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僧人與宮廷
藏族歷史第一座佛教寺院桑耶寺建立以後,藏族歷史上第一批僧人在此出家修行。
這批人一共七名,史稱“七覺士”。其中一名有大德者法名毗盧遮那。
傳說有段時間,毗盧遮那在山洞中修行。常去王宮就食。毗盧遮那豐頤偉顏,崇信苯教的才崩氏愛上了他。一次,才崩王妃把國王、王子和僕人打發出去,將毗盧遮那迎進內室求歡。
毗盧遮那是藏傳佛教寧瑪派的大師,這一流派並不特彆強調禁絕女色,但他還是非常害怕,便慌忙逃避了。
王妃惱羞成怒,反向國王誣告毗盧遮那欲對自己行不軌之事,使得國王心生疑慮。待到這僧人再到王宮就食時,再也無人張羅迎接。毗盧遮那當下明白了一切,就此遠離王宮,逃入了深山繼續修行。後來,國王悔悟,親往深山尋找大師。最後,竟然連才崩氏也回心轉意。當然,這是歷史故事的民間版本。民間版本中總有老百姓的一廂情願。老百姓通過這種方式修改歷史。
雖然,歷史不因這種修改而變化。
才崩氏代表的是保守的貴族階層的利益,所以,她一直在千方百計地迫害佛教大德毗盧遮那,必欲除之而後快。就是藏王本人也不能明正言順的保護這位佛教大德。只好用了一個看起來並不高明的計策。國王叫人抓來一個流浪漢,宣稱此人就是毗盧遮那。趁着才崩氏等還沒有辨認清楚,便將這個不幸的流浪漢投向扣合的大鍋里,投入了大河。然後發文書聲稱處死了毗盧遮那。
但才崩氏向貴族們揭露了國王的計謀。
於是,即使是國王的庇護也不能使毗盧遮那呆在吐蕃的權力中心了。作為保護措施,國王宣佈將他流放到吐蕃國東北部新開闢的邊疆地帶。
這個地方,就是我的家鄉,現在的四川省阿壩州。流放到那個在藏語中被叫做嘉絨的地方。那時,這片靠近富庶的四川盆地的山間谷地中,已經生息着許多土著部族。吐蕃在西藏本土立國后,其大軍所向披靡,征服了群山中間眾多的土著部落。
這些土著部落在未融入藏文化之前,已見於歷史記載。
《後漢書》中就說:“其王侯頗知文書,其法嚴重。”同書中還說:“土氣多寒,在盛夏冰猶不釋,故夷人冬則避寒,入蜀為佣,夏則違暑,反其邑。從皆依山居止,累石為室,高者至十餘丈。”現代的考古發現,這些土著部落盛行一種石棺葬法。
我曾隨考古工作隊,去過一個石棺葬發掘現場。所謂石棺是以若干就地取材的天然石板鑲成,有四壁,有蓋,但無底。有些石棺底部有一層柏枝燒成的灰燼。部分棺內有葬品,但大多是粗陶製品,就放置在棺內屍骨的頭部或足部。這種石棺葬多見於岷江流域,在岷江湍急水流深切出來的河谷地帶穿行途中,常常可以從崩塌的斷壁上看到。關於這些土著部落,《隋書》中也有記載:“嘉良夷,政令系之酋帥。漆皮為鎧甲,弓長六尺,以竹為弦。妻及群母及嫂。兒死,父兄亦納其妻。好歌舞,鼓簧,吹長笛。其俗以皮為帽,形圓如缽,或帶冪離,衣多毛歇皮裘,全肅牛皮為靴。項系鐵鎖,手貫秩釧,王與酋帥,金為手飾。土宜小麥、青稞。用皮為舟而濟。”
這些政治上並不統一的部族,在耕作方式等文化特徵上,已經顯現出高度的一致性。公元七世紀,中原的大唐王朝走向其國力最為強盛的時期。也是在這一時期,吐蕃在青藏高原的腹心地帶興起,數萬大軍順從高原順河谷深切而下,直抵四川盆地邊緣,中心在大渡河上中游地區,並延伸到岷江上游一部的嘉絨地區納入了吐蕃版圖。
最初完成的是軍事上的佔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