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青梅伴竹馬
喧鬧的酒吧里,城市裏的靡靡之音中十色間,她如同神女一般穿過酒池肉林,來到了忙於推杯換盞的俊美男人桌前。
她有着一頭浪漫迷人的棕色捲髮,曼妙的身材,優雅的氣質和這個喧鬧的包間格格不入,女人皺緊好看的眉,看着他這副鬼樣子心中難免有些怒火。
包間裏的人齊刷刷地看着她,很是不歡迎這個“不速之客”。
“別喝了!”秦曦站在他面前,彎腰搶過他手中的酒杯,一個狠厲的眼神飛給他懷裏抱着的女人。
他懷中的女人有些不服氣,還回瞪了她。
居中的男人挺鼻薄唇端正稜角分明,可一雙黑色的眸子極為冷漠,他並不理會易怒的秦曦,把她晾在一邊,繼續和懷中的女人調笑。
他那嘴角的笑容太諷刺了。
秦曦的心,慢慢涼了下來。
“陸凱文,隨便你吧。”秦曦突然喪氣地說著,滿眼失望地看着他。
那個她稱為陸凱文的男人,至始至終沒有看她一眼。
原本是青梅竹馬的兩人,因為一個女人,弄得反目成仇。
秦曦還記得陸凱文第一次帶着那個女人來參加共同好友的生日聚會,她跟陸凱文說話,陸凱文都成了愛理不理的樣子,一心撲在了那個女人身上。
驕傲又孤獨的秦曦,不允許有其他人來破壞他們的關係,所以她毫無顧忌地把這段關係告訴了陸凱文的父母。
在A市赫赫有名的陸家人,怎麼會接受一個普通又平凡的女子,陸凱文的母親,在第二天就約見了那個叫方雅的女人。
不出意料,那個礙眼的人,徹徹底底地消失在了她和陸凱文的世界裏。
陸凱文也因此跟她決裂了,兩小無猜的兩人,終究也成了老死不相往來的敵人。
秦曦是妥妥的大小姐脾氣,性子高傲外表有些冷漠,說話做事全憑自己心意,頭腦比較簡單,用俗話來說,就是沒什麼腦子。
大學畢業之後就迫不及待地搬出了家,說要獨立,結果至今沒找到工作,依舊靠富豪父親救濟,不,更準確的來說,是靠她媽媽的遺產。
就是這樣簡歷空白的一個人,卻收到了人生的第一份offer。
面試那天,她腳踩Prada,穿hannel的新款連衣裙,背着喜馬拉雅包包,一頭棕色浪漫捲髮高貴典雅地走進了銷售大樓。
面試程序並不算繁雜,售樓部的經理簡單地問了幾個問題之後就同意讓她辦理入職手續。
因為是銷售崗,能說會道就行,並不需要太多經驗,漂亮的女人無論在哪裏都吃得開。
她安靜地坐在長椅上休息,身旁突然竄出來一個頭。
“姐姐,你家挺有錢吧?”另一個一同入職的女孩子八卦地問着她,那雙眯眯眼一直盯着她背的包,“姐姐,你這正還是山啊?”
“這東西還有假的?”她吃驚地看着對方,直白地說著。
“姐姐,銷售很累的,你行嗎?”女孩子心裏悄悄地咒罵了她一句,臉上卻是討好的笑容。
秦曦噘嘴,坐直了身子強調道:“能有多難?”
再難的事,她也能挺過去。
那個女孩子很無語地看着這個自大狂妄的大小姐,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話是撂下了,可秦曦幹了快一個多月,連一套房都沒賣出去。
她有一點點灰心,同時也認清了現實,但仍舊不肯屈服。
後來整個售樓部的新人只有她沒賣出一套房子,她只能每天拿着廣告牌在街上站着,有人要她的微信,卻沒人要買一套房。
由於業績不佳經常被經理責罵,她倒也樂觀,並沒有因此離職。
她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了自己的小窩,萬分愜意地趴在沙發上休息;拿出手機翻看着父親一筆筆打到自己卡上的零花錢,沒了說狠話的底氣。
次日,她依舊穿着黑色的職業套裝站在樹蔭下,拿着寫着房子標價的牌子,站累了就蹲坐在一邊休息。
春風吹來,帶走了一絲酷暑的炎熱,她仰頭一看,是湛藍的天空,她溫柔地一笑,成了別人眼中的美麗風景。
“小姑娘,有房子嗎?”一個路過的阿姨停下腳步看着她,溫柔地問着。
“有的有的!阿姨您這邊請。”她激動地把阿姨往售樓部帶,十分熱情地挽着阿姨的手臂。
她小心翼翼地給阿姨介紹着樓盤,急的嘴皮子都在打架了。
當阿姨刷卡的那一刻,秦曦看的目瞪口呆,自己居然做成了人生的第一單。
彎腰躲在牆邊偷看的男人,看着她精緻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他也跟着她一起笑了。
“少爺,這樣幫她也不是辦法呀。”男人身旁的年長者開口說到。
“以後給女王陛下住。”身形高大的男人,一臉壞笑着回頭,小聲地說到。
他長得極為好看,大大的葡萄眼炯炯有神,俊朗的臉上還有着一絲稚氣,一張臉又可愛又帥氣十足。
鄭彬和陸凱文是極與極的性格。
他怕她發現自己,連同管家也學他貓着腰離開現場的。
秦曦因為賣出了第一套房子,備受鼓舞,接連幾天都請售樓部的同事喝奶茶。
“哇嗚~曦曦妹好大方啊。”長得很可愛的一個姐姐誇獎着她。
彎彎笑眼對上那張不會笑的臉,尷尬地摸了下鼻子。
“就是就是,姐姐真的太好啦。”同秦曦一起入職的女生也附和道。
一群人有說有笑的,不亦樂乎。
“喂,賣房妹。”熟悉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她猛地轉身回頭。
看到了牽着新女友的陸凱文,正一臉戲謔地看着她。
她有些不悅地盯着他,那個長相出眾的男人,既思念又有些氣惱。
“愣着幹嘛?賣房妹。”穿着暴露的女人推了她的肩膀一下,她的雙手握成了兩個拳頭。
其他職員紛紛看向秦曦這邊,很明顯這兩人是衝著秦曦發難。
秦曦一動不動,這時候,經理朝她遞着眼色。
她低下頭淺笑,不知道想了些什麼,隨即抬頭領着兩人,搭坐專車帶着他們前往樓盤。
秦曦記不得看了多少套房子,每套都被他否決了,不是這不行就是那兒採光不好。
她的腳上磨出了血泡,她的臉色很是難看。
“陸凱文,夠了!”她脫下高跟鞋,雙手叉着腰,光着腳不顧形象地停在樓梯間,眉眼之間皆是怒色。
陸凱文什麼話也沒說,揣在褲子口袋裏的左手緊握成拳。
“怎麼說話呢?!賣房妹!”他身旁的女伴指着她,秦曦沒好氣地翻了一個白眼。
“這裏有你說話的份?!”秦曦高聲說道,把她推開,站在陸凱文面前,抬頭看着他,那黑色又深邃的眸子,她想要看清,卻看不清,她說:“一個女人而已!陸凱文!”
“一個女人?呵,你也不過是一個女人罷了。”那本來就很冷漠的長相,說出越來越冰冷的話。
“哈?!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她冷笑一聲,滿眼失望地看着男人。
“你在這裏一天,我就讓你難受一天。”男人低頭看着她被黑絲襪包裹着的腳,絲襪濕漉漉的。
“有病!”她抬手就往他臉扇去,男人結結實實地接了她一巴掌,旁邊的女人趕緊上去查看他的那張俊臉有沒有事。
忽然,迎面一陣風帶過,她的臉被打偏過去,嘴角流出了血,她被打懵了,過了一會才抬頭不可置信地看着男人,紅了眼眶。
他的手有些顫抖,隨即握緊了拳頭,面如往常一般。
秦曦轉身跑了,脫掉的高跟鞋還孤零零地立在那裏。
陸凱文面無表情地踢開她的鞋,隨之帶着女朋友離開了。
不久后,樓道里被踢翻的那雙高跟鞋靜靜倒着,一個黑色的身影蹲在那裏,他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高跟鞋上的灰。
白玉一般的手毫不介意,一秒脫下乾淨的外套包裹住了她的高跟鞋,抱在懷裏帶走了。
陸凱文來過後的幾天裏,都有人來售樓部鬧事,導致她們無法開展正常的工作,秦曦無奈之下只好選擇了離職。
她是不願的,她是想堅持的,她也想證明自己,離開家人,離開朋友,她依舊能靠自己,好好活下去。
可惜,她和朋友生了嫌隙。
辦理完了離職手續,她穿着職業套裝,提着高跟鞋,光着腳沿着河邊走張開撩過垂下來擋住了路的柳枝。
走了很久,走到天黑,走到天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走到她只能慌忙找地方躲避。
這時,一把黑色的傘從她身後撐在了她的頭上,她笑着後退一步背靠着男人的胸膛。
秦曦定定地轉過身抬頭望着男人,眼神從驚喜到失望,以至於良久才開口說道:“俊逸,嗚嗚嗚……”
她回身抱着男人,在他懷裏哭,頓時淚水如泉,濕了他的衣襟。
男人單手捏住她的肩膀,把她拉出懷抱,兩人四目相對。
他的指尖靠近她的心臟,慢慢地靠近到她的胸口。
“把他從你這裏挖出來,讓我住進來。”
她滿淚痕滿面,痴痴地望着他,咬住下唇,不想回答。
是啊,世人都看得出來她秦曦喜歡陸凱文,可只有他陸凱文看不出來。
不,他們都看不出來她的喜歡,掩藏內心的人,最是讓人難懂。
“我明白了。”他指尖梳理着她淋濕的頭髮,笑得有些悲傷。
男人很少能用精緻來形容的,可他陳俊逸就是長得最精緻的那類男人,眉眼如刀刻,連毛孔都細膩得看不見。
她趴在陳俊逸肩頭哭了多久,他的雙腿就彎曲了多久,彎到膝蓋也麻木,也未曾有過抱怨之言。
比起陸凱文、鄭彬,陳俊逸認識她的時間較晚,他是在她12歲時認識她的,到如今,已有十年光景,她還是像小時候一樣,是個脾性乖張又愛哭的女孩子。
說起來,沒有變的只有她一個人,如同一匹偏執的野馬,又帶着與生俱來的高貴。
“我送你回家。”聞聲她抬頭看着陳俊逸那張略顯蒼白的臉,失去血色的薄唇,看着她的眼神卻依舊炯炯有神。
哭過的眼睛依舊紅腫,他冰涼的指腹滑過她的眼皮,心疼地揉了揉。
她吐了一口氣,跟他坦白道:“我搬出大宅了,我現在住在富嘉,租了一套房子。”
許是覺得也應該告訴他,畢竟是多年的好友。
“因為,陸凱文?”他心疼地一下下擦拭着她的眼角。
“陳俊逸,你不會離開我的,對不對?”才哭完一陣的她,又抬頭看了眼陳俊逸,撲進他懷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他只能一下下地拍打着她的背,那透過衣服可以撫摸到她的骨頭,讓他手下的溫度,熾熱滾燙。
“西西,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他溫柔地說著,按着她的頭,緊緊地抱着她。
這是26歲的他,給她許下的第一個承諾,也是無法實現的承諾。
陳俊逸送秦曦回家后,在樓下枯等了一宿,天亮了才驅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