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會不會是結局
院外,渾然不知的夏景言還嘴角帶笑,一大早就跑來尋周染濯。
院中,顧允靠在周染濯屋前的柱子上,還在打着瞌睡,夏景言進了院都沒發現。
“嘿!”
顧允猛的驚醒,夏景言正笑眯眯的站在自己面前,顧允趕忙行禮,說道:“郡主早,您找我表哥啊?”
“嗯,染濯醒了嗎?我王兄要帶我去看戲,我想叫染濯一起去。”
“這都日上三竿了,肯定起了,您進去吧。”顧允打了個哈欠,指了指門。
“那我進去了。”夏景言滿意的點點頭,沖顧允笑了下就急匆匆的跑進屋裏。
可眼前的景象卻不同於想像。
“染濯?”夏景言對着榻上的那一團小聲喚着,無人回應,夏景言心存疑惑的上前,指尖剛觸到的一剎那,周染濯立刻驚叫一聲坐起來,夏景言察覺他眼底的驚恐。
“染濯,你怎麼了……”夏景言有些心疼的握住周染濯的手,但此刻周染濯心亂如麻,慌亂間甩開了她。
周染濯將手捂在心口,平復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來。
“言兒對不起,我剛剛是不是嚇到你了?”周染濯重新拉上夏景言的手。
“我沒事,染濯,你怎麼了,生病了嗎?你出了好多汗……”夏景言從腰間取出手帕,輕輕為周染濯擦拭着。
“我做了個噩夢。”
“夢到什麼了?”
周染濯猛的將夏景言擁入懷中,享受着夏景言帶給他的溫情。
“言兒,我夢到你離開我了。”
夏景言愣了愣。
“我不會離開你的。”夏景言輕撫着周染濯的後背,“染濯,我愛你,我此生都非你不嫁。”
“那就好。”周染濯的心都在顫抖。
你愛我,可我卻在騙你。
“哦對了,染濯,昨日我偷溜出去不是被二哥哥抓住了嘛,今日又被大哥哥知道了,誰知大哥哥非但不生氣,還願以私服同我出去看,現在就要去呢,我想帶你一起去。”夏景言靠在周染濯肩膀上說著。
“是么?那我該早些梳洗,莫讓王爺等久了,也莫讓你等久了。”周染濯笑着颳了夏景言的鼻子,起身更衣,夏景言不敢看,紅着臉跑了出去,周染濯閉上門,心才算是靜了些。
“大哥哥!”
過了良久,夏景言帶着周染濯奔到准敘閣,見夏景笙正站在閣門口,夏景言跑上去躥到夏景笙懷裏。
周染濯走上去向夏景笙行禮,夏景笙點點頭示意。
“哥哥,我們走吧,今日聽聞戲后還有趕集,晚上還有燈火會呢!”夏景言蹭着夏景笙的胳膊一陣撒嬌。
“好好好,哥哥都依你,只是現在我們再等一會兒好不好?”夏景笙揉了揉夏景言的頭。
“等誰啊?”
正說著,准敘閣的門吱呀一聲打開。
夏景言看了一眼,是言玉。
言玉不同尋常,總是淺藍色的素衣打扮,今日的銀絲青衫見着倒真讓人覺如王妃一般,柳葉眉,朱紅唇,最引人注目的還是她發間的一根金釵。
婢女不可帶金,即便是陸朝芽這樣的,哪怕平日裏衣服,髮式都與夏景言一樣的婢女也從不敢帶金,哪怕自己私有,也不可穿戴在身上,而如今言玉這般,世人可想而知。
“奴婢參見郡主,見過周先生。”言玉微屈膝作禮,微低着頭。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
這才是第一美人該有的容貌。
對比夏景言,言玉少了分嬌氣,童稚,但也多了分溫情,知性
讓人一眼淪陷的美。
“你帶這金釵就是合適。”夏景笙笑了笑。
看似是在誇讚言玉,實則是在暗示所有人,他有意納妃了。
夏景言的驚訝都在心裏,臉上並未浮現多少表情,只是停駐了一會兒,又轉身向言玉微屈膝回禮,隨了句:“言玉姐姐生來貌美,自是帶什麼都好看的。”自己也說不上來自己心裏什麼滋味,只覺着……有些彆扭,但若夏景笙高興,夏景言自也為他開心。
“謝郡主,言玉不及郡主冠絕群芳。”言玉走到夏景笙身邊。
言玉不再像從前一般死守規矩,畏畏縮縮了,就如她所說,為了言安,她拚死也要守在夏景笙身邊,擠破了頭也要擠出個側妃來。
“好了言兒,走吧。”夏景笙裝作不在意言玉的樣子,實則也是在安撫夏景言,畢竟從今往後,他對夏景言的寵愛終究要少一份兒。
“好。”好在夏景言突然懂事的出奇,沒有鬧騰,實際也是她心裏也有了人,明白愛的感受,她理解夏景笙,也希望有個人陪伴夏景笙,寵愛少些又怎樣?夏景笙依舊是最愛她的哥哥啊。
戲院人很多,夏景笙提前知會了班主,留了二樓正中的一個套間供他們觀玩,夏景言入迷的盯着戲台上那一出《刻骨》,戲子口中唱着:
“誰念西風獨自涼,蕭蕭黃葉閉疏窗。”
國破家亡,襤褸衣衫的公主死在情郎手中,莫念曾恩恩愛愛似膠似漆,如今皆已人去樓空人鬼分離。
一曲唱罷,戲樓上下淚滿裳。
周染濯呆若木雞似的站在那裏,心思千斤重,這會不會便是他與夏景言的結局?
“唉,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夏景言嘆道,莫相識?這更如一把刀刺穿了周染濯的心。
“周先生覺得呢?”夏景言又將周染濯拉回現實。
“是啊,這公主本不該許心於仇敵,競惹得千里孤墳,無處話凄涼……”
“怎能成了公主的錯了呢!”夏景言滿是不服,敲了敲桌子,“若非那皇子欺騙,公主怎會動心?怎會遠嫁和親?這般了那皇子還權力熏心,竟滅公主母族,還奪了公主的命呢!”
“是,郡主說得對,那公主又何嘗不想與皇子共度一生,是皇子錯了。”周染濯始終低着頭。
對啊,是皇子的錯,是我的錯。
“自君一別思漸老,餘生不敢談年少,皇子明也深愛公主,只可惜了皇子與公主的和親是國事,不是家事。”趁此良機,言玉也趕緊挑起話題。
言笠說的沒錯,很明顯看得出,夏景笙對自己有情,自己總要有所回應。
“是啊,公主走後,皇子是從此無心愛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樓,可他終究有錯,原來世不做這皇家人,可以與心愛之人長廂廝守。”夏景笙與言玉相視一笑。
“若可不爭皇位,自是好結局,王爺覺得呢?”言玉眉目傳情,是人都看得出,夏景笙就順着她的話說。
“本王雖也是王室,但畢竟與皇位無關,看來本王今生還是有個機會尋個良人,願無歲月可回首……”夏景笙頓了頓,看着言玉。
“且以深情共白頭。”言玉接上。
夏景言都聽不下去了,吐了吐舌頭,還是看周染濯吧,怎麼看怎麼順眼。
“言兒,與周先生說什麼呢?”注意到自家的小白菜去拱豬了,夏景笙趕緊去拉着。
“嗯!沒什麼啊!”怕被看出來,夏景言極力掩飾,又鑽進夏景笙懷裏。
“言兒是在說,我們這些戲外之人尚且心痛如廝,那戲中之人,該是肝腸寸斷了。”
“是啊,不過好在言兒有哥哥,只要有哥哥在,哥哥定會護你一世平安。”夏景笙撫了撫夏景言的髮絲。
市集上熱鬧起來,戲院外人聲鼎沸,夏景言自是坐不住,急忙拉着夏景笙便往外跑,如夏景笙所說,今日便都依了夏景言的,棄了公文於不顧,陪着夏景言跑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