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芯絨休閑服之事

燈芯絨休閑服之事

寫完題目自己先笑了:前不久,記者朋友小馮與我一起在上海南京路買燈芯絨休閑服的時候,他就斷言:不知什麼時候你肯定會來一篇關於休閑服的文章,嗬,休閑服,聽上去挺新鮮,而且買得也挺曲折,那還不來一篇?

他不說還想不起有什麼內容好寫;他一說,就逼着我想一些有關的話題,不過不單說休閑服,而是連同燈芯絨一塊兒說。

燈芯絨這個東西,我家鄉叫條絨,三十年前我就穿過。第一次見這東西的時候,覺得挺新奇:先前你所見過的所有布匹都是平展展的,很光滑;哎,這種布上卻有溝有坎,還毛絨絨的,用手撫摸一下的時候,能明顯地感到它的凹凸、豐厚與柔軟。

重要的是它溫暖,一層能頂好幾層。我第一次穿這玩意兒是件學生服,即上邊一個兜兒,下邊兩個兜兒的那種,顏色在米黃與咖啡色之間。

給人一種性格溫和、人五人六的感覺。我本家的一個奶奶見了就說,嗯,人模狗樣的像個大孩子了,人有多能啊你看看,把布上都弄出些地瓜溝來。

她說著,走過來摸摸:還怪軟乎哩,就是怪浪、浪費,把有絨的這面兒放到裏邊兒穿着不更暖和?

不會過個日子!隨後就是滌淪、滌卡、滌毛什麼的,把燈芯絨給冷落了。

最近看電視才知道,燈芯絨是真正我們民族的東西,是上海的一家紡織廠最早發明的。

我說過,民族的東西永遠不會過時,折騰來折騰去,頂多形式上變變罷了,東西還是那些東西。

這不,今年又時興了吧?與過去不同的只是砂洗或水洗了一番。今冬流行燈芯絨,其中以休閑服最走俏。

看上去瀟洒、隨意,特別有學問。遂與小馮籌劃着去買。我知上海這地方一些售貨員特別願意坑北方人,他(她)一聽你是北方口音,臉色馬上就會郎當下來,特別他們看人的那種眼神,讓你有受辱之感。

我即請我小說的責編——一位地道的上海老大姐陪我們去買。印象中的那種介乎於米黃與咖啡色之間的燈芯絨依然有,但穿上去感覺不對了:咱老了!

已經不適合穿那種顏色的東西了。有時人家稱你一句青年作家,你也忘記了自己的年齡,彷彿仍然年輕似的,其實不是,一買衣服就能得到證實。

什麼也不如年輕好,年輕人穿什麼都好看。而中年人則不行,你要硬往年輕里打扮,那是輕浮、淺薄、老不着調。

我們轉了半個南京路方買到稍微適合我穿的那種顏色的休閑服。小馮說這休閑服買得挺曲折,就是指的這事兒了。

有上海老大姐在旁邊,買起衣服來真是放心,她挑三揀四,認真細緻,換來換去,再用上海話嘀哩哇啦地跟那售貨員討上半天價,你覺得這休閑服買得值,全世界最物美價廉的東西讓你買來了。

上海老大姐告訴我,休閑服這東西是深秋穿的東西,裏面穿件淺顏色的襯衣,頂多再套上件毛背心,穿上去就瀟洒了。

可濟南的深秋與初冬有何區別?你不等穿毛背心的,將毛衣裂上也覺得冷了。

你好不容易趕一回時髦買上了休閑服,卻眼巴巴地放在那裏不能穿,是何滋味?

遂硬穿。裏面羊毛衫、毛背心地穿着,外邊休閑服套着,鼓鼓囊囊,皺皺巴巴,挺新鮮、挺暖和,卻不再隨意、瀟洒了。

這又應了那句話:在吃飯穿衣的問題上,我們無法瀟洒;再時髦的東西咱穿上也不瀟洒,你沒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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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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