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雨
“我們打個賭。你贏,我離開這世外之地;你輸,便聽我安排。
如何?”
青色的草地,一望無際,零零散散的長着幾棵頂着紅白兩色花的樹。
不遠處,只有一樹藤搭起的簡易棚子。
男子手搖扇子,衣擺一撩,利落的蹲在了一處。
一片綠里,躺着一女子。
白衣勝雪,竟與那綠色的草,格外的融洽。
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到那裏還有一個人。
聽到男子的聲音,女子睜開了眼。
平靜的眸里,像是根本沒看到面前的男子,卻又清楚的映着男人的身影。
見女子沒反應,男子手上那把扇子搖的更快了。
讓人懷疑那翠綠色的扇骨,隨時都會咔嚓一聲,斷了。
表面平靜,內心慌得一匹。
時間越久,心裏越沒譜。
可這是他唯一的辦法了。
“結界,於你無用。”
語氣平靜,聽不出情緒。
意思卻很清楚:
你在我這裏沒啥信用,我不相信你。
先是有些無奈,但隨即很快反應過來,鎮定自若的拿出了一塊石頭。
置於面前。
男子道:“這石頭,就是我能自由進出的至要之物。
你贏,我便把它交予你。”
女子又是一陣沉默,像是在思考這話的可信度。
臉上卻不露山水,讓人摸不着心思。
心知,此時最萬萬不能着急。
“可。”
順勢坐起身。
只一個字,表明自己的意思。
卻在看到男子明顯的情緒變化,有些疑惑。
盯着男子,想要看出什麼。
察覺到女子的注視,男子忙收了自己的情緒。
隨手在前方劃出了一面水鏡。
鏡中,一男一女相對而站。
男子書生模樣,女子彪悍姿態。
前者坐於馬背,後者立於地面。
一官一匪。
指着水鏡中的男女,道:“男為官,女為匪。
男子奉命繳匪。
我們就賭這兩人的結局,如何?”
聞言女子抬眼看向水鏡。
心下略一思索:世內之地?
動不了手腳。
遂輕啟唇角,“可。”
看着女子那嘴巴一動一動的,男子別提有多開心了。
“一官一匪,依規,一死一活。”
沒有任何思考,女子便說出了自己的結論。
男子聽到這話,臉上壓抑着的欣喜,此時卻夾了...
噁心?
帶着不明的情緒,男子笑着開口說出了自己的賭論。
“我賭,這兩人會相愛,成親生子。”
女子心想:不合規矩。
卻也沒說什麼。
賭論定下,水鏡里的內容開始快速跳轉。
畫面在眼前一閃而過。
直至停下,結局將現。
水鏡中出現了一個宅子,嬰啼之聲響徹整個內宅。
一男子衝進了屋內,臉上喜中夾着心疼。
屋內,女子疲憊的看着懷裏的孩子,聞聲看向衝進來的夫君。
笑的溫柔甜蜜。
男女正是水鏡開始的官匪。
水鏡消散。
“你輸了。”
像是迫不及待,男子立刻宣佈了結果。
女子不置可否,站起身。
腰背挺得筆直,一頭栗色髮絲,溫順的附在背後。
“你勝。”
語氣依舊淡然,對於這勝負全然不在意。
兩個字,就讓男子的心猛地放下。
想都沒想就直接說出了自己的安排。
速度快的,讓人有些懷疑意圖。
女子乖乖照做,既賭,便認。
這便是規。
無規不成矩。
..
元陽國都城
寬敞的街道上空,天就像是破了個口子似的往地面傾倒着水。
行人步履匆匆,着急在天徹底黑下來之前趕回家。
街邊一處牆角,布了一片白。
在灰濛濛的雨中,只約莫辨出,是個人?
至於是死是活?
無人關心。
或者根本沒人看見。
雨水不停積攢,在路面上積了淺淺一層。
行至路邊,雨水已漫過腳背。
而那牆角處的人,卻還是一動不動。
一輛馬車,從遠處疾馳而來。
然後遠去。
卻突然在不遠處來了個急轉彎,跑了回來。
徑直朝着那牆角去了。
馬車再度停下,車夫立於一旁,撐好了傘,恭敬的喊了一聲:“老爺。”
隨着聲音落下,一人從馬車上走下。
沒有停留,朝着地上那人徑直走去。
白色的衣服已經被雨水浸染,成了臟灰色。
車夫撐着傘,牢牢的護住自己的主子。
那人蹲下身,伸手探了探。
“還活着。”聲音帶着慶喜。
然後絲毫不嫌棄的從一汪雨水裏撈起了那人。
快速上了馬車離開。
白府
女子穿着精鍊的小皮襖,裹着白色披風,面露焦急的看着不遠處。
旁邊一小丫鬟輕笑着道:“夫人別擔心。
老爺他啊,肯定正快馬加鞭的往回趕呢!”
聞言,女子輕斥了一聲:“就你知道。”
雖是斥責,卻並無怒意。
繼續伸長着脖子,看着遠處。
車軲轆的聲音隱隱響起,慢慢清晰;
隨即一輛馬車在灰濛濛的街道上慢慢清晰展露。
看到馬車,女子臉上的着急立刻轉為欣喜。
隨即又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欣喜立刻消失,轉而換上了薄怒。
馬車在台階前停下,車夫跳下馬車,伸手去拿傘。
傘還沒撐開,馬車裏的人就從馬車裏跳了出來。
懷裏還抱着一人。
因跑的太急,還釀蹌了一下。
看到台階上站着的人,男人穩了身形,幾步跨上。
“夫人,快來。”
見男人臉上的神色,女子也不耽擱。
剛剛臉上裝出來的薄怒早就忘了個乾淨。
豪氣的脫下了披風,蓋在那懷裏人的身上。
一把接過了男人懷裏的人。
懷裏,一女娃娃,慘白着臉,微弱的氣息,像是隨時就要掛掉了一般。
難怪男人如此着急。
女子也不耽擱,抱着人就衝進了府。
同時利落的吩咐身邊的人去叫府醫。
女娃娃咬着嘴唇,耷拉下來的手,摸着冰涼。
放上床,蓋好被子。
“府醫人呢,還沒來?”
女子着急的催促着。
“來了來了。”
一老者聲音在門外響起。
女子卻像是等不及了,轉身出門。
等再回來,手上多了一個老人。
“夫人,老夫,老夫這把老骨頭喲!”
老人大喘着氣,為自己抹了把辛酸淚。
還沒站穩,就被女子一把推到了床前。
急吼吼的道:“快看看這女娃娃咋了?骨頭散了我幫你安上。”
一聽這話,老人無奈抹了把汗,無從反駁。
垂眼看到床上只露出了一個腦袋的女娃娃,慘白着臉,可憐兮兮的。
沒有再停留,立刻開始診斷。
片刻,老人站起身,衝著女子微微一施禮。
女子:“快說什麼情況。”
老人禮行了一半,無奈的開口,把自己診斷得出的結果儘可能的簡單簡短的道出。
自己的這位女主子,哪兒哪兒都好,就是一點,性子太急了,慢不得。
果然剛說完,女子就無縫銜接的問道:“凍着了?那怎麼治?”
男人這時也換下了濕衣,一進來就聽到自家夫人急呼呼的聲音。
幾步上前,拉了拉,“夫人,你別急,聽吳老安排。”
聽到男人的話,女子抿了抿嘴,倒是沒有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