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八章 沒出息的逆子
明箏不知所措地蹲在對面,她前頭聽呂大夫說,這小狼是四王妃當兒子養的,是王妃的心肝寶貝。
那她豈不是把王府的小王爺給得罪了?
呼羅王夫婦趕緊圓場,“不胖的,一點兒都不胖,狼崽么,這個重量身形很正常。”
一聽這話,小雪狼耳朵微微聳.動,身子不抽,尾巴也不顫了,甚至有點想抬起頭來。
“是嗎?呼羅王太抬舉它了。”
然而閆斯燁張口拆台,淡淡嘲諷它,“這哪是正常狼崽,分明是只肥頭大耳的豬仔吧。”
小雪狼聽完剛平息一小點的情緒瞬間又崩潰了,嗓子裏發出委屈的嗚咽聲。
裏頭充斥着對閆斯燁的控訴:阿媽!你休掉這個辣雞!休掉他!
晏水謠看它一副哄不好的肉球形態,略有不滿地望向閆斯燁,“王爺你怎麼又惹崽崽呀。”
明箏直起身,覺着這事是因她而起,正雙手扭動衣帶,糾結着該做點什麼補救時,赫蘭從門邊走來,輕聲安撫她,“沒事,王爺經常跟小狼這麼鬧着玩的。”
他從衣襟里摸出一隻散發著肉香氣的油紙包,走到小雪狼面前,蹲身遞過去,蠱惑它說,“新鮮出鍋的牛腱子肉哦。”
小雪狼左耳朵動了下,但忍住沒起來。
“這次還加了其他天然佐料,吃口更嫩。”
小雪狼右耳朵聳.動一下,可它依舊很有骨氣地保持住現在的動作,趴着不起來。
赫蘭剛想再下一劑猛葯,比如說,它不吃就全部留給無忌了,可是一小條肉絲都分不到了哦,諸如此類的威脅。
但身後忽然傳來女子的聲音,“我來試試吧。”
他扭頭看去,明箏手裏拿了一小包東西,她只打開一個角,就傳出濃郁的奶香味。
那是她們草原特有的點心散發出的氣味。
她剛一走近,還沒低下身體,小雪狼就咻地抬起頭,鼻子一聳一聳的,然後飛快離開晏水謠。
轉頭奔向明箏腳邊,滿臉討好地用小爪子碰她鞋尖:那個,香香,想吃。
明箏忍笑把奶糕餵給它,因為所剩不多,小狼一口就吃完了,露出意猶未盡的無比期盼眼神。
晏水謠尷尬地往旁邊靠了靠,這一秒,她不太想當它阿媽了。
真的是太丟人了。
閆斯燁則滿目平靜,跟她對視一眼:我就說趁早扔扔掉吧,這樣沒出息的逆子,留着何用?
呼羅王后倒是挺捧場,含笑誇讚,“王爺王妃養的小狼果真與眾不同,十分天真爛漫。”
晏水謠不知道該回些什麼,只能幹笑兩聲。
而某隻丟人逆子還杵在明箏腳邊,搖尾打轉,畢竟剛剛那點還不夠它塞牙縫的。
“今日沒了,我就帶了這點。”
見小狼黯淡下去的眼睛,明箏立馬負罪感上身,補充一句,“你若愛吃,改日我再給你帶。”
聽到居然有此等好事,小雪狼果斷決定原諒了她適才對自己的外貌羞辱。
並很熱情地甩尾招呼她:下次再來哈!
走之前赫蘭把牛肉也留了下來,但鑒於小狼方才的表現太不矜持了,晏水謠私自扣下它的口糧以示懲罰。
他們前腳走,呂墨晗後腳收拾完炸開的葯爐,離開四王府往賈龍的住處去。
晚些時候,呂墨晗回來了,他一秒沒耽擱地去給明箏公主看病,得出的結論是,“她的情況比無忌棘手。”
晏水謠啊了聲,“不能用針灸的方法把蠱蟲取出來嗎?”
呂墨晗拿起杯盞一飲而盡,連干兩杯后,才擺擺手道,“他們不大一樣。”
他今日天沒亮就去葯爐研究空蠶蠱,後面遇到呼羅王,便開始勞心勞力地從中周旋。
緊接又馬不停蹄趕往賈龍的住所,連口飯都沒吃,現在再原路趕回來,多少是有點疲累。
他又自斟一杯水,說起他給明箏看診時遇到的狀況。
“無忌身上的蠱蟲是從幼蟲開始種到他體內的,隨着時間推移慢慢養大。而明箏公主身上的是從別人體內轉移而來的,是經過精心的培育與養成,殺傷力本就不同。”
他原本也想沿用之前的法子,通過銀針扎穴的方式,配合藥粉把蠱蟲取出來。
但他看見明箏手臂上成片的黑斑,出於醫者的直覺,他就心生不好的預感。
他撩起明箏的頭髮,窺到她頸后的黑斑更加嚴重,已經微微往裏凹陷,指腹一碰就塌下去一片,像捏個麵糰似的,長時間不能回彈。
但他看小姑娘好像一點感覺也沒有,“我手指按的地方,公主不痛嗎?”
明箏茫然地扭頭看他,“啊,不呀,我應該痛嗎。”
她后脖頸的地方自己看不見,也不清楚現在是什麼樣子,總之確實沒感覺。
“她以前這些長淤斑的地方有時候會奇癢難耐。”
呼羅王后替女兒說了兩句,“但這段時間好很多了,不痛不癢的,幾乎沒什麼感覺。”
明箏身體裏的蠱蟲按時間推算,沒有比無忌早太多,但她脈象更為糟糕,若非她從小就練習騎射跑馬,在姑娘家裏面算是身強體壯的,否則真有可能挨不到帝都。
空蠶蠱的毒素有一定的麻痹功效,前期會帶來疼痛不適,到後面毒素堆積越多,就會對肌體神經進行麻痹。
所以失去痛覺是個相當危險的信號。
呂墨晗只用了一根針,先保守地扎在女孩的手臂內側,而銀針紮下去只過了幾秒,她身上就凸起一道道黑色的青筋。
宛如粗粗的黑線,似有衝破皮膚,破體而出之勢!
他見狀不對,趕緊拔針,針尖帶出一汩黑血。
好在明箏只覺得一陣暈眩,倒沒有太多痛苦。
但這一小汩的黑血正好濺到赫蘭手背上,他驚了一驚,看呂墨晗的眼神都變了:卧槽!庸醫!你行不行啊!別把人呼羅國的公主治死了!道義上你要陪葬的知道伐!
呂墨晗看着空無一物的針尖,一點蠱蟲的痕迹都沒見到,便頭疼抬眼地白他一下:閉嘴。
儘管赫蘭什麼都沒說,但他的眼神又像是說了許多話。
以呂墨晗對他的了解,此時只覺得聒噪,感覺精神受到了污染。
呂墨晗不敢再對她施針,收起工具,想了想,忽然問道,“公主最近睡的可好?”
這倒提醒明箏了,她老實說,“這幾個月休息的不算好,淺眠覺少,容易驚醒,我以為是路途奔波的原因。”
呂墨晗知道,這十有八九跟空蠶蠱有關。
蠱蟲對她的麻痹已經產生一系列的連鎖反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