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反攻（四）

玄空二人等到魔花燒盡，揚土撲滅了火苗，領着眾人打算離開此地。沒走幾步，又聞呼叱打鬥的聲音。玄空一驚，問道：“是誰在動手？”身旁一人回道：“大辛波，不是我們的人，是他們九江盟自己人打起來了。”玄空點點頭，沒放在心上。

眾人走過藥房，乍一見亂鬨哄十餘個身着黃杉的漢子斗的不可開交。這些人武功各個不俗，再一細看，竟都是九江盟的舵主長老。

眾人大感驚奇，想不通這些人為何突然起了內訌。更不願參與，隔着很遠觀戰。

只見楊公柏正與端木緣打在一起。他二人武功相差不多，細較之下，還是端木緣更勝一籌。而且楊公柏懷中鼓鼓囊囊，似乎裝了什麼東西，激斗之餘仍用一隻手死死按着，生怕東西掉出來。他單手禦敵，如此一來更加身處劣勢。

楊公柏揮舞巨劍，招式威猛，奮力護住周身。另一頭端木緣使一柄鐵扇，出手靈巧精妙，步步緊逼，招招不離對方要害。楊公柏眼看要抵禦不住，大步後退，口中喊道：“端木！你別欺人太甚！”端木緣陰狠狠地道：“是你欺人太甚，你想獨吞休得怪我！”

眾人一聽，均想：“難道九江盟還遺留什麼寶物不成，值得兩位副盟主如此爭搶？”兩人早已劇斗多時，楊公柏說話之時，真氣不純，出手慢了片刻。端木緣抓住破綻，手中鐵扇好似毒蛇一般，嗖地飛出，正中楊公柏手腕。楊公柏那口巨劍登時脫手落地。

端木緣步法清奇，一瞬間搶到對方身前，呼呼呼連出三掌，分別擊中小腹、左肩、右胸。楊公柏哇的吐出一口鮮血，連退三步。他咧着嘴，鮮血淋漓，大聲慘笑道：“你想殺我，那誰也得不到好！”說話間，把懷中的東西，揚向天空。嘩啦啦，一顆顆龍眼大小的寶丹落在地上。

玄空這才知道，原來這些人爭搶的就是靈蛇增補丸，那丹丸中不僅含有增強內力的藥材，更有魔粟的成分，既是寶物也是毒物。常人吃下能增長內力，也會上癮，從此只能任人擺佈。以端木緣、楊公柏這等高手，已經不能憑藉此丹增長內力，但料想二人常年服食，早已上癮，才會拚命搶奪。

玄空向眾人說道：“這些丹丸都是毒藥，倘若撿到立刻銷毀！”眾人齊聲答應。

那些舵主長老眼見滿地丹藥，瘋狂哄搶起來。端木緣一人鶴立雞群，武功最高，反手打退兩人，抬腳踢飛一人，雙掌一推，又震退三人。數招之間，把平日裏與他疏遠的，以及貌合神離的長老舵主盡數擊退。他俯身撿起一大把丹丸，得意忘形之際，哈哈獰笑。忽覺後背一涼，低頭只見一把劍透了過來。長劍拔出，端木緣的身子抖了一下，鮮血自他胸前流淌而下，染紅了整件黃杉。他驚恐地回身瞧去，見那人正是彭水壇壇主洛英方。端木緣滿目都是駭異之色，臨死都不曾想到，自己竟被昔日最親近的手下人所殺。

端木緣的瞳孔漸漸散開，身軀傾斜倒下。洛英方一劍砍斷他的雙手，搶過大把丹丸。又將端木緣雙目合上，道：“別怪我！安心走吧！”

玄空看着此一幕，心中惋惜不已，洛英方好好的英雄漢，卻因這丹丸變成這幅模樣，可惜！可惜！熊劍唯害人不淺。

洛英方剛站起身，後面有人使一個鯉魚打挺蹦起，將洛英方摟住，叫喊道：“給我！給我！給我吃一顆！我受不了了！”這人方才還是重傷呻/吟、滿地打滾，誰知竟忽然迴光返照。

洛英方大驚之下，兩記頂心肘向後擊去。那人胸側中招，發出兩聲輕響，顯然是肋骨斷了。可他仍不鬆手，反而下嘴要住了前者的肩頭。洛英方也不肯放下手中的丹丸，繼續使肘重擊。那人又中數招，口中鮮血狂噴，猛地一口又咬住前者的後頸。如野獸一般，撕扯下來一大塊肉皮，露出森森白骨。洛英方痛的大叫，手中丹丸拋在地上，使鷹抓功反手攻去。他五指成鉤，扣住後者肋扇，運勁一折。這手功夫着實狠辣，一舉斷去那人胸前背後十餘根肋骨。那人眼看活不成了，豁出性命，奮力咬住落英方的後頸。只聽咔嚓一聲，落英方脊骨折斷，兩人同時倒地殞命。

地上有一白須老者忽然睜開眼，翻身爬起，抓起幾枚丹丸送進口中。他一瞬間容光煥發，隨即起身拾起其他丹丸。又聽身後有人虛弱地喊道：“吳…吳長老，給…給我一顆，我受不住了。”白須老者轉頭嘿嘿一笑，言道：“你去死吧！”伸出手指點中說話那人的眉心。

就在此時，一條粗壯的手臂探出，忽然扯住了白須老者的腳踝。白須老者回身一腳踢出。出手之人胸前暗藏了一塊護心銅鏡，白須老者這一腳力氣不小，把銅鏡踢的凹了進去，那人卻保住一命，同時扯倒了白須老者。兩人隨即廝鬥起來，沒過多久，都打的鮮血四濺，血肉模糊。

漸漸地，黃巾漢子越聚越多，眼見滿地丹藥，瘋了一般爭搶起來。這些人適才還共同禦敵，這時卻因靈蛇增補丸反目成仇。有人流血，有人喪命，有人搶了不少丹藥自鳴得意，轉眼就被人所殺。有人撿了丹藥倒地裝死，有人則悄悄離場。但見一虯髯大漢手持一柄鋼刀，左砍一招，右剁一下，在人群之中縱橫馳騁。他的武功比旁人高出不少，如此砍殺數人，手中奪過一大把丹藥。一會兒時間，便惹了眾怒，十餘人圍攻上來，尖刀利劍同時刺來，飛鏢暗器向他招呼。這大漢武功雖佳，卻雙拳難敵四手，支撐片刻就倒在血河之中……

玄空一生所歷的拼殺數不勝數，古時最為血腥的戰場他也親身感受過，但如此荒唐的自殘殺還是首次所見。旁人實在想不通，這些人為何豁出性命，也要搶那藥丸。

玄空等人駭然相顧，只聽詹巴南喀嘆了一聲，道：“教主，這些人都吃了魔花，已是無可救藥，沒什麼可看的，我們走吧。”玄空不願再瞧，點點頭，帶領教一行人離開了這裏。

他們走出府邸，與群雄匯合。呂若海、夏天成等人不想再蹚這渾水，紛紛借故告辭。玄空一想：“我要早知九江盟總舵只這麼一點人，當初也不會邀你們前來。”便同群雄告別。轉眼間，別派之人走的精光，只剩教、南北少林、丐幫的人。

湯楓問道：“兄弟，你還有何打算？”玄空道：“我瞧眼下也沒有別的事，丐幫百廢待興，不如大哥你帶着丐幫的兄弟回去吧。”湯楓點頭道：“也好。要不你隨我去洛陽住上一陣。”玄空微微搖頭，道：“少林寺正在重新修建，我身為掌門，不可缺席。”湯楓道：“洛陽與少室山相距不遠，那等少林寺山門重開之日，我定帶着丐幫的兄弟前來祝賀。”玄空抱了抱拳，又對真嚴和尚說道：“真嚴，你領着南少林的武僧也先回去吧。”真嚴道：“遵掌門法旨，等嵩山少林山門重開，弟子再來拜山祝賀。”玄空向他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