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獨斗十絕(三)

199.獨斗十絕(三)

玄空躍出演武堂,心下尋思:“城前有上萬精兵把守,想要突圍十分麻煩。靈州城西與賀蘭山相接,我不如逃到深山之中,再轉頭殺個回馬槍,與他們鬥上一斗。”踩着房檐向西急奔。

只聽身後有人嘰里咕嚕大聲叫喊,不知說的是什麼語言。另有一人呼喝道:“國師,在這裏,別讓他逃了!”

玄空一怔,心說:“這是哪國國師,是西夏國師?”尋思之時,隱約聽得前方傳來“嘶嘶嘶”三聲輕響,十分細微。他心頭一凜:“這些人中,竟有人懂得運使空虛暗勁?這可是當世最為精奧的武學。”伸手拂擋,將幾道無形勁氣彈開。他感覺發功之人內力十分厲害,比之先前那五人更勝一籌。

便在此時,左右閃出兩人,一人使劍刺來,劍招凌厲狠辣;另一人使拂塵,柔中帶剛,把“粘、纏”二字發揮的淋漓盡致。

玄空雙手分襲兩側,一邊以三昧神抓與劍招拆解,另一邊運掌力震退拂塵。他三招之間,擊退二敵,又見前方銀光閃爍,一面圓形盾牌由天而降。再一細瞧,盾牌後面藏了一個人。

玄空舉拳一擊,如此石破天驚的力道打在那盾牌上,卻是悄無聲息,盾后那人也安然無事。玄空受阻片刻,身後五人追趕上來,身前又有五位高手。眼前強敵環伺,他傲睨自若,並不甚是擔憂。

只聽有人叫罵道:“狗賊!哪裏走,今日非殺了你,為我師父師叔報仇!”另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數年不見,小友的武功竟然練到這般境界,本座要領教領教。”

玄空不及辨清敵人,心想:“這可是人家的地盤,在此相鬥,我萬萬占不到便宜。”他只看敵人出手一招,就能瞧出其中誰強誰弱。這時挑中武功最弱的一人,猛地衝撞過去。

那人嚇了一跳,見玄空衝擊之勢,如同一座大山飛來,先是舉掌相迎,緊忙又縮了回去,身子側閃,生怕被撞的粉身碎骨。

玄空逃出重圍,朝西面一路狂奔。身後十位高手緊追不捨,只聽他們縱聲呼喝,有人說的漢語,只是音調十分古怪,有人咕嚕咕嚕說的似乎是羌語、波斯語。

玄空這才想到:“我說區區西夏國,怎麼能匯齊如此多的絕頂高手?原來這些人來自各國各地。”他一想到今日之敵,全是西域各國頂尖高手,人人身懷絕技,武功登峰造極,非但不懼,反而豪氣陡升。

他有意引這些人出城,急奔幾步,又慢跑幾步,免的甩開距離。奔跑之餘,回頭望去,見跑在最前面的人,頭戴紅帽,身披紅袍,像是個喇嘛。他立時想到,這人正是密教上師巴仁喀,心道:“難怪有如此武功,原來是他!”

再一瞧,有一人身材修長,動作矯捷而飄灑,身披大氅,內穿襕衫,做一身公子打扮,手持雙劍,口中罵個不停:“狗賊!休想逃走!”卻是趙公子。另有一人穿了身鬆散的道袍,頭戴混元巾,手中兵刃是一件拂塵。然而光線不亮,看不清面貌,只覺有些眼熟,又想不起是誰。其餘幾人他都不曾見過。

玄空心頭一凜:“姓趙的顯然是衝著我來的,是誰布下此局?要置我於死地?是了,必是燕王。又是誰泄露我的行蹤?”他思來想去,覺得高遵裕、種諤幾人沒有理由謀害自己,也許是隱藏在軍營中的姦細所為。

一會兒時間,他已奔到城牆下,雙腳蹬地而起,躍牆而過,沖向茫茫大山。巴仁喀等人各自運起上乘輕功,飛身上牆。但瞧玄空的身影越來越遠,轉眼間已經跑出百丈之外。幾人站在牆頭略微遲疑。一人問道:“國師,還追不追?”不等巴宗喀答話,趙公子先說道:“今日不殺此獠,日後再無機會!”回頭道:“軍師、蕭兄、兀顏兄,我們追!”趙公子當先跳下城牆,那手拿拂塵的道士緊隨其後,兩個高身大漢相視以目,也追了下去。

另有一人道:“此人向山上跑,小心有宋軍伏兵。”第一人道:“宋軍都集結在靈州城東,不會再有伏兵了。”巴仁喀點點頭,道:“此人不急於脫身,想是自視武功甚高,有恃無恐,我等不追,不免被他輕視。本座與他是舊相識,也要去會他一會,走!”六人相繼躍下。

玄空一口氣奔出極遠,只聽身後聲音越來越小。他回身一瞧,見早把追兵遠遠落在後面,索性停下腳步,站在一處土坡上。他的輕功比趙公子等人高出甚多,本能憑此脫身。但一想,此刻走了,那幾枚帥印兵符怕是再也難找,更查不出是誰泄露風聲。遂有意等待,想和這些人鬥上一斗。待見趙公子等人敢上前來,玄空又轉身向山上奔跑。

賀蘭山山勢綿延,峰巒疊嶂,縱貫南北數百里。南面坡度較緩,北面山體巍峨,崖谷險峻。山間草木綠樹極少,有的山坡光禿禿的,人或動物行過,一眼就能看的清清楚楚,不便隱匿。

玄空原來想着,藏在山裏忽然反擊,打對手一個措手不及。但瞧前方山地一覽無餘,全無藏身之處,只好繼續前行。他專挑陡峭之處,哪裏有高峰、懸崖,就向哪裏行進。但見他如腳下生風,離地半尺凌虛而行,翻山越嶺如履平地。

那十人眼見玄空身法如此高明,宛如邪術一般,平生見所未見,無不暗暗心驚。但這十人分屬西夏、遼國、女真、吐蕃、大食、天竺、喀喇等國,在本國之中都是數一數二的高手,心中自有一股傲氣。今日匯聚在一起,彼此之間本就不太服氣,又見對手超乎想像的厲害,紛紛使出十成本事,奮起直追,生怕跑在最後,落人笑柄。

一行人前後追趕,跑了兩個多時辰。玄空向後一望,只見峰巒攢簇,如列屏障,早已看不見靈州城的影子。追兵已遠遠落在後面,最遠的有數里,最近的也有數十丈。他凝神一瞧,竟是那位道士跑在最前面,眼瞧此人奔行時衣衫不飄,衣袖不抖,宛如一枚穿梭的利箭。身輕似燕,步伐靈巧矯健,所行過的地方一個腳印的都沒有。玄空心道:“這不就是踏雪無痕雁行無聲嗎?”他停下腳步,登上山巔的一塊怪石上,昂然而立。

那十人先後追趕上來,將玄空圍在垓心,並不急於動手。一來他們自以為人多勢眾,穩操勝券。二來這些人自認身份非凡,名號都甚為響亮,即便沒有名揚萬國,在本國之中也是威名赫赫,倘若一出手就以多打少,實在有失身份。

這時天色漸亮,玄空才看清,這些人中有西夏、契丹、女真武士,有捲髮碧眼的胡人,有中原漢人,吐蕃喇嘛。他們連續奔襲許久,全都氣不喘,額不見汗,氣息綿長而勻暢,想來內功都已修鍊到極高境界。

趙公子最先出言,挺劍喝道:“狗賊,我與你不共戴天,今日就是你的死期。”玄空道:“姓趙的,你的瘋病治好了?殺人償命,天經地義,你滅我少林,殺我寺上千弟子,你那師父熊老賊更是十惡不赦之人,姓趙的,我沒取你性命算你走運。”

趙公子咬牙切齒,心道:“若非是你,小蠻又怎會死?”又把這筆賬也算到了玄空頭上。

玄空也想弄清這些人的身份,不忙動手,眼神一掃,定在巴仁喀身上,說道:“大和尚,你我從前無冤無仇,今日何故帶人圍攻於我?”

巴仁喀呵呵一笑,上前一步,雙手合十道:“小友於吾不僅無仇,反而有恩。你們中原人都講,要滴水之恩湧泉相報,吾也以為是當如此。只是今日吾為吐蕃,爾為宋國,兩國相爭為大,個人恩情為小,非是如此,吾萬萬不敢與小友為敵。”

巴仁喀話音一落,另有一人搶言道:“聽聞閣下以一柄匕首巧奪‘漢人第一’的名號,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啊!”這人說起話來,語氣生硬,十分奇怪,咬字也含糊不清,像是剛學的漢語。

“漢人第一”與“天下第一”只差兩字,實有不小差別,這人刻意強調漢人第一,其中自有不服氣的意思,也是在說天下間武功第一併不在中原之地。而他又用“巧奪”二字,自然含有譏諷之意。

玄空因與熊劍唯那場決戰,已被江湖中人足足唾罵了五年,對於類似的諷刺之言,根本不放在心上。他漠然看着這人,見其身高八尺,衣着華貴,相貌十分威武,雙目有神,不怒自威。

玄空問道:“閣下是哪位英雄?”那人哼了一聲,嘰哩呱啦地說了個名字。玄空一臉茫然,心道:“什麼玩意?”

巴仁喀呵呵一笑,道:“這一位嵬名謨將軍,是西夏國王庭第一高手。”

玄空微微點頭,心想:“此人姓嵬名,看來是西夏皇族”。

西夏皇族是党項八族之一,原來沒有漢人的姓氏。唐朝時被賜姓李,到宋朝又被賜姓趙,待到元昊稱帝,西夏立國,李姓、趙姓就此廢止,改嵬名為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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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龍秘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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