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塵封的秘密
王海一臉震驚，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這個年輕人。縱使他經歷了22世紀的科技大爆炸，見證了眾多超科技技術的誕生與應用，尤其是有些技術的應用他深有體會。
納米級基因療法在22世紀30年代就已經全面鋪開，如同21世紀的孩子們出生后需要接種各類疫苗一樣，此時的人類在胚胎時期就會接受納米級基因療法，不僅能完全消除各類疾病隱患，同時還能極大的增強人的身體機能，當前人類的平均壽命已經突破200歲。
同樣接受過胚胎期納米基因療法的他，在成年後進入星空探索部門后又進行了一次基因增強療法，使得他比起普通人而言，有更強的體魄、更強的機體免疫力、更強的適應性，非常適合長期星空探索。即便如此，當他聽到年輕人講的第一句話時就石化了，震驚、奇怪、混亂、矛盾的思維充斥着大腦。
“你是說前面四支探險隊再沒有信息傳送回來，總部發送的消息也沒有回應。”靜置了幾秒后，王海迫不及待的問道。
“是的，你沒有聽錯。”姓劉的年輕人不慌不忙的回答道。
“那向公眾播放的每個探險隊的相關視頻是怎麼回事？很多次部里開會，學習討論的很多探險隊的視頻資料又是怎麼回事？”王海有急慌慌的問道。
劉姓年輕人扶了一下眼鏡片，回答道：“探險隊剛出發的幾十年時間，會陸續回傳他們的一些相關信息，那時向公眾播放的各種視頻資料，確確實實是真實的。之所以向廣大群眾展示探險隊的信息就是為了激勵鼓舞廣大人民的冒險獻身精神，為後續執行的星空探索做好人才積累。出於這一目的，在探險隊失聯后，總部開始模仿探險隊之前的信息自己製作，搭佈景拍攝的，很多細節都需要好好斟酌，很費功夫。而部里開會用到的資料時間比較早的都是真實的，是由探險隊發送回總部，部里的工作人員進行了分類和二次編輯，再轉發給各大區學習使用的。而時間比較新的資料都是總部組織人手自己拍攝和製作的。”
王海低下頭，雙手按壓着自己的太陽穴，想讓混亂的大腦清醒過來。“到今天為止都沒有再收到任何一支探險隊的信息嗎？聯邦和總部對於這個情況有什麼看法呢？”王海低沉的問到。
劉姓青年聲音也低沉下來：“從現有的資料分析，估計前面四支探險隊很可能已經……。”
劉姓青年沒有說下去，但王海已經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探索未知領域必然會有損失，這一點作為一級星艦艦長的王海自然是明白的。正如同17世紀末期，展開的人類大航海時代，在充分探索自己家園的同時，又有多少英雄人物前赴後繼的奉獻了自己的生命。不斷探索未知領域，尋求科學的真理，這正是人類延續前進的原動力。
心裏如此想着，但王海仍有少許不滿地問道：“即便需要我們的獻身，也不應該對公眾隱瞞啊。尤其是探險隊的家人們，這對他們不公平。”
聽到這裏，劉姓青年輕輕撩了一下自己頭髮，貌似有些不耐又有些無可奈何的看向了坐着的四個老人，彷彿在尋求老人的幫助。正中間的老人輕咳了一聲，緩緩說到：“這些問題，你也不用再問小劉了，我來幫你解答吧”。
“隱瞞事實，這是聯邦高層會議集體決定的。為了避免民眾們恐慌，也是為了確保星空探索能夠持續不斷進行，同時也是最關鍵的是為了人類自身的延續。不明真相的民眾往往會被別有用心的人誤導，聯邦的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啊。”老人有些無奈的說道。
看着低頭不語的王海，老人繼續說到：“實際上沒有人知道探險隊現在的情況，不告知反而是最好的選擇。探險隊的每一位隊員都是英雄，是整個人類的英雄。33年前第四支星際探險隊出發前，也是在這裏，也是由我主持會議，艦長皮爾斯了解到這些消息時，充滿着鬥志，懷着堅定的理想信念出發了，真是很棒的小夥子啊！請你記住前途的未知是人類前進的動力。”
老人低沉的聲音傳出了些許悲哀但又充滿着鬥志。王海知道皮爾斯艦長是眼前這位老師的弟子，他抬起頭看向老人，蒼老的面容帶着談談的憂傷，但眼光堅定。老人輕輸了一口氣，緩緩地說道：“作為艦長，你們星空探索隊肩負着兩個重要任務，你清楚吧？”
王海一本正經的回到道：“任務一尋找適合人類生存的行星；任務二探訪外星智慧生物並建立友善聯繫。”
老人說道：“很好。那你知道這兩個任務的目的嗎？”
王海沒有絲毫猶豫，回答道：“任務一的緣由在我們受訓期間，教官講了一些。但我個人的看法和教官講的不太一樣。”
老人有些興趣的問道：“那你是怎麼看的呢？”
王海整理了一下思路，說道：“我覺得尋找適合人類生存的行星最重要的原因應該是基於人口問題考慮的。”
聽到這些，老人心裏嘀咕，真不愧是聯邦星際學員的優秀畢業生，有些門道啊。
王海自顧自的表達着自己的想法：“在聯邦星際門派上學期間，我在學習人類發展史的時候，發現了一些有意思的地方。當然我並沒有深入的研究。”
老人說道：“沒關係，全當閑聊，你隨便說吧。”
“我的看法是因為聯邦自21世紀末大力鼓勵人口生育之後，人數暴髮式增長，再加上醫療手段的進步，人均壽命的極大增加，近200年來，地球人口過剩，所有才有了現在的星際探索任務，為的就是將過剩人口移居到合適的星球上去。”
“不錯、不錯。”老人讚許的點了點頭，說道：“你的分析很正確，聯邦目前已經在執行星際移民計劃了。那第二個任務你是怎麼看的呢？”
“我是這樣認為。”王海有些遲疑地說道：“既然地球可以產生人類這種智慧生物，那麼在遼闊的宇宙中也應該會有其他的智慧生物族群。找到他們並建立友善的聯繫，可以讓我們在茫茫宇宙中並不那麼孤單吧。”
“就這麼簡單？”老人問道。
“其他的我還沒有太多的想法。”王海直爽地說道。
老人左右轉身詢問式的看了看坐在他兩側的三位老同事，大家都點頭示意。老人這才面對王海，說道：“第二個任務比第一個任務更為重要，且更困難。根據聯邦最高級別人工智能多年反覆計算和模擬，我們人類已經陷入了人口陷阱中了，目前為止，沒有合適的解決辦法，因此探索地外智慧生物並與其建立友善聯繫，是希望可以從地外智慧生物那裏尋找解決當前人類人口陷阱的問題。”
王海有些疑惑的問道：“難道是18世紀前英國經濟學家托馬斯·羅伯特·馬爾薩斯提出的人口陷阱理論嗎？”
老頭輕輕地擺了擺頭，說道：“不是馬爾薩斯的，他的理論在今天已經不適用了。我所說的人口陷阱是聯邦人工智能研究發現的：人類發展和人口基數極限的悖論。經過專家分析，已經認可了這一理論的正確性和危害性。簡單來說意思就是人類為了不斷發展進步就必須增加人口基數，但人口基數的不斷增加又會產生不良後果，使得人類文明倒退甚至滅亡。”
非此專業出身的王海有些疑惑的問道：“這是為什麼呢？”
老人微微一笑，說道：“舉個例子吧。你知道你們這次任務的星艦探索級六號艦問天號有多少人參與建造，花費了多長時間呢？”
王海說道：“問天號艦長288.6米，翼展127.1米，艦高72.6米，質量約1000000噸。直接參与建造人數約150萬人，配套設施設備人數約200萬人，建造周期26年。”
老人點點頭，說道：“不錯，作為艦長對自己的星艦了如指掌啊。你看一艘星艦我們就耗費了300多萬人26年的時間，幸虧現在全球有近300億人才能完成啊。這件事擱到21世紀，就算技術水平達到要求，也沒有那麼多的人來做這件事啊。”
“但是前面四支探索隊在全銀河系也僅僅是找到了6顆適合人類居住的星球，你覺得就算把那6顆星球全部填滿，又能有多少人口呢？又能推進人類文明達到何種程度呢？”老人沒有停下，侃侃而談。
王海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的啊。人口數量是人類進步的基礎，但同時也是人類發展的掣肘。這讓他想起了在學校研究人類發展史時看到的一個例子：塔斯馬尼亞島效應。因為大陸板塊移動，4萬年前塔斯馬尼亞島和大陸分離，使得島上塔斯馬尼亞人因為人口質量和人口基數的不斷降低，文明程度逐漸退化。等到17世紀，荷蘭人發現他們的時候，這些土著已經退化到不會製作任何工具。多麼可怕的前車之簽啊。王海問道：“那目前有解決辦法嗎？”
老人說道：“有一些思路，要麼在人類數量暴炸前，極大的提高人類科學技術水平的發展，找到更多或者改造一些適合人類居住的星球；要麼壓縮人類自身的生存空間，降低每個人的資源攝入。但目前這兩個方案都還只是科學界的探討，而且都只是治標不治本的方法。”
聽了老人的講述，王海腦海中顯現出了看過的一部20世紀的老電影《駭客帝國》，那裏面的人可不就如同死人一般躺在一個個長方形的盒子裏面，由機械人供給所需，真是把人類自身的生存空間壓縮到了極致呢。這畫面這場景真是讓人不寒而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