒我也不好意思多嘴,只是我可聽說了。他們可不是什麼被人趕走,而是有人說這田莊裏頭,有個新鮮建成的屋子。那個屋子陰森森的,連個窗戶都沒有。最嚇人的是每次路過的時候,都能聽見裏頭傳來慘叫聲,跟鬧鬼一樣,聽着可嚇人了。他們待都不敢多待,工錢一拿到手,就全部都找理由跑了出來。”
春娘嘟嘟囔囔地,好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好像是似有若無的透露出什麼消息來。
京墨一開始聽着,還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可越往後聽,原本搭在木椅子上的那隻手就忍不住收緊。
原因不是別的,這是這麼久以來,她唯一一次聽到了有關於忍冬爹的消息。
他人已經失蹤了這麼久了,連他是活着還是死了都不知道。人活着是一種做法,人死了又是另外一種做法。
如果能保證他的生命安全,京墨也相信,白夫人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把他救出來的。
再次抬頭看過去時,春娘已經出了門,招呼了在外頭伺候的人,一行人好好蕩蕩的離開了。
京墨也不多猶豫,從春娘這兒得到了一些新鮮的消息,她得快一些趕去葳蕤院,好把整件事情告訴白夫人。
連顧着跟外頭的小廝打招呼都顧不上,京墨越走越快,到最後甚至跑了起來。
只是還沒跑多遠,就正好撞上了一個人。
她柔揉了揉撞得痛極了的額頭,也顧不上接受了對方的道歉了,拎着裙子就要繼續往前沖。還沒走兩步,卻被人一把拉住。
“你這麼急急忙忙的,是要去哪兒啊?”
卻是紅箋。
她身邊還跟着善治院那個耽誤事情的小丫鬟水蘇。
京墨雖然不記得她的名字,但對這張臉卻格外的熟悉。見紅箋順便帶着他想着他們兩個應該是有事要去做,便搖了搖頭,嘴上只嘟囔了一句,“我得快點回去”,便急急忙忙的離開。
紅箋撓了撓頭,倒也沒多想,點點身後的水蘇,要對方多跟着京墨學學。
“看看人家風風火火做事的樣子,再看看你天天磨磨蹭蹭真的做事。你也別怪我,總是訓斥你。你得知道,一次兩次還好,次數多了,我也沒法幫你,你可記住了?”
水蘇委屈巴巴地點點頭,一副柔弱無害的小白花的模樣。
“姐姐好心教導,我定然不會忘記。只是姐姐……你有沒有撞疼啊?”
她皺着眉頭,一副擔憂不已的模樣,看着紅箋的時候,一雙眼睛含情脈脈的,好像是在看什麼有情人一樣。
只是一眼,就叫紅箋忍不住軟下了心。
”我不疼的,你不用擔心我,倒是我說的話,你可都記住沒有?”
水蘇點點頭又搖搖頭,親昵地攀上紅箋的胳膊。
“有姐姐陪着我,我一定不會出事兒的。姐姐也儘管放心吧,要是真遇上什麼事兒,我會瞪大眼睛好好看着的。”
紅箋張張嘴,還想再說點什麼,只是看着對方一臉純真的模樣,還是閉了嘴。
算了,就這麼一個天真一點兒的。再不寵着點兒,到時候一個兩個都早熟的不行,還有她什麼操心的事兒呢。
想到這裏,她嘆了口氣。再看向水蘇的時候,眼裏就帶着幾分笑意。
“行了行了,就你嘴甜,會說話。你放心吧,有我在一天我就照顧着你一天,要是我沒法幫你,我也一定會替你找好下家的。唉,像你這麼天真的小姑娘已經不多了……”
她說著,忍不住輕輕的拍了拍對方的頭。
水蘇乖巧的低下腦袋,任由對方撫摸着自己。只是在紅箋看不到的地方,她不着痕迹地用餘光掃視着京墨離開的方向,眼中晦澀難懂,不知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