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相信她
因為齊曉曼的失蹤,祁蕭顏心不在焉了好幾天,觀察細微的楊麗落在班上還特意說了,雖然沒點名,不過好幾個人都知道說的應該是她。
大家都認為她是因為太過擔心生病了沒法來上課的齊曉曼,連方樺也是這麼被告知的,她和姚言去齊家並沒帶他,甚至以別的理由給蒙了過去,所以,他並不知道齊曉曼失蹤的事。
連着幾天,方樺都不敢怎麼惹她,一旦惹她,姚言肯定又會怪他。
看着她沒在狀態的樣,葉易康也不禁擔心起她了,給她發了條短訊,約她放學後到操場走一走,知道她心情不好會拒絕,他在短訊後面顯眼加上了別拒絕的字眼。
“你最近心情不太好,是吧?”
走在跑道邊上的倆人,在餘輝照射下,像是一層濾鏡映在他們身上。
雖然冬天還沒過去,不過已立春快一個月了,氣溫回暖了一點,操場上活動的人很多,跑步的人佔滿了第一、二道跑道,間隔不定各自跑着。各個籃球場都有人在打球,足球場兩支隊伍在比賽對踢,觀看的人很多,應該是蠻精彩的一場比賽。
如果是以前,連好姝等人肯定拉着她一起來觀看加油,自從上了高三,連好姝也收心了,偶爾勞逸結合才會湊湊熱鬧。
祁蕭顏雙手拍了拍臉頰,“有那麼明顯嗎?”
“班主任就差點你的名字了。”
她嘆了一聲氣,沉默不語地看向足球場,活力四射的足球員們,奮力直追的雙腿抖動着結實的腱子肉,晃動的雙臂渾圓有力,稀疏的頭髮在夕陽中閃耀甩動,足球的滾動彰顯着他們的健康強壯。
這就是青春飛揚,她的腦袋裏閃過這個詞,這曾經也是他們的專屬名詞,可今年不是了,他們依然青春無限,但學習成績、高考才是他們最青春的體現。
“對你,我一直都有個疑問?”
“什麼疑問?”
“你是怎麼做到高中三年都是第一名的呢?”他的自律她聽說不少,可自律的人太多了,別說一直保持第一名了,有的人連將其中一個科目讀好都做不到,儘是無用功。
她怎麼突然間問他這個,“好歹也同班一學期了,就沒注意我點?”
這問得她不知該如何回答,“沒有,只知道班裏來了一個超級厲害的學霸。”
說完她笑了笑,他轉頭看着微笑着的她,她的笑容總是淡淡的,像茶花中的十八學士那種花色,不是刺眼的深色,也不是讓人容易忽略的雜色,淡雅的清幽感。
他晃神間也沒發現她何時面對着他,雙手背後倒退着走,她看不懂他是否在思考,於是,開玩笑道:“怎麼,還有能把我們學霸給難倒的問題呀?”
保持着笑容的祁蕭顏在柔和夕陽的籠罩下,如此地美麗青春,這個模樣跟初次見面時的樣子那麼相似,好像過了這兩年多,她依舊讓人如此着迷。
認識的同學經過同他們打招呼,葉易康隨着招呼聲的結束,看着她說:“確實是個不太好答的問題。”
“其實想想也是,就像他們一直說的,你是個智商很高的人,又是一個相當自律的人,能保持着第一名也不是沒道理的。”她對此並不質疑,同班半個多學期了,接觸並不深,卻給她很深的印象,或許是他這麼高調的一個人卻一直低調地存在着的個性深深吸引着她吧。
他翹起嘴角,扯出大大的微笑:“呀,這評價好高呀!”
“有庄育高嗎?”倆人對視笑開了。
她一個旋轉又和他齊肩並排走着,看着遠方的天空說:“高三的生活真的很苦,稍有鬆懈,就感覺十幾年的努力會白費掉。可也就剩下半學期了,為什麼不能再忍一忍,逃離了現在又怎樣,哪怕找人發泄一頓也好。”
無奈的話語也透着她內心的不解,對於她而言,她對待齊曉曼這件事是矛盾的,她能理解這個閨蜜一直以來的壓力,在她眼裏,齊曉曼就像是女版的葉易康,一直都是讓人仰視般存在着。
可祁蕭顏不理解的是,齊曉曼是一個很有思想的人,她比自己成熟很多,想法行動都比同齡人來得成熟,所以,倆人在一起的時候她總感覺很安全,甚至會有錯覺,總覺得是自己的姐姐在身邊。
這樣一個值得依靠的人,怎麼會在這關鍵節骨眼做出如此不可思議的事,這是她至今都無法理解的。
哪怕齊曉曼考試名次一落千丈,或說迷戀看小說,或說陷入戀愛,或者其它比較異樣的舉動,她也多少理解。
離家出走這種事,真的難以讓人理解。
在祁蕭顏又嘆氣之後,葉易康終於說出了他約她的真正原因,“小妖,關於曉曼的事,我也許可以和你說一說。”
“你說。”她略微驚訝,雖然,偶爾看過齊曉曼去他們班時也會找他,但是他倆有這麼熟嗎?
他接下來的一番話着實讓她驚呆了,“曉曼在離家出走之前,曾經問過我有沒有學習壓力,我跟她說有,但並不阻礙我繼續向前進。她接着問我要是有嚴重的學習壓力怎麼辦,我本來不想回答她的,怕給她造成影響,在她一再逼問下,我跟她說了幾個緩解壓力的方法,其中最極端的就是,如果壓力過大,我想我應該會選擇停止學習,去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給自己放個假,然後再回來。”
她一個着急跳出了一兩步,停下腳步不可思議地看着被迫停下的他:“是你給她的建議?”她簡直不敢相信,站在她面前的這個人竟然是齊曉曼離家出走的始作俑者。
“我只是隨意說下我的想法,以為她只是問問而已,沒想到她真的離家出走了。”他在得知齊曉曼離家出走的消息,感到很是愧疚,卻也沒辦法聯繫上她。
“等等,你怎麼知道她離家出走的?”她想起了齊媽媽的話,那按理說應該沒有其他人知道。
“她走後給我發了短訊,之後,我再打電話過去,就再也撥不通了。”
“什麼?你竟然是最早知道她離家出走的?”她甚是震驚,可也很生氣。
“我有想過跟你說的,可她讓我一定要保密,我就一直沒說,直到她失蹤了這麼多天,你一直擔憂着,我想還是應該跟你提下。”他滿是歉意地看着她,她慍怒地瞪着他。
“現在提有什麼用呀,都這麼多天,她家人都還沒找到她。”
“我很抱歉,沒想到因為我的幾句話造成了這麼大的麻煩,可你別太擔心了,請相信我,也相信曉曼,她是個有分寸的人,一定很快就會回來的。”
“有分寸?有分寸到留一封信就離家出走,電話打不通。”她氣憤地說著。
“她說了會讓人給她爸媽報平安的。”
“我問過叔叔阿姨,是有個陌生電話每天上午跟下午、晚上都會替曉曼按時給他們發一條報平安的短訊,但是,無論是打電話過去還是發短訊,都不會有回復。”
“至少還是可以確認曉曼是平安的,相信她很快會回來的。”基於對齊曉曼的了解,他還是相信她會把握好分寸的。
她氣呼呼地握緊右手拳頭朝他右肩捶去,他佯裝疼痛,伸手摸了下右肩,她知道她並沒用多少力,壓根不疼,癟了癟嘴,說:“笨蛋天才。”然後就逕自走了。
他追了上去,試着安慰她,“對不起,要不你多打我幾下,解解氣。”她沒理他,繼續沿着紅色跑道走去。
在跑道上,慢跑的,快走的,同學間歡樂打鬧着的,更有勤奮的學生邊看書散步的,除了下雨天,不然,下午放學后,這個操場都活躍着一大群學生。
陪着未出聲的她走了好一會,他實在忍不住了,伸手拉住她的手,她只好停下來,鬱悶地看着他。
儘管面無表情,可他眼神里卻訴說著委屈,細想,這件事也不能怪他,她睜眨了下雙眼,“不好意思,剛我不應該生氣,曉曼這個人很有主見的,她也不是誰的幾句話就隨便做決定的,她的離家出走跟你沒關係,我就是生氣你第一時間知道了,就...就沒想着跟我說一聲呀?”
“對不起,沒跟你說,首先是怕你擔心,其次我相信曉曼是個有分寸的人。事已至此,只能等曉曼主動聯繫我們,她現在是刻意避開我們,任何方式都聯繫不上她,一旦她有聯繫我,我會馬上跟你說。”
“好。”她依舊悶悶地點了下頭。
“那你別生氣了,有怨氣就沖我發泄,我一定陪你。”他那帶着委屈的神色,她是覺得好笑極了。
真是好氣又好笑,她莞爾一笑,說:“我不生氣啦,我才沒那麼大怨氣,我相信曉曼,她不會讓我失望的。”
能聽她這麼說,他也就放心了,握着她的手腕抖了抖,“那也別太擔心了,好好上課學習,可別等她回來了,你得惡補這段時間落下的,都不能抽時間陪她了。”
她看着他握住自己手腕的手,不知為何,隱約有一絲安全感,似乎在剛才她內心還是擔心焦慮的,現在平靜多了,有他的安慰,她也更加堅信齊曉曼會很快回來的,“謝謝你,我會很快恢復精神等她回來的。”
他放開她的手,瞬間有一絲緊張感,急切道:“不好意思!”
她和他的雙眼對視,顫動着微笑:“沒事!”便很快移開視線,繼續朝前走去。
在這3月初的微涼天氣,單純慢走的倆人,竟忽覺熱乎,那種突然降臨讓人控制不住的熱感,都努力控制着不讓自己的那股熱氣散發出去,似乎怕對方察覺。
祁蕭顏稍低着頭,也不知有沒有在看腳下的跑道,忽略了周邊,就這樣悶着頭走,右手不自覺地撫了撫下雙頰,熱乎得超出了自己所想。
葉易康依舊看着前方,試圖用平靜的步伐掩飾那份緊張感,他瞄了她一眼,看着她那副模樣,內心不禁偷樂。
這時,有人不小心撞了他一下,她的關心,讓倆人都笑開了。
春天真的快到了,嫩芽已展開了它的形狀,過不久,大地就將是鬱鬱蔥蔥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