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眾里尋他千百度 四十四 往事如煙,如夢如幻V1.0

第三卷 眾里尋他千百度 四十四 往事如煙,如夢如幻V1.0

這幾天,林溪開始適當減少和顧希言的聯繫,從心裏也開始減弱對他的依賴和愛意。他有時候也會忙於生意上的事情,不知道有沒有察覺到。

晚上,她坐在床頭默默掉着眼淚,心裏想着讓這樣的日子儘快結束吧。

周六的晚上,她邀請顧希言來家裏玩,兩個人一起去超市買東西,她買了好多菜和肉,想要給他做一頓好飯。她怕他笨手笨腳,便是一點都不肯讓他幫忙,他只得一個人在客廳里玩手機。

許久后,她陸續端出了米飯和很多菜到餐桌上,他看着眼前豐盛的飯菜,欣悅地享受着她飽滿的愛意。

“做這麼多菜啊?”他感慨。

“嗯,其實也沒有多少啦,我們吃得開心就好。”她淺笑着說。

他們一起吃飯,她給他夾了好多菜,還一邊介紹着一些菜的做法,他淺笑着享用。

吃過飯後,她提議去樓下散步,他們便一起出去了。路上,他和她說話,她卻心不在焉,簡短地回復着。

走了好久,她還在心裏猶豫着要怎麼說出口,見前方廣場上有一些長椅,便說:“我們去那邊長椅上坐一會兒吧。”

他輕輕點頭:“好。”

坐下后,他攬着她的背,她輕輕靠在他的肩膀上。

她淡淡地說:“阿言,你知道嗎?在認識你之前,我沒有談過戀愛,也從來沒有把頭靠在誰的肩膀上過……”

他不說話,她繼續說:“有時候我看到一些女生把頭靠在男生的肩膀上,我想,那些女生應該很幸福吧,但是我從來都沒有過。每當我難過的時候,我從來都是靠自己,因為我覺得別人的肩膀,總有一天會沒有的,所以我寧可相信自己,都不願意相信這世界上有可以讓我依靠的肩膀。”

他輕輕嘆息,她默默流了眼淚,然後緩緩離開了他的肩膀。

他看到淚流滿面的她,眉頭微微皺起,然後伸出手來想要擦拭她的眼淚。

她微微躲着,然後自己伸出雙手擦着眼淚。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他不解地問。

她輕輕搖搖頭。

他輕輕往前,抱着她。

她撫着他的背,感受着在他懷裏的最後的溫度,然後用平靜地語氣緩緩地說:“阿言,我愛你。但是,我們分手吧。”

那一瞬間,他整個人都僵硬了,然後微微放鬆手,看着她問:“為什麼?為什麼要分手?”

“因為,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林溪認真回復。

他皺眉問道:“這算是什麼理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什麼意思?你是火星人嗎?”

她輕輕笑了,本來不願意笑的,但是又有點忍不住。不久后,她還是恢復了平靜的表情。

“對,我是火星人。”她淺笑着說。

他維持着微笑,然後湊過去抱住了她,溫柔地說:“不要開玩笑了,我們現在這樣,不是挺好的。你說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但是我們不是還是相遇了,而且我們相處得很好不是嗎?”

“阿言,和我在一起,你過得開心嗎?”她問。

“開心,和你在一起,我很開心。你呢,和我在一起,你過得開心嗎?”他溫柔地問。

她輕輕點點頭:“我很開心,因為你很好,我也很喜歡你。”片刻后,她又說:“但是,我覺得也許我們並不合適。”

“為什麼?”他眉頭皺起,不解地問。

她不說話。

片刻后,她緩緩地說:“阿言,你知道嗎?我從來沒有談過戀愛,也沒有和人分手過,所以如果我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夠到位,你可以和我說,我會努力地、友好地結束我們這段關係。”

他冷笑了一聲說:“我不想結束,你想開始就開始,想結束就結束嗎?憑什麼?我直接說吧,我不想結束。”

她把臉轉向別處,不願看他。

許久后,她拋下一句:“我們都先冷靜地思考一陣子吧,再見。”說完便起身要走。

“不準走!”他起身從背後抱住了她,繼續說:“對不起,剛剛是我態度不好,我想說我愛你,我不想分手,不想結束……”

她想拿開他的手,但是他的手牢牢地抱着她,無論如何她都拿不開。

他抱着她,輕輕走到她面前,緩緩地把臉湊了上去,她輕輕轉頭,迴避着他的吻。

他用手捧着她的臉使她轉了過來,再次湊了上去,她卻用雙手推着他的身子,終而使他停下了。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他的臉上流露着失望、不解、悲傷等種種複雜的情緒,眼睛變得紅紅的,彷彿淚水停留在眼眶。

她看着他,終於迎了上去,溫柔地吻着他。許久后,她淚流滿面,終不再主動,而只被動地承受着他所有的力量。

他們的呼吸彷彿都融為了一體,他更想通過這吻,用力地去到她心裏,去到她身體的每一個地方。

她用力地抓着他的衣服,放在手指里捏着揉着,他也緊緊地抓着她,彷彿想把她按進自己的血肉里。

許久……許久……

他坐在長椅上,她坐在他身上,躺在他懷裏。

“剛才你吻我,是什麼感覺?”她好奇地問。

“你想知道嗎?”他溫柔地問。

“嗯……”她輕輕點頭。

“想要更進一步的感覺。”他淺淺笑了。

“更進一步的意思是……”她問。

他笑得有點臉紅,然後低頭在她耳畔輕聲說:“就是想要和你睡覺的意思。”

她笑了笑沒說話,卻瞬間從臉頰到耳垂都變得紅紅的,然後害羞地把臉埋在了他的胸膛。

他淺淺笑着,輕輕地撫摸着她。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聞,每次和他抱着,她都不願離開他的胸膛。

許久后,她逐漸坐了起來,認真地說:“阿言,要不我們還是分手吧?我也和你說實話吧,其實我更想找一個能夠在事業上互相幫助的人,但是你肯定做不到,所以,不如我們分手吧。也許會很痛苦,但是時間過去后,就會好很多,真的……”

顧希言眉頭緊皺,嚴肅地說:“你說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原來是這個意思啊?”

林溪輕輕點點頭,認識到不對后又輕輕搖搖頭。

顧希言猛地一下站了起來,俯視着她,用力地說:“好,我讓你找一個能夠在事業上互相幫助的人,你說得很對,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們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是我痴心妄想,不該去高攀你,對不對?事業有那麼重要嗎?事業在你心裏,比什麼都重要對嗎?那你去追求你的事業去吧,別再來找我,還有,祝你找到一個可以在事業上互相幫助的人!”

說完后,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林溪凝視着他的背影,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模糊,直到眼淚佔滿了眼眶。她一個人坐在長椅上,好久好久,等到眼淚自然流干,自然風乾,她才起身回家。

回到家后,她洗了個澡,在勞累中休息着,不知為何,總是想到他。每次想到,她都沒法睡了,就這樣耗着時間,在床上翻來覆去……

顧希言回到家后,拿了好多罐啤酒放在茶几上。他關掉了大燈,坐在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喝着。每喝完一罐,他都用力地把瓶子甩了出去,無論有沒有砸到東西,他都不管。

許久后,他有點困了,便拿出了旁邊抽屜里的煙和打火機。點燃了一支煙后,他坐在地板上把煙放在嘴裏,深吸了一口,悶在嘴裏許久后才緩緩吐了出來。

他已經戒煙好久了,但是今夜不知為何,他就想這樣糟蹋自己,懲罰自己。

他乏味地抽着,無望地看着前方,終究還是喚起了他的一些回憶,或許,他就是被上天懲罰了的不配得到幸福的人。他不怪林溪,只怪他自己。

回憶隨着煙氣和酒氣侵入腦髓,他突然覺得頭好痛好痛,那幾年,他總是覺得頭好痛,好痛,全身都沒有力氣,人生也沒有力氣。那些如噩夢一般的過往,縱使裏面夾雜着美好,卻仍然把他推向了深淵。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掙扎着,好不容易走了出來,得到一些平靜,而現在,更是看到了一些希望,但命運之輪再次把他推向深淵。

他靠着沙發冥想着,回憶如煙霧般不受阻攔地襲來……

他、顧瑾文、喬微,三個人從小到大都是好朋友。顧希言和喬微同歲,家又離得很近,那時候還太小,都沒有什麼朋友,所以他們從小便一起玩,而顧瑾文比他們大兩歲,因為經常來找顧希言,便也認識了喬微。他們一起上同一個小學,又上同一個中學,後來又進入同一個高中,再後來顧瑾文去了加州大學讀工商管理。兩年後,顧希言和喬微便也去了加州大學,他讀金融類的專業,而她也讀工商管理。

音樂是喬微的夢想,但她為了踏上顧瑾文的學校,毅然決然地放棄了伯克利音樂學院,而選擇了加州大學。

從小到大,不管在哪個學校,喬微都是女神般的存在,她有着如瓷娃娃般白凈的臉頰,長長的睫毛,靈動如桃花般的眼睛,還有甜甜的笑容。她很溫柔,霧蒙蒙如水般的溫柔。她很嫻靜,時常安靜如白色的百合花般高貴聖潔。她很優雅,很會彈鋼琴,也很會拉小提琴,整個人散發著水靈靈的如詩般的氣質。她是公認的美麗的女神,也是顧希言藏在心裏的人。從來追喬微的人都很多,顧希言時常幫她擋下一些事情,充當著她的護花使者。

而顧瑾文,從小到大都學習優異、待人友善、溫和內斂、熱愛運動。他很有自己的想法,輕易不會動搖。他的目光和心態從來都很堅定,他從小就知道他以後可能是家裏企業的接班人,所以一直一直都嚴格要求自己。

而顧希言從小調皮搗蛋,不怎麼學習,倒是在玩耍上頗有心得,結識了一幫哥們,天天想着出去玩。他的爸媽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後來他們去了不同的國家,再後來各自又有了新的家庭。他媽媽要他和她新的家庭一起生活,他才在那裏住了一個月,就已經生活不下去了,鬧着要回來。無奈之下,只好讓他回來。他的日常生活由保姆照看,其他事情便交給了他的大伯,也就是顧瑾文的爸爸,所以從小,他和顧瑾文的關係非常好。

他喜歡喬微,而喬微喜歡音樂,為此,他也強迫自己喜歡音樂。他開始學着唱歌,學習樂器,都是為了能和喬微離得近一些。

但他那時候太小,不懂得表達自己的喜歡,甚至還總是故意欺負喬微。小的時候,他會故意把在花園裏找到的毛毛蟲放在喬微的頭上,害喬微大哭,然後顧瑾文就護着喬微去教訓顧希言。每當顧希言欺負喬微時,只要她告訴顧瑾文,顧瑾文一定會幫她的。久而久之,喬微便很喜歡顧瑾文,而顧瑾文也覺得喬微很好,她很可愛,很漂亮,很溫柔,很溫暖……她會在他考試之前對他說“加油”,會在他體育比賽的時候站在旁邊給他遞水,幫他擦汗,會在他獲得榮譽時對他甜甜地笑,也會在他傷心時安慰他……

他們經常一起在顧希言家的半山別墅里看電影,一起吃爆米花,一起玩樂,那裏成了他們不受大人們干擾的世外桃源。

有時候他們也會一起看恐怖片,顧希言還會嚇喬微,而顧瑾文會輕輕安撫她,不讓她害怕。

終於,顧希言和喬微都大學畢業了,那天晚上,他們在顧希言家的別墅里玩耍。

顧希言一時心血來潮去地下室調了一些酒來喝,許久后他上來了,卻看到喬微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淚流滿面,而顧瑾文不知去了哪裏。

他慌忙走過去,撫着喬微的手臂問:“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哭呢?”

喬微卻不言語,可是她的表情看起來很傷心。淚水不斷從她的臉上滑落,她的眼睛亮晶晶的,臉上也亮晶晶的。

顧希言無奈下坐在一邊輕輕地抱着她,不知是否是她太冷的原因,她輕輕回應着他的懷抱,主動地貼着他的胸膛。

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離喬微如此之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雖然她不說話,但是能這樣抱着她,就讓他感到無比地幸福。

他們抱了許久,喬微總是不經意間往門口張望,像是在等待着什麼,卻最終是什麼都沒有等到。她哭得更厲害了。

顧希言伸出手來幫她擦眼淚,逐漸地,他離她越來越近。看着眼前哭成淚人的如花般的臉龐,他的心跳得很快,心裏也有着強烈的衝動,但是他仍然不敢主動去做些什麼。

不久后,喬微伸出手來輕輕擦拭了眼淚,凝望着眼前的這張臉。

“阿言,你是不是喜歡我?”她低聲詢問。

顧希言深情地看着她,輕輕點了點頭說:“對,我喜歡你,我喜歡你很久了。”

喬微淺淺笑了,然後緩緩地把臉湊到了顧希言的面前,輕輕地吻了上去。

他一開始是驚訝的,因為他一直都知道喬微喜歡誰,但是今夜她吻着他,使他全然釋放了他所有的愛,他笨拙地回應着她的吻,害怕自己表現不好。

許久后,他抱她上樓,進了他的房間。他們有了人生中的第一次,那是他的第一次,也是她的第一次,她沒有經驗,他也沒有經驗,但是他愛她,便是什麼都不重要了。

他輕輕抱着她,很快,他們便睡下了。

第二天,他朦朧地醒來了,看着在自己懷裏熟睡着的喬微,他淺淺笑了,然後輕輕吻上了她的額頭。他在想,他一定要娶她,也許今天他們就可以去領證,今天不行就明天。他一定要娶她,也許她曾喜歡過顧瑾文,但那又怎麼樣,現在她是他的了。

不一會兒,有人在門外敲門,喬微也被這敲門聲驚醒了。她平靜地看着眼前的阿言,淺淺地笑着。

阿言輕輕吻了她的嘴唇,然後溫柔地說:“你可以再睡一會兒,我去看看是誰在敲門。”

喬微輕輕點頭。

顧希言起床隨便穿了件衣服,然後走到門邊輕輕打開了房門,一看門外原來是顧瑾文。昨夜不知他去了哪裏,到現在才現身。

顧希言把着房門,本想找個借口把他先打發走,沒想到在床上的喬微大聲地問道:“阿言,是誰在外面?”

顧瑾文一下子就聽出了這個聲音,他用力推開了房門,剛好就看到了正坐在床上蓋着被子的喬微。

他的瞳孔都放大了,面色瞬間變得很難看。他憤怒地看向身後的顧希言,又轉頭看了看喬微,然後轉身狠狠地推了顧希言一把,毫無防備的顧希言重重地摔了一跤。不久后,顧希言站了起來,顧瑾文又一拳打在了顧希言的臉上。

顧希言輕輕用手捂着臉,不願還擊他,喬微在床上快速地穿着衣服。

顧瑾文狠狠地看了顧希言一眼,然後冷冷地看了喬微一眼,什麼都沒說便走了。

喬微穿好衣服后,快步追了出去,顧希言從背後抱住了她。

逐漸地,她淚流滿面,他也淚流滿面。

“微微,嫁給我好嗎?我們結婚吧?只要你同意,我們可以馬上結婚。”顧希言信誓旦旦。

喬微輕輕搖頭:“阿言,對不起,對不起……”

顧希言輕輕走到她面前,認真地問:“為什麼?”

喬微眼含着淚水告訴他:“因為我愛的人,是顧瑾文。”

他輕輕笑了,淚水衝出了眼眶,他伸出手來擦拭着眼淚,然後認真地說:“他不愛你,你嫁給我吧,我愛你……”說完他便吻了上去。

喬微用力想推開他,卻推不開,無奈之下只好扇了他一個耳光。

他停下了,喬微趁機跑了出去。

晚上,喬微帶着葯又來到了半山別墅,顧希言在地下室喝着酒。

“你受傷了,不要喝酒了。”喬微奪下了他的酒。

他又奪了回來,繼續灌着酒。

喬微又奪下了他的酒,放得遠遠的。

她打開了一瓶藥水,輕柔地幫他臉上的傷口塗著葯。她很溫柔,卻看到他手上的青筋暴起,但他沒有喊一句痛。

“這個葯,你每天都要塗三到四次,直到傷口好了才行。”她把葯放在他面前,旁邊還放了幾包棉簽。

“你過來幫我塗藥好不好?”他溫柔地問。

她輕輕嘆息:“你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的,我不一定每天都有空的。”

“我不會自己照顧自己。”他上前輕輕抱住了她。

她認真地看着他說:“阿言,對不起,我真的很想和你說對不起,我不愛你,我愛的人是顧瑾文。”

他的表情變得很悲哀,他輕輕嘆息:“你和我在一起,時間久了,你會愛上我的。”

“我不會的,我愛的是顧瑾文,我很清楚。我不會愛上你的。”喬微認真地說。

顧希言的眼睛變得有些濕潤,他鬆開了她:“你走吧,別再來找我。”

喬微一言不發地走了。

她走後,他才開始變得很後悔。

後來,他總是去找她,而她每次都很決絕。他說他要娶她,她卻不答應,他放下了人生中所有的尊嚴,所有的驕傲,拿出了自己的所有,但她卻不想要,也不需要。

沒有愛過別人的人,真的不懂真心愛人的時候,一個人能有多卑微。

他求着喬微嫁給他,她都不答應,那種低微的姿態,彷彿就差給她跪下了。

那段時間,他總是喝酒,還學會了抽煙,一日一日渾渾噩噩地過。

終於,他決定做點什麼事情了,便主動去找了顧瑾文。

他們兩個人在飯桌前坐着,他很認真地問顧瑾文:“你愛她嗎?”

顧瑾文嚴肅地看着他,不說話。

“我說我要娶她,她和我說她只愛你。我也想問,你愛她嗎?你要是愛她你就娶她,你要是不愛,你就告訴她。別給人希望,又讓人失望!你要是不愛她,你就說出去。不怕告訴你,我愛她,我想要娶她。”顧希言激動地說。

“我愛她。”顧瑾文深沉地說。

“那你娶她吧,你去告訴她,說你愛她,說你要娶她,你去說啊。”顧希言越說越激動。

“阿言,你不覺得你這麼說很過分嗎?你有什麼資格說這些?前幾天你和她……現在你過來要求我娶她,你不覺得你這樣做,很過分嗎?”顧瑾文嚴肅地說。

顧希言笑了笑,也覺得自己的行為很可笑,他目光濕潤地說:“我是想娶她,她不答應,她說她只愛你,那我,就滿足她吧。顧瑾文,你就是一個懦夫,你愛她,卻什麼都沒做,你有什麼資格說你愛她,你別說你愛她!”

顧瑾文輕輕嘆息:“阿言,我是有苦衷的,我沒有辦法。”

“有苦衷?有什麼苦衷?你說啊。”顧希言認真地問。

“我不能說,總之我是有苦衷的。”顧瑾文的表情里充滿了悲哀。

顧希言喝了一口茶水,接着逼問他:“你是真的愛她對吧?”

顧瑾文點點頭。

“好,既然你愛她,你就娶她,還有什麼比她更重要的呢?你好好想一想,還有什麼比她更重要的呢?”顧希言一步步緊逼。

顧瑾文沉默了好一會兒,終於說:“好,我娶她,我會和她在一起。”

顧希言終於鬆了一口氣。

那天晚上,他直接去找了喬微,就在她家附近的小花園裏。

“我和顧瑾文說了,他說她要娶你,你等着,他會娶你的。”顧希言認真地說。

喬微眼光濕潤,她委屈地說:“謝謝你,阿言,真的很感謝你。但是他要娶我,為什麼他自己不來告訴我,而是你來告訴我。”

顧希言臉色悲痛地說:“我不知道,他說他有苦衷,但是你放心,他之後一定會來找你。”

喬微輕輕搖頭:“那天夜裏,他和我說,他已經有婚約了,是和孟家小姐,他從來沒有見過,但是他家裏人幫他定下了這門親……”

顧希言回憶着那個夜晚,便問:“那天晚上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你就哭了是嗎?”

她的眼淚緩緩滑落,然後輕輕點了點頭說:“對,他說他有苦衷,他有婚約了。”

顧希言當場撥通了顧瑾文的電話,問:“顧瑾文,你有什麼婚約了?”

顧瑾文不說話。

“我現在就和喬微在一起,你和她說吧,說你愛她,你就說你要娶她!”顧希言大聲地說,然後把電話遞給了喬微。

他忘了開免提,電話那頭說了什麼他也不知道,但是喬微卻淚流滿面地說著“不用了”。

從那以後,他們三個人誰都沒有再提這件事。

不久后,喬微便在家人的安排下去了伯克利音樂學院學習,而顧希言陷入了深深地責怪自己中。

他一直在想,如果那天晚上,他忍住了衝動,如果沒有發生那一夜,這個故事會不會有不同的結局。

從那以後,睡不着的晚上他便要在外面瘋玩。從那以後,他愛上了喝酒。從那以後,他學會了抽煙。從那以後,每當他想念喬微了,便去登上高高的山頂,望着這整個城市的無限繁華,看看天空,看看月亮,看看星星。他想,他愛的人也許此刻也在看着天空……從那以後,這世間種種,對他來講,就是空洞……

他不斷地想要逃離,卻又一次一次地陷入怪罪自己的泥潭裏,終而輪迴,不斷輪迴,不斷療愈自己,再不斷怪罪自己,然後繼續療愈自己……他也明白這所有的枷鎖都源於他自己,但是他情願如此。如果生命需要有意義,那便使自己不要忘記一些重要的東西。不忘記,是因為重要。療愈,是為了活下去。不斷輪迴……

受身無間者永遠不死,壽長乃無間地獄中之大劫。他終於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他痛苦地輪迴,是因為他從來都沒有原諒過自己。

兩年後,便是傳來了喬微要結婚的消息。她和當時正在哈佛大學讀書的她曾經的一個同學在一起了,他們其實分開了很多年,這次在波士頓重逢,也算是緣分了。那個人是孟家公子——孟熠,其人風度翩翩,謙謙君子,高中時便愛慕着喬微,但苦於她身邊一直有顧瑾文和顧希言這兩個人,使他不得靠近。後來久別重逢,連他都覺得這是上天給他的最美好的禮物。在他誠心追求下,喬微終於被打動,兩人終於在一起了,後來,便是決定要結婚了,婚期定在那年的十二月中旬。

某一天晚上,顧希言接到了喬微的電話。

“阿言,我要結婚了,在波士頓舉辦婚禮,你會過來嗎?”喬微溫柔地問。

“會,我會過去。微微,祝福你,祝你幸福。無論如何,都祝你幸福。”他淺淺一笑。

“阿言,謝謝你。”喬微淺笑着說。

顧希言靜靜聽着沒有說話。

“阿言,你在聽嗎?”喬微問。

“在,我在聽,你說。”顧希言回復。

“阿言,你知道嗎?其實現在在我心裏,你比顧瑾文更重要,你知道嗎?這麼多年來,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是你,在我最脆弱最需要愛的時候,及時地出現。在那個夜裏,在我心如死灰的時候,你拯救了我,使我活了過來,在未來的日子裏,也總是支撐着我。也許我人生中有過很多後悔的事情,但是那一夜,我從未後悔過。阿言,謝謝你,祝你幸福!”喬微說得有點哽咽。

顧希言的眼睛亮亮的,他淺笑着說:“也祝你幸福。”片刻后他問:“他對你好嗎?”

“很好,他很愛我。”喬微淺淺笑着。

“好,那就好。”顧希言輕輕點頭。

“顧瑾文知道你要結婚了嗎?”他問。

“不知道,你可以告訴他,不過,請柬我會一起發的。”喬微淡淡地說。

“好。”他們在祝福中掛斷了電話。

掛斷電話后,他坐下來捂着嘴掉眼淚,心裏想着,只要她幸福就好。什麼都可以不要,只要她幸福就好。

那年十二月中旬,聖誕節之前,他們一起去波士頓參加她的婚禮。男方確實很好,長相、氣質、談吐、家世都很不凡,也很愛喬微。

顧希言總算是放心了一點,而顧瑾文卻陷入了深深的惆悵。顧希言不願多問,便由他去了。

之後不久,顧瑾文結束了廣州的工作,便回深圳創業了。為了彌補對他的歉疚,同時也顧及着兄弟情誼,顧希言便拿出了一些錢投資他。

再後來,喬微生了一對雙胞胎,男孩由爺爺取名為孟博文,女孩由奶奶取名為孟怡然,他們一直生活在美國,生活美滿幸福。

知道喬微生活得很幸福之後,顧希言也逐漸地走了出來。有時候,他也在想,這一切,會不會其實也是命運的安排。

不知睡了多久,顧希言醒來了,眼角佈滿淚痕。他輕輕揉了揉眼睛,拿出手機看了一下時間是三點多。他翻出了林溪的號碼,看了好久,猶豫了好久,等了好久,終於還是撥通了。

林溪躺在床上感覺到手機好像在振動,她拿起后看了一眼,便迷迷糊糊接起了電話:“阿言……”

“林溪,我好想你……”顧希言輕聲說,接着他問:“你想我嗎?”

林溪拿着手機,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問:“阿言,你在哪裏?”

“我在家……”顧希言淡淡地回復,聲音很沒有力氣。

“早點休息吧……”林溪輕聲說。

“別掛電話,我想和你說說話……”顧希言淡淡地說。

“好。”林溪把電話放在耳朵旁邊。

“算了,你還是睡吧,明天我去找你,是今天白天,白天我去找你。”顧希言認真地說。

林溪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只好回了個:“早點睡吧,晚安。”

他聽到后回了個“晚安”后便掛斷了電話。

他在想,這一次,無論如何,他要找到她。無論如何,他不會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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