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人生第一案

第七章 人生第一案

入職之後的蘇了了,真正做了一個星期的理卷訂卷工作。作為一個人生二十年都在讀書,而且好讀書又能讀好書的碩士畢業生,蘇了了完全領會了解憂的引導方式。卷宗按照案由分類,休息的時候就在研讀每個卷宗,做好筆記,不懂的就問沈太陽,好的證據組織方式、透徹的代理意見,用心的判決書她都用手機拍下來,然後偷偷打印出來分類裝訂再偷偷帶回家留着自己研究。雖然這些日子訂的卷宗都是以民事糾紛為主,但是她也發現,這些民事小糾紛有很多異常複雜。比方說一些不涉及財產的家庭糾紛案件,事情很簡單,然而整個過程冗長複雜,可能會遇到鑒定、評估等等需要從審限中扣除的時間,從而拉長了案件周期,也可能會遇到取證瓶頸,申請法院調取的證據可能在千里之外,讓結案更加遙遙無期,萬一遇到被告找不到,還要各種公告,這樣一個案子做下來,可能掙不到多少錢卻搭進去了無限的精力。

第二周開始,解憂開始給了了安排一些校對的工作。無論是律師還是法官的工作,保證字面的正確無誤都是最基礎的要求,如果您收到的法律文件出現了錯別字,可以初步判斷出具文件的法律工作者態度是不端正的,因為“錯別字”是從實習第一天就不斷被強調要杜絕的事情,一份文件發送出去之前至少要兩個人輪流檢查三遍。

到了第三周,解憂開始有意帶她一起去談案子。

M市理工大是除了M大之外的另一所知名高校,以工科見長,在西郊的開發區裏有一家理工大的校辦工廠,工廠的負責人是理工大的教授魏理陰,最近魏理陰有些焦頭爛額。先是公司的生產部長李大雷起訴公司違法解除勞動合同,然後是魏理陰在自家小區停車場讓人用板兒磚開了瓢,雖然沒有造成大礙,但是受到了很大的驚嚇,這種驚嚇轉變成憤怒,他深深的懷疑這跟李大雷有直接關係,發誓要把李大雷送進監獄。

解憂帶着蘇了了走進魏理陰辦公室的時候,魏理陰的妻子王娟也在,王娟並不在公司任職,但是因為魏理陰受傷了,所以這幾天她一直在跟着魏理陰,方便照顧。

“魏教授,我們又見面了。”解憂保持着職業微笑打着招呼,“王老師也在呀,這些日子辛苦了。”

”解律師,這次麻煩您跑一趟,本來我們應該上門的,但是您老魏這個情況,去您事務所怕是不雅觀,所以就麻煩您過來一趟,實在不好意思。“王娟指着魏理陰的頭抱歉的說。

”沒關係,沒關係,咱們趕緊開始吧,談完了讓魏教授趕緊休息。“解憂開門見山,並示意蘇了了拿出電腦做記錄,這是蘇了了第一正式參與的法律服務,內心不自覺有些小興奮。

”解律師,這次真實麻煩您,我們這應該是三個案子,我現在跟您詳細講講這三個案子的關係,都是因為李大雷而起。這次案子處理完了,我們公司的常年顧問就簽給您“說這些話的時候能感覺到魏理陰的惱羞成怒。

解憂很討厭這種用常年顧問做誘餌來談案子的委託人,多半都是以此作為一個借口來討價還價,但是所有的案子在她眼裏都是不能放過的,大小無所謂,只要談了就不能不接,而且無論多大多小隻要一接觸到案件本身她都是全身心投入,投入到她甚至忘記了自己到底收了多少代理費。她沒有接着常年顧問的話題寒暄,而是靜靜的聽着。蘇了了在一旁認真的記錄:

校辦工廠不大。有二十個正式員工和300個在車間生產線的派遣員工,公司由研發部、採購部、生產部、質檢部、財務部以及辦公室組成(簡稱五部一室),其中研發和生產是龍頭,研發部由魏理陰親自主抓,研發團隊是理工大的在讀碩士博士以及進站的博士后,依靠理工大申請國家科研經費,因此研發團隊除了魏理陰都不在工廠掛職,也基本不會出現在工廠,都是在實驗室里紮根。李大雷是校辦工廠的生產部長,部門由6個車間主任1個生產文員和300個派遣員工組成,是整個工廠最大的部門,而作為其下游的質檢部有三個員工,工作主要是取樣抽查,真正的質檢工作有一部分交給了研發組沒有重要工作的碩士研究生。採購部為生產部服務,有一個部長和三個採購人員,平常與生產部門聯繫緊密。財務部有一個會計和一個出納。辦公室有兩名工作人員,一個負責人事,一個負責行政,其中行政負責人是李大雷的妻子。這種基本架構下,工廠一直正常運轉,直到去年九月份,理工大校辦決定對校辦企業進行年底聯合大審計,魏理陰想在聯合審計之前進行一次自查,於是在去年十月就組織核查固定資產,自查賬目,這一查發現有好幾台生產設備沒到年限就報廢,報廢程序也不對,還有一些設備就平白消失了。魏理陰找相關人員談話,採購部門的交接手續還算完備,所以矛頭都指向了生產這邊。李大雷當然拒絕承認這些,並且指責魏理陰管理有漏洞,整個工廠都是魏理陰的親信,一起陷害他,這個工廠沒有魏理陰的同意連個蒼蠅都飛不出去,那麼大的設備沒了,怎麼就是生產的過錯?核查過後,魏理陰開會整頓,要求李大雷自己引咎辭職,李大雷拒絕,魏理陰便採取了停發工資,作廢李大雷的門禁卡等手段,經過幾個月的拉鋸鬥爭,這個月李大雷把工廠告上了勞動仲裁庭。

魏理陰講到這裏,有點激動,解憂打斷一句,問道:“當時發現設備丟失的時候,為什麼不報警,聽您的敘述,這裏已經涉嫌到盜竊或者職務侵佔了。”

“嗯,因為我們工廠是校辦企業,涉及的固定資產實際上是國有資產,我們不想把事情鬧的這麼大動靜,對企業和學校都不好,甚至對我本人,畢竟我是工廠負責人。至於之後有什麼缺口,我這邊和團隊會設法堵上。”魏理陰解釋道。

聽到這裏,解憂心裏已經篤定魏理陰沒有說實話。如果李大雷真的是設備消失的始作俑者,那報警按照涉嫌盜竊或職務侵佔立案受理,對於魏理陰來講沒有什麼損失,即便最終李大雷沒有財產可以賠付企業,但是背鍋肯定是問題不大的,到時候魏理陰再想辦法補缺口為時不晚,魏理陰是企業的核心人物,他的項目是理工大的重點項目,不會因為一個生產部長的監守自盜而影響什麼前途。而他現在如此處心積慮的對付一個生產部長,怕是背後還有什麼別的原因。解憂沒有繼續追問,而是示意魏理陰繼續講。

勞動仲裁目前還沒有開庭就發生了地庫襲擊事件,魏理陰堅信地庫里襲擊他的即便不是李大雷本人,也是他雇傭的人,說到這裏魏理陰又開始激動,叫囂着要把李大雷送進監獄,要求李大雷賠償他的損失。

“您看,這三個案子,一個勞動仲裁,是李大雷要求我補給他工資保險,要求恢復工作或者給與經濟賠償。另外一個是怎麼把他送進監獄,最後一個是他傷害我,我要跟他索賠,您幫我分析一下,這三個案子咱們怎麼操作。”

解憂思考了一下,準備做一個簡短的分析以便確定魏理陰是否真的有委託意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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