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被瘋狂轉發的詩歌
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來尋找光明。
——《一代人》（陸行着）
在前往醫務室的路上，蘇璃剛剛發在院校大群里的消息已經如深水炸彈一般炸開，無數潛水的魚兒紛紛露頭。
“卧槽，蘇璃學姐居然冒泡了。”
“前排活捉學姐一枚。”
“學姐學姐，今晚有空嗎，你的小舔狗能否請你吃個便飯”
……
蘇璃作為水木大學最負盛名的短腿美少女，人氣一直很高；想將她拐回家當女朋友的不計其數，可惜至今還無人達成這一成就。
“等一下，你們沒有發現什麼奇怪的東西嗎？陸行是誰？”
在一陣嘻嘻哈哈的水群之後，終於有人發現了事情的盲點。
他們的矮腳女神，暴躁小米辣竟然會為一個從沒聽說過的人宣傳作品。
這種事還是破天荒的頭一回。
一些剛剛升到大三，大四的老油子對這件事更是深有體會。
兩年前，蘇璃還是水木大學大二的學生，也是整個院校公認的才女。
音樂，詩歌……
無一不通。
連院校里的許多教授都對她讚不絕口。
可即便如此，也不曾見到蘇璃將自己的作品發到院校大群里。
或許是因為蘇璃對作品還不夠滿意，也或許是因為她不想張揚。
所以到底誰是陸行？
竟然能讓蘇璃親自在幾千人的院校大群里為他宣傳。
疑惑湧上了每一個人的心頭。
很快，原本還只在小範圍內流傳的消息很快便傳到了院校大群里，伴隨而來的還有一段明顯是偷拍下來的視頻。
視頻中，許樂山大肆宣揚他國文化的優秀性，讓剛入學新生趁早換專業，毫不留情地打擊所有人的自信。
甚至給所有人都下了定性。
他們只能做群演，做幕後，做替身；在外國人的賞賜下乞食……
因為他們腳下的這片土地啊……
從來都孕育不出什麼燦爛的文化，也誕生不出什麼經典！
偌大的教室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垂下了頭，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這一幕，藝術學院的學長學姐們異常熟悉。
他們入學時的第一課也是這般！
不少人甚至記得很清楚，這堂課結束后，原本人數就不多的班級里再次少了一半人。
當初，他們不敢反抗，無力反抗。
和視頻中的學弟學妹如出一轍，眼神無光，神色黯淡。
那是信念的崩塌！
在如今這個文化產業已經被外國人全面佔據的情況下，能選擇音樂系，文學系，表演系等等一系列專業的學生，哪一個不是滿腔熱血，想要向被佔據的文化高地吹響衝鋒的號角。
這一刻，院校大群安靜了。
明明群里有着兩千多位在線群友。
可群里卻偏偏寂靜的好像沒有一個人。
憤怒、苦澀、還是無力……
誰也不知道群里這些學長們現在是個什麼心情。
在過去，這個群里所有的嘰嘰喳喳吵吵鬧鬧，都是為了掩蓋他們心中的那杯苦酒。
他們不清楚這個視頻和旅行有什麼關係，但這不妨礙他們繼續看下去。
很快，一個男生站了起來。
視頻中光線瞬間都變得明亮起來，就好像整個世界的光都匯聚在了他身上。
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講台。
講台變得昏暗，色彩也顯得十分陰沉。
許樂山此時完全不像是一位白髮蒼蒼的教授，而是躲在黑暗深處的怪物，惡魔。
這是後期剪輯形成的效果。
如此鮮明的色彩衝突，代表着絕對無法調和矛盾。
衝突一觸即發！
果然，視頻中的男生開口了。
泱泱九州，
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的土地，
上下五千年的傳承
萬國來朝的輝煌
……
這些是事實，也是所有九州人的驕傲。
看視頻的人熱血沸騰，想要看看許樂山要如何反駁？
他們想不出許樂山能夠如何反駁！
可是，他們註定要失望了！
他們的驕傲成了許樂山進攻的利刃。
僅僅只是“比不過”三個字便已經刺穿了他們的軟肋，打碎了他們的驕傲，甚至讓他們的心墜入了更深的深淵。
這種失望！
這種絕望！
這種無力！
甚至要比當初他們的第一堂課要來的更猛烈些。
就像他們想不到許樂山如何反駁一樣，他們也想不到視頻中的男生，應該如何應對這種無解的進攻。
然而《死水》出現了！
這是對許樂山的回應，也是對所有黑暗與不公的回應。
不如讓給醜惡來開墾，看它造出個什麼世界？
不如讓給醜惡來開墾，看它造出個什麼世界！
心在跳，血液在沸騰。
聽到這句話，看到這一幕，所有人腦子都“嗡”的一下，全身上下猶如過電了一般，麻麻酥酥。
陸行！
不用人說，這時候他們都已經知道視頻中的男生是誰。
這樣的人，的確配得上蘇璃學姐親自為他宣傳。
有人將蘇璃發的小詩翻了出來。
最初，他們沒有仔細看。
此時，越品越覺得有味道。
撕裂黑暗，尋找光明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的責任。
現實太過殘酷，也絕不應該成為他們放棄的理由。
陸行的視頻開始被瘋狂轉發。
《死水》和《一代人》兩首詩也被搬上了學校論壇，並在不到三分鐘的時間被人頂上了首頁。
這些事情，蘇璃和陸行現在還不知道，他們這會才剛剛走到醫務室外面。
“開除，絕對要開除，像這種不懂得尊師重道的學生，我們水木堅決不收。”
門還沒推開，裏面的聲音就率先傳了出來。
“許教授，你安心休養，這件事學校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我們水木大學建校一百五十年，還從沒出過這種學生。”
“要我說，只是開除簡直便宜他了，就應該將這件事曝光到網上，這種人再有才都是個禍害！”
……
醫務室內群情激憤，每個人都好像恨不得將陸行剝皮剃骨，喝血吃肉，讓他永無翻身之日。
陸行的臉色頓時有些難看。
他承認這件事他做的的確有些欠妥，錯估了許教授心理承受能力。
可相比起他的問題，許教授的問題更大才對。
摧毀學生自信，蠱惑學生轉系，還拿出了九州不如人的歪理邪說……
怎麼到頭來許教授像個英雄，反倒他像個要被釘在恥辱柱上的反動分子。
這破學校，怕不是已經爛到根子裏。
懷着這種想法，他的態度自然不會好到那裏去，連門都沒敲直接闖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