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入不了眼
三個人一回到A市,秦曦就非要自己打車回家,黑着臉讓陸凱文停車。
“停車,我自己回去。”她有些固執地說著,想迫不及待地想要劃清界限。
小孩子脾氣似的,說一不二,全按自己心意來。
陸凱文無奈之下,看着後視鏡里鬧騰的她,把車停在了路邊。
秦曦提着自己的行李箱下車,鄭彬連忙從副駕駛座上跑下來跟着她。
“跟着我幹嘛?”秦曦瞥了他一眼。
鄭彬跟她搶着行李箱,他想幫她拖,可她並不想讓他幫忙,兩人直接在大街上就開始拉拉扯扯。
“再不給我滿大街的人都得盯着咱倆了。”鄭彬握着行李箱拉杆,用眼神晃了路上行人一眼。
秦曦白了他一眼,撒氣似的,把箱子給了他。
“你不拿行李?”秦曦看着他。
“凱子知道給我丟家門口。”鄭彬脫口而出,秦曦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他看她出神,急忙轉話題,說:“明天我去橋深的分公司出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我幹嘛跟你一起去?”她一臉驚奇地看着他,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讓大家見見老闆娘啊!”鄭彬理所當然地說到,倒把秦曦說得噎住了。
“誰是老闆娘啊?我看你真的是三天不挨打就皮痒痒。”秦曦側身就去揪他的臉,鄭彬倒也不躲,任由她揪。
她揪的不是太疼,小小的、纖長的手,就像是被螞蟻咬似的,癢酥酥的。
“說真的呢,給你開工資。”鄭彬很自然地說出。
他已經知道秦家切斷了她的資金來源。
秦思原放話給各大銀行的事,夏秋早就給他彙報了。
“我又不缺錢。”那個驕傲的女王陛下眼神冷漠地看着他。
她哪怕不能過一夜擲千金的生活了,她也仍舊能靠着自己,在這座城市立足。
驕傲的天鵝,哪怕在淤泥里,她也不可能成為醜小鴨。
“我就是想讓你陪我!”鄭彬使出了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氣勢來,拉着秦曦的手使勁搖晃,像個孩子一般。
“我最近接了一幅畫,沒時間陪你去,木木三。”她摸着他的頭,一臉無辜地看着他。
旅遊浪費了兩天,眼看着截稿日就快到了,她連線稿都還沒開始勾。
“你可以帶着!我辦公室給你用。”鄭彬百折不撓地央求着。
秦曦一臉無奈地看着他,看着他那張白白凈凈的臉,於心不忍。
“真拿你沒辦法,去哪裏?去多久?”秦曦被他折磨地煩了,還是答應了。
這種情況,也不是沒有過。
以往她也會跟着陸凱文去開會,跟鄭彬搭檔去參加一些商業酒會。
陸凱文和鄭彬畢業了都在慢慢接觸家族企業,學習處理公司業務,只有她畢了業仍舊是個無業游民。
不是她不想學,是她根本就沒有機會。
從始至終,她都沒有進自家公司的機會。
“北京,頂多一周吧。”他抬頭,在腦子裏思考了一會又說道:“明天下午一點的飛機,我明天讓夏秋夏早上九點來接你。”
他早就讓夏秋買好了票,就等着單獨找機會跟她說這件事。
秦曦這人,是吃軟不吃硬,他早把她摸透了。
“好。”秦曦說。
兩人走到了她居住的小區門口,她突然停下了腳步。
“木木三,雪糕!”她指着小區馬路對面的雪糕店,手肘碰了碰鄭彬。
鄭彬順着她的手指看過去,他把她拉到草叢邊站着,笑着說:“等着哥哥。”
不等她回答,他就風風火火地跑去小區對面給她買雪糕,時不時地回頭看她還在不在原地等他。
那樣子,跟工作時的他,天差地別。
秦曦看着兩手拿着雪糕奔跑着的鄭彬,笑眼盈盈。
她把他對她的好,當成理所當然,當成了習慣。
鄭彬氣喘吁吁地站在她面前,把手中的兩個雪糕遞給了她,“兩個口味~呼呼~累死我了。”
秦曦沒有接過雪糕,鄭彬抬眸好奇地看着她。
她有些好奇地問道:“你,是不是......喜歡我?”
雖然他愛開玩笑,秦曦也從來沒有信過他的話,可她太害怕了,害怕他喜歡她。
她也說不上來,為什麼害怕。
鄭彬看着眼神糾結的秦曦,她恐怕自己都沒發覺自己的眉頭皺緊了,他坦然地一笑,說道:“怎麼可能呢?!Friendsforever!”
“呼~”秦曦鬆了一口氣,拍拍心口笑着接過他手中的雪糕,“那就好,我們要當一輩子好朋友!嘻嘻。”
秦曦露出潔白的牙齒,在他眼前肆無忌憚的笑。
她吃了一口雪糕,選出了最好吃的口味,洋洋得意地舉起跟他炫耀。
他拖着行李箱在她身後走着,看着前面蹦蹦跳跳的秦曦。
“給我吃一口。”他說。
秦曦回頭,把不好吃的芒果味遞到他嘴邊,好吃的草莓味被她護在懷裏。
“爺吃那個。”鄭彬搖頭看着黃色的雪糕,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草莓味的雪糕。
秦曦一聽,一隻手握着兩支雪糕,另一隻手掐着他的臉,“你是誰的爺?嗯?”
“秦大小姐的。哎呦呦,痛痛痛!”鄭彬每說一個字,秦曦手上的力道就加深一點,直到他喊痛。
“鄭彬,我咬死你!”她撲上去,想咬鄭彬的額頭,結果被他反手抱在了懷裏,他舉着她的手,成功吃到了她的草莓味雪糕。
末了,還不忘在她耳邊說了一句,“Soseet.”
“鄭彬,奪我雪糕之仇不共戴天!”秦曦在他懷裏胡亂地蹭,沒一會兒,鄭彬就尷尬地鬆開了她。
“諾。”他有些臉紅。
他把她的行李箱推向她,脫下了西裝外套搭在手肘上,有些局促地摸着頭說道:“到小區門口了應該不會有危險了,快回家休息吧。”
也不等秦曦回答,他轉身就跑。
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早就註定了他會敗給秦曦。
敗的一塌糊塗。
秦曦輕哼一聲,撅嘴看着他遠去的背影,只好先吃完一個雪糕,然後再拖着行李箱回家。
陸凱文接到陸德海的電話回了家,那個莊嚴肅穆的家裏。
它裝修的是那麼富麗堂皇,每一塊地磚都在彰顯着陸家的財力,可它一點煙火氣都沒有;它連酒店都不如,酒店至少有顧客入住,可這裏,是他的人間地獄。
他穿過長廊,走到客廳,戴着黑色長方形邊框眼鏡的中年男人坐在沙發上看着財經報紙。
他沉默地繞過男人,只想回房間休息一會,可男人偏不讓他如意。
“秦家那丫頭,若真是喜歡,倒也可以收作二房。”男人理所當然地語氣,把所有人都標上了價碼。
二房,說的好聽點就是二夫人;說不好聽了,她就是情人,是個沒名沒分、見不得光的女人。
陸凱文聽了,心中一股怒火油然而生,“像我母親一樣?”
“我虧待過你母親嗎??”陸德海那雙精明的眼睛,像獵鷹一樣盯着陸凱文。
“物質上的滿足,有什麼用?呵。”他冷呵一聲,轉身上了樓。
“一個女人,也值得你這樣跟老子說話?”陸父衝著那個背影吼了一句。
陸凱文的身體明顯一怔,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上了樓。
陸德海在樓下憤怒地撕碎了報紙,他這個兒子哪兒哪兒都好,就是對愛情太死腦筋,早晚得敗在那個女人手上。
從小他就教他要選個對事業有幫助的妻子,幼時的秦曦倒是個不錯的人選,可長大后的秦曦,還不如她妹妹秦子儀。
眼看着陸凱文上樓,陸德海撥通了電話,低聲跟那頭的人交代着什麼,許久才掛斷電話,才敢安心地一笑。
陸凱文安靜地坐在自己房間的飄窗前,獃滯地看着花園裏的月季花,開的正好,卻無人欣賞。
“你說你喜歡月季,我就給你種了滿園的月季,可你,怎麼不來看看呢。”男人自顧自地說著,有些失神。
“秦曦,我有些想你……”說完他自嘲地一笑,又自言自語道:“秦曦,我不敢想你了。”
“凱文,媽可以進來嗎?”門外的丁桂香敲着門,小心翼翼地問着。
陸凱文起身去給母親開門,看見了那個臉上佈滿了歲月的女人,被父親束縛了一生的受害者。
“媽。”他的語氣平淡,把丁桂香迎進了門。
“你別跟你爸吵。”丁桂香說。
她什麼都知道,知道陸德海說的那些話,也還是護着她老公。
陸凱文冷漠地說道:“我沒想和他吵。”
說完又覺得自己語氣不對,連連嘆了幾口氣。
他覺得自己過得真的不開心,不開心到快抑鬱了。
“唉~曦曦母親還在就好了,你爸也不至於瞧不上曦曦。”丁桂香有些無奈地說到。
陸凱文心裏有一些不舒服,很快就壓了下去。
“他瞧得上誰?誰都入不了他的眼。”陸凱文坐在灰黑色的床上,有些疲憊地看着自己母親。
那眼裏的悲傷,真的掩飾不住。
“你也不要糾結,有緣分自然會在一起的。”丁桂香有氣無力地說著。
她自己說的話,自己都不相信,卻還要騙她兒子。
愛的太盲目,會失去自我,失去正確的三觀。
陸凱文看着母親那張臉,最終什麼也沒說,只是冷着臉點了頭。
丁桂香“心滿意足”地離開,留陸凱文一個人在房間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