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聞香識人
聽見小和尚開口,徐滿山放下手中筷子,問道:
“小聖僧修的可是佛家閉眼禪?”
小和尚又轉頭‘看’向徐滿山,“正是,施主好眼力。”
“哈哈哈,小聖僧才是好眼力,入世佛童修閉眼禪,這是明本心啊。”
徐滿山大笑,又接着問道:“敢問小聖僧法號?”
小和尚站起身子,對着徐滿山一禮:“阿彌陀佛,小僧法號覺明。”
見這覺明小聖僧起身,徐滿山也站起身,“在下按察司提刑,徐滿山。”
眾人見徐滿山都站起行禮,便知這覺明小和尚來頭可能真不小,也都紛紛站起施了一禮。
覺明回了個佛禮后,又坐下繼續吃起齋飯。
張堯屁顛屁顛的又回到座位,伸長脖子,小聲的問徐滿山:
“大人,這小聖僧真這麼大來頭?這閉眼禪又是什麼厲害功夫?”
徐滿山吃的差不多了,放下碗筷說道:
“蘭若寺二十年出一個佛童,不但佛法高深,武功也是厲害,佛童入世,為的是修因果、渡眾生,感受這世間百態。
上一代的入世佛童,就是那覺明的師傅,子慧聖僧,佛門菩薩境高人,與一品宗師一般。
這覺明小聖僧,修的這閉眼禪也了不得,佛門大禪之一,修行至大成之前,不得睜眼。
可若是修到大成,嘿嘿,那可就是金剛怒目了!與武者三品境一般。”
“這麼厲害?看這小聖僧也就十五六歲的年紀而已啊!”
漠北聽完,卻沒有太過驚訝,畢竟漠北對這武者境界的認識還沒那麼深刻。
蘭若寺是這天下佛門之首,位處璟國九環山境內,已經存世八百多年,極少與世俗接觸。
天下間王朝轉替,國土更迭,絲毫影響不了蘭若寺分毫,可見其實力之勁。
佛門的功法與這天下武者也是不同,佛門有專門的境界之分。
分為入流、不來果、無生果、金剛、羅漢、菩薩位。
入流境對應武者前五境,算是尋常武僧,不來果對應武者五品境,以此類推。
佛門的菩薩位強者對武者一品宗師境,可說是只強不弱。
二十年一代的入世佛童覺明,就是佛門無生果境,等到他睜開眼時,便是佛門金剛境了。
徐滿山與在座的說完這些,覺明也吃好了,起身又對着眾人一禮,出了食庄。
“回驛站休息吧,明日一早,都給我去鄉里查問一番,鄉里的戶籍文書也查查,看看此鄉居民都是什麼時候定居此處的。”
徐滿山見大家也都吃好了,吩咐好明日事宜,就率先帶着助手去驛站了,眾人也都三三兩兩的跟上。
去鄉里驛站的路上,漠北、張堯二人與其他各縣捕快保持了一段距離。
“葫蘆,你有沒有覺得這徐提刑好像對陸家有些不待見?”張堯對漠北問道。
漠北點點頭,“看出來了,當時我就覺着奇怪,今日聽徐提刑說陸大維名字時的語氣,估摸着應該是與這陸大維有什麼舊怨。”
“那這陸家的案子,徐提刑會不會秉公辦理啊?”
漠北看看前頭徐滿山的背影:
“今日觀這徐提刑的言行舉止,當是良善之輩,雖然為人嚴肅,脾氣大點,但也心胸豪邁,是分得清道理之人,說到今日,咱們兩算是與那笑面虎秦喻結下樑子了。”
“結下就結下唄,本就不是一路人,這陰損貨今日在義莊時,也是他先挑的頭,堯爺我最是見不得這類背後下絆子的人。”
張堯往地上啐了口痰,“老兔子喜歡玩這個,堯爺我奉陪”。
“雖不怕他,但之後也得提防着點被他噁心,這秦喻是個心胸狹隘之人,保不準這老小子後頭還有什麼損招。”
各懷心思的一行人在鄉里驛站分配好房間后,都各自休息了....
第二日一大早,徐滿山便帶着手下助手去了鄉里的里正廳,去看那同慶鄉的戶籍文書了。
漠北他們按照昨日徐滿山的吩咐,去到鄉里開始打探各家居民情況。
一上午過去,並沒有查探到什麼有用的信息,同慶鄉里大部分都是居住了幾十年的老百姓。
兇手與陸家有仇,可不知道具體何種原因結仇,根本無法查探,同慶鄉里那麼多十幾年前搬來的住戶,想查出點什麼太難了。
因為都是十幾年前戰亂過後,般到此鄉定居的,這從何查起。
漠北覺得這樣查不是辦法,便尋思着去陸家莊,到那些被害人的住所看看,畢竟那裏很有可能是第一案發現場。
打定主意后,漠北與張堯趕往鄉里里正廳,準備請示徐滿山。
徐滿山看完戶籍文書,也覺得沒有什麼太多信息,正好也準備去陸家莊看看,於是就帶着漠北一同前往了。
到了陸家莊,莊子不算大,莊裏多是老幼婦孺,看樣子這陸家的男丁都快死絕了。
如今的陸家早已不復當年,除了一些田地,房屋,都是勉強度日了。
還是昨日的那幾個老者迎接的他們,陸家老者領着徐滿山幾人去了三名死者的住處。
屋內全都是整整齊齊,沒有其他打鬥或是拼殺的痕迹,但所有死者的住處,都有相同的地方。
死者生前的衣物都掛放於衣架,床榻上的被褥與枕頭都是鋪展開的,這說明死者是在睡着的情況下遇害,之後被兇手拖屍吊至陸家祠堂。
可就是如此明顯的作案手法,卻未留下任何線索。
近十年內用同樣的手法殺了陸家十五人,官府愣是沒破案,連死因都判斷不決,是這兇手太聰明還是官府太無能。
漠北打算先去最近兩名死者住處看看,請示了徐滿山後,與張堯去到另外一處。
前幾日的命案,兇手在一晚上連殺兩人,如果不是有同夥,那就一定身手了得。
漠北覺得此案不能以尋常人作案揣摩,兇手應當是有武功的,並且有辦法可以讓人的全身血液慢慢凝固而死,目的就是折磨死者。
到底是何方神聖,與陸家結了如此深仇大恨,要將整個陸家滅門一般。
漠北看着屋裏的線索,腦海里完全沒有頭緒,兇手是如何殺人的,作案動機又是什麼,又是如何隱藏身份的。
一道聲音打斷了漠北的思考。
“葫蘆,葫蘆,快來看!”
張堯在窗外探這腦袋對屋裏正在思考的漠北喊着。
“你怎麼在屋外?看什麼?”漠北邊說邊朝着窗戶走去。
“你看你看!這些螞蟻,圍着個圈在轉悠!”
“你大爺的,我當你是看着什麼了!螞蟻圍着圈有什麼大驚小怪!”
漠北真是沒脾氣了,還以為這貨發現了些什麼,敢情是趴在窗外看螞蟻!
罵罵咧咧的漠北準備出去找徐滿山,順勢瞥了一眼窗檯的螞蟻。
“還真是在轉圈?”漠北當即俯身觀察起來。
尋常的螞蟻圍着圈,一搬也就是與同類交流,尋找行進路線。
可這些螞蟻是不停的轉着圈,而且特別整齊規律,所以剛剛張堯才會那麼驚奇。
“這是什麼?”
漠北發現,這些螞蟻圍成圈的中間有個小白點,比半粒米粒還小些。
從屋外尋了兩支細枝,小心翼翼的把那小白粒夾起來放在一張紙上。
“誒誒誒,葫蘆你看,這些螞蟻散了!”張堯又驚奇起來。
“小白粒一夾起來,這些螞蟻就正常了?這東西什麼來頭?”
漠北好奇的湊進聞了聞,一股淡淡的香味,帶些刺鼻。
“葫蘆你小心點,萬一有毒呢?”張堯大手頂住漠北腦袋不讓他繼續聞。
“有毒的話,那些螞蟻早死了,還圍着這玩意轉圈圈?”漠北打掉張堯的大手。
“說得也是,那這是什麼玩意?看着像是什麼碎屑。”
漠北搖搖頭,“不知道,拿給徐大人看看,他見多識廣,或許知道。”
把紙一折,便準備出屋去尋徐滿山彙報情況,轉身又問張堯:
“話說回來,你在屋外幹啥?”
張堯又探個腦袋,眼神空洞的看着漠北,突然身子一抖,打了個顫,眼神恢復正常,“你剛剛說啥?”
“沒啥,當我沒問。”漠北轉身就走……
剛出得屋去,看見昨日那覺明小和尚迎面走來。
張堯打了聲招呼:“覺明小聖僧,又見面了,這是去哪啊?”
覺明聽得張堯的聲音,面露疑惑:
“阿彌陀佛,原來是昨日的大手施主,我還以為是那食莊裏的夥計來莊裏收菜了。”
“哈哈,我就說你閉着眼睛哪看得見,猜錯了吧。”張堯笑呵呵的說道。
覺明有些臉紅,摸摸自己的小光頭:
“施主高看小僧了,閉眼定是不能看着的,小僧從小五感便異於常人,只是靠氣味與聲音辨別而已。
剛剛施主迎面走來,身上的氣味與那食庄夥計身上的味道實在太像,小僧一時認錯,還望見諒。”
張堯笑呵呵的回道:
“嘿,小聖僧客氣了,咱是一身男人味,在下張堯,倒是昨日之事要請小聖僧見諒,實屬玩笑之舉。”
漠北也與覺明見了個禮:
“在下宜安縣捕快,漠北,見過覺明小聖僧,昨日我這同僚有些無禮,小聖僧勿怪。”
“見過漠施主,見過張施主,昨日之事小僧並未放於心上。”覺明微笑着回答。
“覺明小聖僧這是準備去哪?”
“小僧法事做完,準備離去,繼續遊歷世間。”
漠北與張堯聽後行了一禮,與覺明告別。
張堯看看走遠的覺明,說道:
“這小和尚,靠着聞和聽就能行動正常,也不知怎麼辦到的。”
“人家是聖僧,修這閉眼禪定是有些本事,五感比常人強了不知多少,聞些……”
漠北還沒說完,突然停下腳步,好像想到什麼一樣,轉身向覺明追去。
邊追邊喊道:
“覺明小聖僧!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