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宸:那一眼,讓一生改變(一)

離宸:那一眼,讓一生改變(一)

一、初遇

如果說這世間有什麼值得去留戀,那便是他。從開始到最後,我都是這樣認為。在見到他的那刻,我甚至認為我便是為他而降臨這世間。

在三界六道的眼中,在人類的傳說中,我是高高在上的女神,有着顯赫的家庭。

我叫離宸,外公是上古火神祝融,是熱情純正、嫉惡如仇的神詆。母親也繼承了外公的能力,在外公幻滅后,成為新任的火神。

我的父親則是混沌初開便存在的神詆,他是盤古的愛徒,名曰命運,掌管着人類的命運撰寫與走向。

而我的姐姐留鏡則是九重天上的太子妃,司職神界神罰的女神,誅仙台下的火便是她掌管着。

我的身份,更多被提及的是.地獄之母,掌管着地獄所有的刑罰,而那個俊美無雙的冥神的妻子。

這便是我的身份。顯赫榮耀。

可是,其中苦楚無處述說。我有時.候想:如果我不是這樣的身份,是不是就不會愛得這樣苦?答案不可知。因為沒有如果。

我的夫君從來不曾正眼看過.我,更不會kao近我。我們住在不同的地方,他住在冥界的凈界裏,而我住在戾氣橫行的地獄中。幾萬年也不會相見一次。

每每,我坐在地獄城樓高高的頂端,拚命回想與他.的點滴,竟至餘下那麼些單薄的回憶。

初次見到他,是女媧時代。我剛降生不久,用人類的.目標來看,就是十歲的小姑娘。那時,盤古已幻滅,我們全家住在盤古神廟。

那日,是女媧宴請星山之巔的所有神靈前去赴.宴。就在那星山之巔,作為女媧昔日的使者,他亦從冥界來到星山赴宴。就在那宴會上,我遠遠地看到他坐在蓮池邊,一襲淡青衣衫,烏黑的髮絲披散着,渾身有種冷清孤傲的氣質。他回頭的剎那,那眸如星斗,璀璨得讓天地都失去顏色。

那場宴會到底.說了什麼,我已記不清。我只記得自己的目光隨着他轉,他便是這天地之間第一無二的璀璨。

從此之後,我白天醒着,夜晚睡着。夢裏夢外,都是他的影子。

我的父親那時拍着我的肩膀,笑着說:“宸兒,這就叫宿命。你想不想嫁給他?”

我內心一喜,羞紅了臉,別過頭不說話。

父親朗聲大笑道:“宸兒,你只要聽我的話,我會讓你如願以償。”

我點點頭,盼望着婚配的年齡趕快到來。那時,我天天拉着姐姐出星山,我化作小宮婢偷上九重天聽那些人講冥神郁磊如何戰功赫赫,收服多少妖怪。我也曾冒充過鬼差偷入冥府想看看他,卻不料他所住的地方那樣特別。我根本無法進入。雖然有點遺憾,但他真的將冥界治理得很好。我看這世間,哪裏都沒有冥界的法度公正。

二、變故

又過了一千年,女媧與洪鈞老祖選擇幻滅。

又過了一千年,外公突然灰飛煙滅,母親與父親經常吵架。我和姐姐的快樂日子逐漸結束。

之後幾年,水神共工、風神西王母、雷神龍王亦相繼灰飛煙滅。

我突然害怕起來,害怕父親母親以及姐姐也會突然幻滅,怕天地間只剩我一個人,更怕他也幻滅。

就在何樣的擔驚受怕中,某天早晨醒來,父親突然宣佈說:“宸兒,鏡兒,你們的母親瘋了,用火或許會毀滅三界,你們兩個是有着駕馭火能力的,以後這神界的刑罰便由你們去執行,切忌要公平。”

我愣在那裏,姐姐一言不發地看着父親,良久,她說:“我和妹妹沒有令牌,無法駕馭頂級之火,請允許我見見母親。”

就這樣,我們見到被關押起來的母親。她面色憔悴,不發一言。那眼神空洞,充滿絕望。姐姐走上前,輕語:“母親,外公的令牌呢?”

母親只是嘿嘿笑,並不語,姐姐的臉瞬間黑了。拉着我往外走。

姐姐有一個秘密,只有我知道,那便是姐姐能輕易地知曉母親所想。

她一定是知道了什麼。我跟着她走,走了很久她也沒有告訴我。

我忍不住問:“姐姐,母親告訴你什麼了嗎?”

姐姐不語,只冷冷地說一句:“你記得,母親已經瘋了。”

我不明白姐姐為何會如此激動。只是失去母親的我變得可憐起來,父親常常離魂而去,肉身沉睡在盤古神殿後的棺木里,許多年不回來一次。

而姐姐則成天在星山之巔修鍊,她駕馭火的能力越來越厲害。

而我,則一個人在天地間寂寞,常常想起那孤單落寞的背影。有時實在無聊便離開星山到處走。為的就是打聽他的消息。聽他戰功赫赫,聽到他俊美非凡,拒絕天神公主的求婚。

我總是想:他是為著與我在一起,才如此。我盼望着趕快到適婚年齡,那就可以告訴他,我喜歡他,我想做他的妻子。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少時日,神界開始有一段傳聞,關於他的。說那個極孤傲極寂寞的男子愛上了藍蓮花神,而藍蓮花神似乎愛上魔界之王紫隕。

他怎麼可以愛上別人?我突然感覺難過,無端哭泣。

我痛恨起藍蓮花神。於是輾轉打聽到蓮池所在,我便偷偷前去。那是夏夜,月色正好。我御風落在藍蓮花神的蓮池旁,她安然坐在蓮池邊,一襲水藍色的衣衫襯着烏黑的長發,媚眼如絲。

她輕輕一笑,問:“小姑娘,你是誰,來此作甚?”

我焦躁的心瞬間潔靜下來。她的凈化之氣好生厲害,但我不能敗下陣來。她是我的情敵。而且她傷了他的心。他是那樣驕傲的男子,竟都可以喜歡她。她憑什麼不喜歡他?

我以想置她於死地的心,召喚世間所有的火焰。燃起碎魂破魄的熊熊大火。那火帶着焚燒戾氣的力量。卻在遇見她時,沒有絲毫的辦法。

她輕笑着說:“小姑娘,原來你是火神的外孫女。你的能力很好,但你的戾氣太重。”她說著,手一撫,藍色的輕紗一拂,我竟動彈不得。

三日後,姐姐接到她的傳訊,親自來向她道歉,領我回星山。

姐姐一言不發,繼續進行她的修鍊,每日黃昏照例去給母親

我卻越發怪姐姐。她那麼高的法力,卻在看到我被那個女人欺負,也不幫我出頭。

我要變強。於是我開始夜以繼日地修鍊。

三、婚事

又過了一萬年,父親回來了。與姐姐發生了激烈的爭吵。

我聽不懂爭吵的內容。但一想優雅的姐姐居然歇斯底里地說:我不嫁。

父親冷哼一聲,丟下一句:小心你母親的命。

姐姐沒再說話。

父親走過來,問我:“宸兒,想不想嫁給郁磊?”

我一聽,紅了臉,低頭說:“宸兒全憑父親做主。”

父親並沒有打趣我,而是抬起我的下巴說:“你們二人駕馭火的能力必須為我服務。否則,我就讓你們的母親灰飛煙滅。”

那一刻我震驚了。也從那一刻開始,我明白父親原來是個野心家。他早已不服女媧的的分配,也不服鳴軒入主天界,郁磊入主冥界,紫隕入主魔界,他更不服他只能去管理低智商的人類。

所以他想方設法娶我的母親,利用詭計滅掉外公,以及風、雷、水神。逼迫我母親交出火神令牌。

母親抵死不從。他便關起母親來威脅我和姐姐。因為我和姐姐身上本身具有火神的所有召喚能力。

而三界六道的神仙最怕的便是雷霆劫和火神之火的焚燒。一焚燒便是萬劫不復,即便是冥神郁磊。

為了母親的安危,我與姐姐跟隨着惡魔般的父親上了九重天拜見天帝。天帝坐在明堂之上。父親巧舌如簧,半威脅地讓天帝不得不應承下收姐姐為太子妃。就這樣姐姐與小她四萬歲的天神太子軒澈訂下了親。

父親卻繼續說:“冥界地獄多污穢戾氣,若有不慎,一旦入人間,後果不堪設想。我的小女兒駕馭的火可將之煅燒殆盡。所以,請天帝三思。”

天帝自知我父親的算盤。面上為難地說:“這天界與冥界是平起平坐。此事須得與郁磊商量。你且先回。”

我和姐姐跟隨父親回到星山之巔。等待三日,消息輾轉傳來,郁磊願意迎娶我。

那一刻,我的心若翻到了五味瓶。若是一年前,他說他會迎娶我,我沒有任何目的地嫁給他,那是多麼美好的事情。可是現在,父親逼迫了他。父親威脅了我。一切或許都變味了吧。

這一年,整個神界都轟動,命運的兩個女兒同天出嫁,一個嫁個天神太子,一個嫁給冥神郁磊。

早上,紅日初升,郁磊的黑龍神獸駕着火紅的鸞車來星山之巔接我。姐姐先替我梳好新娘頭,蓋上蓋頭,叮囑我說:“凡事忍讓,寬容,不可急火攻心,否則墮入魔道,為難別人也為難自己。”

我只是滿口應承,根本未曾細想她的話語。

坐上火紅的鸞車。我緊緊握拳,因為就要成為他的妻子,真的好緊張。

鸞車在冥府停kao,風姿綽約的孟婆扶着我下了鸞車,我看到穿喜服的他站在冥府廣場的高台上,神情寂靜冷清。我一步步走向他,腰間的細碎的小鈴鐺恰到好處地輕響,姐姐說做女人要端莊,夫君才會喜歡。這鈴鐺便是走路是否端莊的表現。

他與我一同牽着紅花拜天地,完成儀式時,他走過來。我以為他會抱我入洞房。然而,他只是在我耳邊說了最殘酷的一句話:“我永遠也不會愛上你,所以你別期望什麼,這是你自找的。要怪就怪你的父親。”

我當場怔在那裏,看着他一揮手拖下喜服,月白色袍子輕揚。然後我聽見他略含諷刺的聲音吩咐孟婆:“夫人本事很高,帶夫人去地獄鎮守。”

輕飄飄一句話,便定了我的命。

他沒有給我機會。沒有了解過我,沒有接近過我,甚至沒有正視過我。給了我冥神妻子的頭銜,卻永生永世不給我愛。

四、愛本是恨的來處

如是我聞,愛本是恨的來處。

我是他執迷信徒,他卻是我的墳墓,入死出生由他做主。

在不見天日的地獄裏,一天天,與那些戾氣打交道。焚燒那些十惡不赦的惡鬼。而他則躲在凈界裏,再也不出來。

我的心越來越荒蕪了。常常去找孟婆閑聊。孟婆卻是只是淡然地說:“大人的哥哥神荼墮魔未歸。你可知為何?”

我自然不知。孟婆同情地看着我,搖頭說:“你的父親攛掇花妖罌粟所為,他以為大人不知。大人是知曉的。大人與他哥哥是孿生兄弟,混沌初開就在一起,關係非常好。因為你父親的原因,兄弟二人必定對決。他親自用諦聽血鎖住自己墮魔的哥哥,因此也失去了諦聽。所以夫人,你不能要求太多。你的父親在你和他之前劃下一道永遠無法跨越的鴻溝。”

第一次,我感到絕望。

這樣的仇恨,對根本沒有任何感情的我與他,無疑是隔開山萬重水萬重。

可是,我真的愛他。只想和他一起看着世間的風景。為他,即使失去性命也不後悔。然而,真的,我始終無法見到他。

而他的消息則是輾轉傳來傳去。說這極其高傲的男子衝冠一怒為紅顏,與紫隕決戰崑崙之巔。又過了幾萬年,便又有消息說,紫隕擄走藍雪瑩,而他跟是為了藍雪瑩不顧女媧的三界法規獨闖魔界,與紫隕決鬥。

正是因為這次決鬥。我得以見到他。他是在孟婆送紫隕的魂到地獄來的第三天來的。當時我很疑惑,他能將紫隕打得灰飛煙滅,為何要放過他,只將他放在這地獄之底的牢籠里關起來,讓地獄之火時時煅燒?

孟婆只是落寞地說:“因為她向大人求了情。”

我與孟婆心照不宣,因為彼此對於藍蓮花神藍雪瑩都沒有好感。

在紫隕的魂送來的第三天,他來了。神情疲憊,向來諷刺我的眼神都沒有。

“你來了。”我很高興地問。

他看看我,輕輕點頭。那一刻,他想個無助的孩子,然後他到地獄底層去看望紫隕,呆了很久。然後,離開的時候,他轉頭看看我,只說了一句:“辛苦了。好好看着他。”

我高興地點頭。他終於肯跟我說話,終於不在用諷刺的神情對我。

只是幾日,我亦見到親自來到地獄的姐姐,司職神罰的天神太子妃。她來執行神罰,而對象便是冥神郁磊以及孟婆。

這時我才知曉,藍雪瑩被血魔打得魂飛魄散。而我的夫君為她將孟婆的結魂燈盜走,用以搜集藍雪瑩的魂魄,妄圖想將她復活。他到底搜集到多少,我不知曉。只知道這神罰讓他失去五萬年的功力。而失去藍雪瑩的他更加頹廢,將自己關在凈界裏,不再出來。

就這樣,幾萬年的日子被我細細咀嚼,一點點都是寂寞。分分秒秒我都在盼望我的夫君能從那悲傷與頹廢中走出來,再度成為那個俊美無雙,獨一無二的戰神。哪怕他再不看我一眼。

五、

再次見到他走出來,卻也是留鏡的再度降臨。他再度遭受神罰。大家都不明所以。留鏡只是看着我,嘆息道:“宸兒,我們的身份早註定我們的悲哀。不要去強求。”

這一次,他遭受火之雷霆。要將他的神魂都劈成兩半,這是頂級的神罰,僅次於灰飛煙滅。我哭着求姐姐,讓她懲罰我,是我沒有當好賢內助。

姐姐搖頭。我繼續求她:“他是獨一無二的戰神。若他遭受這樣的神罰,以後再有大的災難,三界六道便沒什麼能抗衡的。”

姐姐還是搖頭,我終於歇斯底里,喝道:“你就是在為他賣命嗎?還是你在為你的夫君謀求機會?”

姐姐眸光一閃,從此後,為了他,我與姐姐也決裂了。

他很聰明。在遭受刑罰時,懂得避方向。他被劈成五分之一和五分之四。我略略鬆口氣。吩咐眾人盡量別去打擾他。

就因為如此,好多日後,我才聽說他去了人間,在一個叫天商的地方做大祭司,而那個國家的皇帝蘇澈竟是我歷人間劫的姐夫。這是個詭異的組合。

待我匆匆而去,我終於明白,他再度**結魂燈,強搶天界凝lou,此時化作大祭司騙取天神龍族的十滴指尖血都是為了復活藍雪瑩那個賤人。

我忽然憤恨起來。這個藍雪瑩不愛他,將他折磨成這樣。她存在一天,就遲早會將他毀掉。我不能任由這樣的事情發生。於是我控制住蘇澈帝的雲妃,讓她在宮廷鬥爭中將蓮月一步步逼入絕境,逼迫蘇澈帝誅妖后。那日,我親自造成有敵人攻打冥界的假象,將他騙回。然後輾轉將用地獄之火煅燒了七萬年的碎魂釘交給雲妃和那些祭司。我自知碎魂釘的威力,藍雪瑩必死。

可我沒想到他居然回來,駕着騰雲而來,他竟為她擋住碎魂釘。然後他抬眼看躲在祭司群里的我一眼,那一眼充滿着蔑視與憤恨。

我想辯解可挪不開步,張不開嘴。我不知以什麼立場去說。我知道我所有的辯解都是徒勞白費,只會招致他的嘲笑。

我站在那裏,看着自己心愛的男人被碎魂釘打得魂魄破碎。而修補他魂魄的不是我,而那我的情敵,那個女子竟活生生地抽出自己的覺魂化作兩半,一半修補他的魂,且用了所有的能力送他回冥界。而另一半給了蘇澈帝護身。

然後,她羽化成塵。天商飄起白雪,一千年不停的白雪。

那刻,我看着她。她跟以前真的不一樣了。她身上有種傲然,不似以前那種柔弱的高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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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神的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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