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中盅

第三十七章 中盅

“等等……”夏景言的聲音突然有些無力,叫夏景宸的那一聲他差點沒聽見。

“怎麼了言兒?言兒?”夏景玄疑惑的晃了晃夏景言。

在夏景言的世界裏,所有聲音都漸漸微弱。

“言兒?”周染濯攬住夏景言的肩。

下一秒,夏景言徑直倒了下去。

“言兒!”再往後所有人的驚呼,夏景言都再聽不見。

夏王府中。

御醫顫顫巍巍的把着脈,看着夏景言的眼神漸漸閃躲。

好不容易在王府熬了大半輩子,不會就這麼玩完了吧……

好一會兒,御醫才站起身,回過頭對着焦急的探着頭看夏景言的眾人來了一句:“郡主……命不久矣……”

“言兒的一道小傷口,怎會有性命之虞!”

寓情閣里瞬間吵嚷了起來,夏景笙將御醫提在手裏吼着,唯一安安靜靜的,只有躺在榻上安詳的可怕的夏景言。

明明是面色紅潤,就像平日裏一樣,怎麼會,怎麼可能呢!

“再胡說一句本將軍一刀剮了你!”夏景宸朝那御醫吼着。

“郡……郡主的性命臣不敢胡言吶……臣醫術不精,當真是看不出郡主所中何毒,可郡主氣息微弱脈象不穩時快時慢,真……真是快要……”御醫顫顫巍巍的說著,看着夏景笙的眼神,似乎已經能預示到自己的死期。

“胡說八道!”夏景宸吼着。

夏景言的三位兄長里,唯一默不作聲的,夏景玄拉着夏景言的手,眼眶泛着紅。

“哥!你醫術最高,他肯定是胡說的對吧!”夏景宸看着夏景玄的背影。

夏景玄沒說話,夏景宸心涼了半截。

其實所有人心裏都明白,只是不願承認罷了。

夏景笙鬆開了御醫,認命了似的。

“景玄,你可知言兒中的究竟是何種毒藥?”夏景笙低聲問着。

“我……我只知是盅毒,旁的我真的不知道……”夏景玄抽泣着。

怎麼會這麼突然啊……

夏景言?命不久矣?怎麼會啊,明明剛才還好好的……

“言兒,你別嚇哥哥啊……”夏景宸一步一步踱到夏景言身邊。

“言兒!”趙且臣與周染濯一前一後闖進寓情閣。

“你還敢來!”夏景宸衝上前揪住周染濯的衣領,“若不是因為你,言兒怎會受傷!”

趙且臣忙攔住夏景宸,“將軍,周先生有解救郡主之法,您先聽周先生說行嗎!”

“如何解救?”夏景笙聽到了關鍵點,快步踱到周染濯面前,眼底儘是墾求,夏景宸也立刻鬆了手。

“臣……臣想先看看郡主。”周染濯顫抖着。

聽這一句話,所有人立刻給周染濯讓出一條路,周染濯立刻跑到夏景言身邊。

他的仇人,也是他的恩人,更是他最愛的人。

周染濯注視了夏景言一小下,立刻先行把脈,隨後讓除夏家三人以及趙且臣之外的人都出去。

“都出去都出去!”夏景宸推搡着眾人,等人都走了,他立刻關門。

情況緊急,周染濯當著夏景笙的面就從夏景言手臂受傷處,直接撕開夏景言的衣服,露出正向外沽沽冒着黑紫色血液的小傷口。

南江的盅蟲,周染濯認的清楚,可這也不是普通的盅蟲,周染濯記得,這種蟲子他只在周王宮的最高機密處的書上見過,只有周王室已過加冠禮的王子皇孫才能有,周染濯年紀尚小,周皇自不會將盅蟲給他,但周染濯雖無盅蟲,卻有解藥。

夏景笙焦急的等待着,突然間,周染濯回頭跪倒。

“王爺,臣確有救治之法,可……”周染濯停住了。

“先生有話但說無妨,需什麼藥方,什麼藥引,本王將天下翻過來也必會尋到!”夏景笙說著。

“無需什麼藥引,臣之方法……只是有可能……唉只有三成幾率救回郡主,剩下的只能憑郡主天命!”周染濯喊出了聲。

寓情閣又安靜了。

“有計總比無計可施好……”夏景笙咽了咽,“先生只管醫治便是,出了什麼事,本王也不怪罪先生。”

“謝王爺。”周染濯站起身,取出懷中的一個小玉瓶,倒出其中的唯一一粒藥丸,就要往夏景言嘴裏塞。

“等等。”

突然的一句,眾人齊齊看向閣門口。

閣門開了,來人是顧允,莫名的,夏景笙覺着他眼底儘是落寞。

“王爺,這葯……其實是臣的……”顧允暗中看了一眼周染濯,周染濯眼底一瞬間的慌張,當然,為什麼會這樣,原因也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

“表哥只知是解藥,卻不曉得如何使用,還是讓臣來吧。”顧允作着揖。

“顧先生有勞了。”夏景宸忙將顧允推到榻邊。

顧允不敢過多觸碰夏景言,只好叫周染濯代自己將她扶着坐起來,然後將藥丸塞進夏景言口中,猛的一拍夏景言的後背。

夏景言突然醒了,瞪大了雙眼。

“言兒!”夏家三兄弟立刻上前,可還來不及等他們驚喜,夏景言扶着榻邊朝榻下猛的吐出一大口黑血,而後,黑血就像連綿不斷,連續的從夏景言的嘴言溢出,沾在她潔白的寢衣上。

夏景言不停的向後仰,同時張大了嘴不住的吸氣。

“萬不可讓郡主躺下!”顧允高呼着,制止了周染濯想鬆開夏景言的動作,又轉過身與夏家三個兄弟說話,“不知王爺、侯爺,將軍,誰願與郡主共生死?”

“自然是都願的!如果可以,本將軍可以拿自己的命換言兒平安!”夏景宸急切的喊着。

“景宸說的不錯,所以顧先生,我們應該做些什麼?只要言兒安康,我們做兄長的自也可以不顧一切。”夏景玄應着。

顧允點了點頭,“這種盅蟲名喚青吸,它毒性極大,即使吃了解藥,也只能暫時壓制毒性,要徹底根除,便要郡主至親一人,至愛一人,割開手心一道,與中毒者手拉手放入清水中進行換血,盅蟲吸血吸夠了,便會從中毒者手心傷口處躥出。”

“那還等什麼!讓我來!”夏景宸抽出劍就要割自己的手。

“先等等!”顧允又制止了他,“臣還是要提醒一句,青吸吸血力極大,被吸干周身血液尚不出體的都有,而且,青吸出體的一瞬一定要立即殺死,否則青吸再換宿主,臣再無解藥不說,就是有解藥,臣也只能說一句,救不得了,青吸已刻入骨髓,必死無疑。”

“無妨,有個機會,也好。”夏景笙做好了準備。

“那就請王爺、侯爺與將軍決擇吧。”顧允取出木盒,裏面放着兩粒葯,“願賭上身家性命去救郡主的,即刻服藥。”

夏景笙眼疾手快,先行一步奪過一粒葯咽了下去,讓夏景玄和夏景宸兩人着了慌。

“顧先生,可還有葯?”夏景玄問着,顧允搖了搖頭。

“王兄,你是長子,是京城的夏王!怎可如此冒險!”夏景宸摟着夏景笙哭。

從一生下,夏景宸便沒有了父母,一直以來,都是夏景笙將他一手帶大,萬一……呢?他還怎麼活?

“不哭。”夏景笙卻輕鬆的笑了,拍着夏景宸的背,“現在我不是夏王,我只是你們的哥哥,哥生來命賤,有什麼事,哥一人來擔。”

“王爺,若您真的……京城再無夏王,東江會亂的!”趙且臣吼着,可一看到夏景笙向死而生般的眼神,他聲音又小了下去,“王爺,可曾記得常與臣說的,要顧全大局……王爺自己都忘了……”

“如何不是大局啊,”夏景笙邊說著,邊拿過桌上的短刀,劃破了手心,鮮血淋漓在地上,“本王本就不該得這個王位,景玄小我幾歲,天資聰穎,父王寄予厚望,這個位子,本就是我不該佔了他的。”

“王兄我不要什麼王位……我也不想當什麼夏王,你別丟下我們……”夏景玄跪在地上,哭成了個淚人,拉着夏景笙的衣袖。

當年先夏王突然薨逝,未來得及立子,按常理因是夏景玄這個嫡長子繼位,可這是夏景玄自己不願為王,硬推給夏景笙,怎能算作夏景笙奪位,旁人不知實情,隨意搬弄是非,可夏景玄心裏清楚,那是夏景笙懂自己,放自己自由,願從今後代他落入深淵。

夏景笙拉着夏景言的手,在夏景言的手心也劃開一道,將兩個傷口對在一起,伸入顧允端來的清水中,夏景笙才安下心來。

“景玄,聽話,如果王兄不幸死了,你便要當起王位,萬不可教天下大亂,也不要過多為王兄難過,王兄是為了救言兒死的,不後悔,而且便可以早些去陪伴母妃。”

“別離開我……”夏景玄拉着夏景笙的另一隻手。

“王兄應該是我……應該是我服藥的,你是至高無上的王,二哥哥是侯爵還可以幫你,我什麼用都沒有,活着也只是個拖累……應該是我的……”夏景宸跪在地上。

夏景宸多悔恨為什麼搶到葯的不是自己。

夏景笙剛要說什麼,卻突然毒性入體。

那一瞬,戰無不勝,高高在上的夏王第一次顯得那麼脆弱,一大口黑紫色的血從他口中嘔出。

“王兄!”“王兄……”

夏景玄和夏景宸連忙扶着夏景笙。

夏景笙卻笑了起來。

“兩個傻孩子……王兄又不是已經死了,幹嘛提前給我哭喪啊……”夏景笙說是這麼說,但眼裏的淚卻也止不住。

這一生,還有好多事情沒完成呢,江南的水災還未派人治理,邊疆的兩城城主紛爭還未過問,還有……西江北江兩國虎視眈眈,袁帝愚笨無能,若有一日自己不在了,萬一他們攻過來,東江南江必會失守,百姓水深火熱啊,還有,答應過母妃的,好好帶大景玄、景宸和景言,可如今,景玄尚未成家,景宸未過加冠,景言也未過及笄,也未許配人家,現在又還危在旦夕。

所以夏景笙,你可千萬不能瞎想啊,你得好好活着。

你死的起嗎?

“我們景玄,也是弟弟妹妹們的大哥哥了,哭成這樣,言兒醒了看你笑話。”夏景笙抹去夏景玄眼角的淚,又拍了拍夏景宸的頭,“誰說我們景晨沒用了,我們景宸,是天下第一的大將軍……咳咳……我們景宸最棒了……”

夏景笙覺得好累啊,小樣兒,這青吸還真不是吃素的啊,它吃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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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天下從吃軟飯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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