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RNM,退錢!
“同學們,你們現在的行為是不理智的,是對自己的不負責,陸行的事情學校有學校的考慮……”
校園廣播裏,藝術院副院長蔣碧琴正在婆心地勸說學生們回去上課,各個班級的輔導員親自到學生宿舍里一個一個去做工作,連一些退休老教授都親自下場。
可是到頭來,學生沒勸回來幾個,反倒是教授被策反了幾個。
蔣碧琴的廣播說到一半就再也說不下去了。
那些退休教授可和許樂山這些在職教授不同,他們完全是懷着對學校的一腔熱愛才主動幫忙的,個個都德高望重,就是水木大學的校長在他們面前也只能自稱小輩。
現在他們聽學生這麼一說。
什麼?
許樂山那個狗東西在課堂上就教些這玩意?
被學生一首現代詩給直接當場懟暈了?
那沒事了,他就是活該。
啊?
懟暈許樂山的學生當天就被開除了?
行李都被保安扔出去了?
校園卡也被註銷了,只能冒着雨離開?
這決定是誰做的,難怪九州的文化圈一年不如一年。
好傢夥,原來問題是出在這兒了。
……
從學生這裏知道事情起末后的老古董們,便一個個氣沖沖地去找蔣碧琴的麻煩。
他們可不是許樂山蔣碧琴這些已經沒了骨氣的人。
在他們年輕的時候,九州文化產業還沒落到這種程度。
他們中有不少都戰鬥在文化戰線的前線,和外國歌手同台競技,爭奪春晚名額,各項大獎雖然沒得過幾個,可提名的次數也不少。
哪裏像現在,整個文化娛樂圈都是死氣沉沉,一副完犢子的樣子。
有了這些退休老教授的支持,這場罷課運動變得越發轟轟烈烈。
床單、被罩成了手中的旗幟。
課本,海報成了喊話的喇叭。
一支支隊伍從宿舍樓出發,朝着教學樓前匯合。
好不容易擺脫這些退休老教授的蔣碧琴,看到這一幕,頭都快炸了。
一眼望去,密密麻麻至少上千名學生,整個藝術院的學生加起來都沒這麼多。
這裏面不知道還有多少人是從其他學院過來湊熱鬧的。
而且剛才其他幾個院校的院長打來電話,說有不少學生正朝着藝術院敢來。
唯一能算上的好消息是,她已經第一時間關停了來往藝術學院的校車,能趕過來的學生只有極少的一部分。
這次事情是真的大條了。
“同學們,同學們,聽我說……”
有人遞給蔣碧琴一個喇叭,幾個保安儘可能將周圍的學生驅趕,留出一個相對寬廣的空間。
“學校知道你們心中有怨氣,也明白你們不滿將陸行開除的決定,可你們這樣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陸行擾亂課堂紀律,羞辱老師,這是事實……”
聚集在教學樓前的學生漸漸安靜下來,等着蔣碧琴進一步的說法。
他們憤怒於陸行被開除。
可更憤怒的是學校對此類事情的做法。
放任許樂山宣揚他的歪理學說,支持他將每一位學生都打擊到體無完膚。
當有人站出來反抗之時,當有人站出來喊出他們的心聲時,當有人拿出實力證明未來並非如此黑暗時……
學校是怎麼做的?
開除!
趕出校園!
給他等同於賣國賊的待遇!
這就是九州最頂級的高等學府?
他們今天聚集在這裏是要為陸行討個說法、。
但更是要為自己討個說法。
問問學校這些骨頭都已經軟了的領導:他們願意承認自己不如人,願意舉手投降,是不是要所有人都和他們一樣投降?
九州文化產業正處於數千年以來最黑暗的時刻,能在這個時候報考藝術院校,報考頂級學府的藝術院校,誰還沒有一腔熱血?
他們今天就要看看,這些醜惡到底能造出個什麼世界來。
安靜,沉默;不代表他們的怒火已經平息,反而是在孕育着更加猛烈的暴風雨。
九月的風很冷,入秋後的雨很冷,莘莘學子的目光更冷。
看到周圍安靜下來,蔣碧琴心裏頓時就鬆了一口氣。
“我知道,你們都在為陸行打抱不平,認為錯的是許教授,認為我們開除陸行的決定太過草率。
我承認,陸行這個孩子身上的確有着一股別樣的魅力,令人不由自主的信服。
但越是這樣,我們便越不敢將他留下。
開除或許對他而言太過殘酷了一些,顯得學校如此不近人情。
可我們沒有選擇,在他和大多數人面前,我們只能選擇更多學生的利益。
不能因為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
教學樓前愈發顯得死寂了,怒火併沒有因為蔣碧琴的解釋而熄滅,燃燒得更加猛烈。
“全國一千九百二十一家涵蓋,音樂,影視,出版,遊戲等行業的公司;一千二百三十六家都是外企,餘下的六百多家裏,又有四百多家是外資控股。
真正屬於我們本土的娛樂公司,文化公司僅僅只有一百家左右。
而這一百家裏大多數還是由外國人擔任高管,混跡在行業的最底層。
這就是你們今後要面對的現狀。
打壓無處不在,排擠只是開始。
不管你們承認不承認,想要從事和文化沾邊的工作,收起你們的驕傲只是開始。
學會低頭才是這道題正確解法。
不願認輸的人只會墜入無底深淵。
許教授從來都沒有錯,他只是想讓你們畢業后,還有養家餬口的能力。
畢竟,掙錢嘛。
不丟人!”
蔣碧琴笑了笑,試圖用一句俏皮話來打破越發沉悶的氣氛。
可所有人依然沉悶着,顯然她的這句話並沒有起到什麼效果。
“……說話原題,陸行這孩子的確是一個很有人格魅力的人,給他時間,他一定會成為學校里的風雲人物,有着無數擁躉。
可他太過激進了,思想也很危險。
讓他繼續只會污染其他同學,讓身邊的人都變成空想者。
或許你們認為我在危言聳聽,可看看你們自己,看看你們周圍,你們就應該明白他是怎樣的危險人物。
試問你們之中到底有幾個人真的認識他,竟然能讓你們為他抗議,罷課,遊行……”
蔣碧琴的話似乎很有道理。
他們之中的絕大部分人的確從未見過陸行,唯一的了解也只是在各個群里瘋狂傳播的一段視頻,在學校論壇上的兩首詩。
為了一個不曾了解,不曾見過的人如此瘋狂,值得嗎?
每個人都在捫心自問。
可當他們想起了曾經的自己,想起同樣在課堂上被許教授各種貶低的自己,想起當初報考藝術類專業的熱血。
一切問題似乎都不再是問題。
他們不是在為了陸行抗議,罷課,遊行……
而是為了曾經的自己,為了如今仍舊流淌着滾燙血液的自己。
血還未涼,怎敢認輸?
黑夜給了他們黑色的眼睛,可是讓他們來尋找光明的。
許教授正確?
掙錢不丟人?
不願認輸就只能墜入無底深淵?
我可去你媽的。
這垃圾學校,不上也罷。
“RNM,退錢!”
有音樂系的新生從人群中沖了出來,唾沫星子都濺到了蔣碧琴的臉上。
緊接着,教學樓前,上前面學生組成的抗議隊伍發出了猶如海嘯一般的怒吼。
“RNM,退錢!”
“RNM,退錢!”
“……”
音浪鋪天蓋地,如潮水奔涌,如山巒傾倒,勢如破竹,聲震天地。
蔣碧琴呆住了,連臉上的口水都忘了去擦。
學生們積蓄已久的怒火在這一刻徹底爆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