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她是誰
我稀里糊塗地跟着胡小可往前走,也不多問,心裏一直盤算着唐瑩的事兒。一千塊錢,她還在北方念大四,沒畢業,章羽在南方工作應該無暇照顧,那這一千塊錢借出去的話,很有可能打水漂了呀!難不成用壓歲錢來還?
走着走着,我們走出了工地大門,轉過十字路口,又走過數個紅綠燈,天色也漸漸暗下來。“還有多久到啊?”我不解地問,“晚上吃飯還有些誰啊?小周呢?老黃呢?”
“就在前面了,哎呀,你到了不就知道了!”胡小可邊說邊加快腳步,還回過頭拽着我,生怕我掉隊。
西北旺酒樓,紅綠燈不遠處。
“到了,進去吧。”胡小可拉着我往裏走。
“二位有預約嗎?”服務員小姐熱情地迎上來和我們打招呼。
“跟樓上一起的,288包廂。”
“好,這邊請。”
哪用得着服務員帶路,胡小可三步並作兩步,蹭地一下就鑽進電梯,還不忘回頭喊上我:“進來啊!”
出了電梯,胡小可更像是逛自家房間一樣地熟悉,輕車熟路地往裏走。
“你來過?”我好奇地問。
“別廢話,到了。”正說話間,胡小可便把門推開了。
我疑惑地看了看周圍,正想確認一下門牌號,就被胡小可拽了進去。
啪,“炸彈!”
啪,“同花順!”
啪,“我也同花順,最後兩張!”
我尋聲望去,最裏頭的角落,三五個人站在桌子邊看人打牌。仔細看去,小周背對着我坐在離大門最近的地方,左邊坐着王經理,右邊坐着的和對面坐着的都不認識。他們正打的起勁,而胡小可不管不顧地一直拉着我往前走,直接走到他們面前。
這會兒我能看的更清楚了,面前打牌的這兩人,一個身形較為高瘦,濃眉大眼,鼻樑挺拔,方正的額頭上頂着經典的三七分,儘管頭髮花白,但精氣神十足;另一個略微顯得有些矮小,頭髮也較為稀疏,穿着黑色貂皮大外套,手上的戒指一個挨着一個。
“人還差幾個?”王經理抬頭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胡小可,問道。
“黃工長說等工人下班了再來,叫我們不用等他。另外廚師傅說要給工人打飯,腿腳也不方便,就不過來湊熱鬧了,還說讓你們多喝幾杯。”
“這就是小可吧?長這麼大了啊!”那位貂皮大衣哥邊說邊推了推白頭髮,“真是長得越來越清秀標緻了呢!”
“孫總還幾張牌?”白頭髮皺了皺眉,對胡小可說:“怎麼你孫伯伯都不認識了?還不趕快叫孫伯伯?”
哪用得着白頭髮多說一句話,胡小可早就倚靠在貂皮大衣哥的座椅靠墊上,左一個孫伯伯,右一個孫伯伯的說笑起來。我站在一旁很是尷尬,便在小周身旁悄悄地找了個空位站着,小周也不搭理我,抓牌的手似乎還有些顫抖,額角還冒出了些許汗珠。
“樹種的怎麼樣?”王經理問道。
“樹,我安排小班在種了,”小周搶先回答道,見王經理朝他身旁使了個眼色,他才轉過頭髮現了我,“王經理問你話呢,樹種的怎麼樣了?”
“噢!樹都運到位,也都假植在一旁了,陰天不忙的話,我跟着周工學學種樹技術。”我一邊扶着椅子,一邊十分害羞地摸着自己的後腦勺。
“你是要多跟小周學學,你看小周才來三年就可以獨當一面了,大領導說了陰年安排他去新項目上做項目經理。”王經理看着我說。
胡小可在一旁跟貂皮大衣有說有笑地講着,忽然打斷我們,對着貂皮大衣說:“孫伯伯,這位是小班師傅,本科生,我聽說昨天晚上的樹就是他卸的。”
貂皮大衣轉過頭,饒有興趣地看了看我,白頭髮這時也抬起頭,問:“小夥子今年多大了?”
“今年虛歲25,剛畢業,還在實習呢。”
貂皮大衣笑哈哈的說:“這小子我看行,胡總不介意,讓他到我苗圃地去,省的工地上日晒雨淋,好好的一具皮囊別曬的像我們老頭子一樣。”這時我才意識到,畢業半年來,幾個工地來回跑,把我的臉曬得黑了好幾度,但聽得剛才貂皮大衣喊他胡總,難不成是胡小可的爸爸或者叔伯?當我正要再次看向白頭髮,卻發現他也正好盯着我,弄得我只好愣愣的站在那兒,不知道該說什麼話。
這個時候大門被推開了,大家都往外看去,進來的是個服務員,她大聲地問我們人有沒有來齊,是否可以上菜。
“上菜吧,大家都先找位置坐。”這位白頭髮胡總第一個站起身,王經理、小周以及那位貂皮大衣孫總也依次站了起來。“坐坐坐”,“您請,您請”。我找了個離服務台最近的座位正要坐下,胡小可便站在一旁,拽起我的袖子說,“我來坐這邊,你坐我邊上吧。”
“小胡怎麼不來這邊坐啊?”王經理坐在桌子對面熱情地招手示意。
胡小可微笑着說:“不用啦,今天你們喝酒的坐一塊兒,談起事情來也方便,我就坐這邊跟小夥子們坐一塊兒吧。”
小周這會兒也挪到我邊上,朝我使了個眼神,“樹沒問題吧?”
“沒問題!全部假植到位,陰天挨個種完就安排打樁加固。”我說完忙問道,“這個人是誰啊?”
“胡總,集團里的,胡小可的那個那個。”小周一邊點頭一邊咽了口口水說,“臨近過年,屁事真多。”
“小周小班,陪兩位領導喝點?整點白的唄?”王經理今天特別熱情,把轉盤上的白酒轉到我們跟前。
我哪見過這陣仗!還好有小周解圍:“領導們多喝點,我和小班喝點啤酒就行,陰天還要幹活的。”小胡也拿起一瓶啤酒,熟練地給我們倒上,最後還不忘給自己加了一小口,說:“我就這麼一小口陪陪你們。”
這時,黃工長笑眯眯地推開門,走進來,跟每個領導都笑臉逢迎地打招呼。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王經理指着身旁的空座位,對黃工長說,“這邊坐,早就給你留着的。”
隨着服務員把菜一道道地搬上桌,白頭髮胡總舉起了酒杯,說:“來,大家今年辛苦了!咱們一起喝一個,就當提前拜年。老規矩啊,喝完兩杯才允許敬酒。”
我看了看桌子對面的胡總,又看了看胡小可,一口氣喝掉了杯中的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