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淵源
他的嘴唇一直在動但發不出聲,大掌教才懶得看他在說什麼,只是稍微鬆了一下手。
嬴不疫用微弱的語氣問道:“如果正邪真的不重要,為何寧願選十一子未成長起來的女兒也不選長子?相比起來,姒書容的行事作風才更像您,不是嗎?”
“誰給你的勇氣膽敢窺探我的內心?”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
大掌教鬆開了手,一掌將嬴不疫拍回人群:“任你巧舌如簧,事情仍無迴旋餘地。”
李浮嘗試用力掙脫束縛,不出意外的毫無效果。大掌教手指輕動解除束縛,李浮大步上前語出驚人道:“您已經控制所有人這麼久了,還是不願意把選擇權交到應該交到的人手中嗎?飛白天嵐也好,我和天文也罷,我們完全可以虛與委蛇陽奉陰違,等到……那一天以後再盡數推翻。到那時您已常伴人皇封將,倘若真有靈魂目睹發生的一切,您也會恨也會嘆息吧。兒孫自有兒孫福,強如人皇也預料不到三世莫落,也算不到異族隱忍四百多年能反攻倒算倒反天罡吧。您將封域隔絕於戰禍之外護一方周全,這已經是彪炳史冊的功績了。任由後世誰人評說,也不敢妄論是非,又何必牛不喝水強按頭呢?您是不信天嵐的品行還是我們這些人的齊心?他日若遂凌雲志,攬天下踏雲巔,誰都會垂垂老矣。挑選繼承者一定也是我們必須要面對的問題,屆時不會讓您失望的。”
大掌教聽后默默撤去氣團掩蓋氣息,死死盯着姜飛白問道:“你也是這麼認為的?”
“我沒想這麼多,”姜飛白義正言辭道,“我只是覺得應該尊重當事人的真實意願,畢竟……”
“別畢竟了,”大掌教毫不猶豫地打斷了他的話:“李浮就夠幼稚的了,但好在還算有志向。你比我想像的還幼稚,也不知道天嵐怎麼就看上你了。”
隨後走到姬雨澤面前,莫名其妙地對他釋放了足夠的好感:“聽說你也想找個我天家子弟?老婆子我就幫你物色一個,保證你喜歡。”
“不了,不了,”嚇得姬雨澤連連擺手,“我還是找個自己稀罕的吧,要是自己稀罕就算當了綠頭王……郎君也無甚打緊,要是不稀罕……”
“閉嘴滾吧。”大掌教厭惡道。
“是。”姬雨澤頭一縮不再言語。
“你們今天說的話還算有點意思,”大掌教面無表情道,“但事情絕不可能因你們的隻言片語有所更改,所以婚暫時不要結了。不過,我可以給你們個證明自己的機會,明早帶上天嵐天文一起滾吧。真想左右我的判斷就拿功績說話。”
眼見她說完話就要走,嬴不疫忙道:“老天爺留步。”
“我不知道新妖首怎麼形成或是現在何方,不知道新老妖首有什麼聯繫,更不知道為什麼紅楓樓有探尋妖首下落的實力卻不涉足,”大掌教漸漸隱去了身形,“知道也不告訴你。”
幾個人彼此憋了一肚子話想說,但實在沒法確定老天爺是不是真的走了,愣是各回各床硬憋着睡著了。
……
第二天一早,幾人早早起來練了會兒功,見天色漸白匆匆趕到九子府。不料天嵐天文猶如喪家之犬一般蹲坐在門口,身後大門緊閉似乎知道他們要來。
“你倆這是……”李浮詫異道。他準備了一宿給未來丈母娘道歉的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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樣是用不着了。
“還不是我姐夫,”姒天文委屈道,“昨晚大鬧一場,給我娘氣的一大早就給我倆扔了出來,現在好了,有家不能回嘍。”
姜飛白無所謂道:“我怎麼聽着你好像還挺興奮的?”
姒天嵐起身擰着他的耳朵照着屁股就是一腳:“我差不多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你沒太放肆吧?”
“疼疼疼,你就不能換隻耳朵?我哪兒敢放肆啊。”
“這還差不多。”姒天嵐鬆開了手。
嬴不疫幾乎用最小的聲音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猜的唄,”姒天嵐大大咧咧甩了甩手,“奶奶半宿把帝江送了過來,一大清早我們又被掃地出門,二叔還在門口多看了我倆幾眼。這已經很明確地告訴我,你們昨晚有一場驚心動魄的對峙。”
姜飛白突然看向西北面,喃喃道:“姒語?他怎麼來了?還這麼早。”
四目相對,姒語不屑道:“別慌,不跟你們一路。我本是來兌現承諾當說客的,瞧這樣子是不用了。正好,反正我沒爽約,權當人情還了,兩清。”
“姒語姐,”姒天嵐回身笑道,“看你收拾的挺利索,像是要出遠門的樣子,不跟我們一路打算去哪兒啊?”
“不足為外人道也,”姒語回笑道,“以後也別叫姐了,不自在。不過也更別叫哥,太刺耳。開心的話叫老十六也行,叫姒語也可。”
嬴不疫緩步上前:“既然如此,各自珍重一路順風。”
“珍重再會。”
荒莽城外,一行人坐在帝江背上即將開赴水澤園,姒天嵐看着眼前的荒遺城不禁有些遺憾:“次次都是這樣,回來做不熱就得走,我還琢磨着回家看看呢。老院子也不知道還在不在了,說不定早就被人買走了。”
“姐,本來不想告訴你,既然提出來了我也不用藏着了。確實早就被人買走了,不過聽說這家人還不錯,多出優仕者。大不了以後商量商量買回來就是了。”
“那就算了,”姒天嵐若有所思,“能給讀書人遮風擋雨也算它有個好歸處了。”
“咱啟程吧?”姜飛白催道。
“得嘞!”姒天文一手挽着李浮,駕帝江乘風而去。
……
天空之上,帝江撲棱着與它肥壯身軀完全不成比例的短小翅膀急速飛馳,感覺起來要比勝遇這種鳥類大妖還要快上許多。
姜飛白拍了拍它肉嘟嘟的背部好奇道:“這麼肥,翅膀短還小,還能飛這麼快?這是什麼原理?”
帝江高啼兩聲惹得姒天文哈哈大笑:“它說你連翅膀都沒有居然也能飛,這又是什麼原理?各有各的辦法,你管那麼多幹嘛?”
一句話氣得姜飛白直跺腳。
“文兒,咱還有多久能到?別飛錯方向了。”李浮擔心道。
“小時候常去,放心,大方向錯不了。”
看姒天文專心致志控制帝江,嬴不疫不忍打擾便問姒天嵐:“天嵐,能給我們好好講講水澤園嗎?”
“好說,”姒天嵐穩穩坐在帝江背上細述道,“水澤園、大僧缸、血魔池還有煉器冢,這是四大將的埋骨處也是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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域最重要的祖地,這些你們都知道了。其它三個我不知道,但水澤園是一個非常大的泛指,由兩部分組成。其一便是姒穹大將以及歷代大掌教的墳冢,這一部分不算太大,但墓冢林立最是莊嚴。要不是這次事變,我還真不知道五芒大陣更不知道這是五大陣眼其中之一。它的另一部分就大了,是四山合圍的一汪大澤,相傳是先祖以通天之力引得瑤池之水漫灌形成的。”
“瑤池水?!”姬雨澤驚呼道。
姜飛白一臉不信:“你還知道瑤池水?!”
“小看人了不是?神話故事常說,那不是西王母澡堂子裏的水嗎?”
嬴不疫長嘆一口氣:“就算是神話故事,哪個傻……人告訴你瑤池是西王母的澡堂子的?槐江之山,丘時之水出焉,而北流注於泑水,中間描述特產的我就不說了。南望崑崙,其光熊熊,其氣魂魂。西望大澤,后稷所潛也。其中多玉,其陰多榣木之有若。北望諸毗,槐鬼離侖居之,鷹鸇之所宅也。東望恆山四成,有窮鬼居之,各在一摶。爰有瑤水,其清洛洛。有天神焉,其狀如牛,而八足二首馬尾,其音如勃皇,見則其邑有兵。”
“……啥意思?”姜飛白好奇問道。
“文盲,”姒天嵐抿嘴笑道,“說的是,槐江山的位置所在,南望昆崙山,西望大澤相傳后稷就葬於此處,北望諸毗東望恆山。這裏便是瑤池的發源地,水如明珠熠熠生輝且清澈見底。至於槐見山大神我就不說了,反正不疫也不信。”
“后稷?”李浮在腦海中翻閱典籍,好像記得曾在哪個校注中見過,不確定道,“這位后稷公是不是那位被稱作:五穀之神的先賢?相傳是帝禹最倚重的三公之一。或許是我記錯了,他不也是帝俊的後人嗎?而且好像是姬氏?”
“浮哥厲害,”姒天文鼓掌道,“你說的沒錯,就是這位后稷公。”
“勞駕問一下,”姬雨澤插嘴問道,“人皇元早還是帝禹早?另外,既然是姬氏不應該是我的祖先嗎?”
“說實話,后這個問題你不知道我一點也不意外,”姒天嵐自信回道,“但前面這個問題,上過私塾的都應該知道啊!肯定是帝禹早啊,而且早不知道幾百年呢。這個姬是氏而非姓,至於跟你們魔域有沒有淵源我就不知道了,照理說應該沒有。因為我們中容先祖帝俊是姚氏,姚一般被認為是原崑崙人散播開來的。”
“說到這兒我想起來了,”嬴不疫問道,“要說這中容族也算源遠流長了,你咋知道你是最後的中容人了?”
“我娘告訴我的唄,”姒天嵐翻了翻白眼,“按她的說法,帝俊先祖在被限制之前是有子嗣的,后稷公便是其中之一。而中容族實際上特指先祖被限制之後的那名子嗣也就是中容先祖。中容先祖與其他兄弟姊妹共成一族,這裏面就包括后稷公。後來中容分裂,演化出:司幽、白民、黑齒等族,而我們卻沒辦法只能一脈單傳。換句話說,歷代真中容人其實本來就一個,哪個都是最後的中容人。”
“你們又沒有明顯標誌,怎麼確定是不是那‘真’中容人?”
“這就得益於已經失傳百餘年的家譜了,到了我高祖那輩,這家譜被我曾祖小時候玩鬧不慎燒了……再往後就是我爺爺了。反正一輩就一人,也好記,亂不了。”
“老幾位我插個話哈,”姬雨澤探頭說道,“咱們探討的不是瑤池嗎?怎麼開始認祖歸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