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孩
早幾年，弟弟還是高中生的時候。
當時老家所在的地區，有一個潛規則。
那就是‘夜裏不能一個人走沿河路’。
為什麼呢？是因為你可能會看到鬼魂。
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只要一個人在夜裏走過那裏，都會看見。
”
當地的居民都知道，但是外面的人不知道……
從國道○○○號線沿河延伸的那條路。
國道上排列着有名的電機製造廠和點心製造廠等很多工廠，白天有很多車輛來往。
一條兩米寬的小河從北向南延伸，與大道相交。
那條河稍微高一點的堤壩的最頂部有一條路寬一米左右的小路，沿着河邊一直走，就進入了我老家的住宅街。從國道進入小路后一段時間周圍只有工廠和停車場，所以夜間完全沒有人的跡象。
沿着夾在工廠和河之間的小路前行，就能看到一棵大樹。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樹，但它比一棟兩層樓的屋頂還要高，枝條很大，即使在冬天也不會落下葉子。
在那棵大樹下，一個大約25米的游泳池大小的空間裏有一個墓地。
小路從河流和墓地之間穿過，再往前走一段時間，才能到達住宅林立的地區。
是的，問題是那塊墓地。
與許多人想像的用花崗岩建造的方形墓穴相比，排列在那裏的墓穴的面貌稍有不同。
那塊墓地的地面沒有鋪裝，赤裸裸的紅土。然後，在那片紅土的地面上，整齊地排列着幾座只堆滿了密密麻麻泥土的小山。那是一個個墳墓。
當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問過媽媽。為什麼那邊的墓地和一般的墓地不一樣？
媽媽告訴我，那塊墓地是村裡人的墓地。而且，當時人們埋在那裏還沒有規定火葬的義務，所以按照當地的風俗，故人被土葬了。
我感到一種隱隱的恐怖。
在那座墓地的大樹的根部，有一個供參拜者使用的簡單的小台。
當時有好幾個人說，半夜走在那塊墓地旁邊的小路上，看到了那個小台處蹲着的人影。
因此，這條小路在半夜裏是不可以走的。如果你不得不走，就不要看着墓地。
弟弟也是好奇心大。一個夏天的晚上。弟弟召集了兩個朋友，決定在那個景點試膽。
他們在夜裏聚在一起溜出了家，在國道旁邊生長的河邊小路的入口處集合。
那個墓地里的幽靈在人多時不會出現，所以只能一個人走小路。
順序是用猜拳決定的。弟弟是最後一個。
第一個朋友拿着手電筒在小路上走。小路隨着河流的蜿蜒而拐彎時，手電筒的光芒漸漸消失了。
最後剩下的弟弟，雖然有些不安，但還是帶着某種興奮的心情，一遍遍地確認着手錶，等待着自己的出發時間。
第二個手電筒也在拐彎處消失了幾分鐘后，終於到了自己的出發時間，弟弟拿着手電筒獨自沿着河邊的小路前行。
國道附近，雖說是深夜，但還是偶爾有車輛駛過，所以沒有感到多麼恐怖。但當走進小路的時候，周圍一片寂靜，聽不到牛蛙的咕咕叫聲和草叢裏傳來的蟲子的叫聲。
小路旁的工廠在這樣的深夜裏沒有一個人。
弟弟靠着手電筒從工廠旁邊快步走過。小路沿着蜿蜒的河流緩緩彎曲。穿過那個彎道，弟弟的腳步突然變得遲鈍了。因為他看到了墓地里那棵大樹的黑色大剪影。那棵樹好像就像巨人的手一樣向這邊襲來，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覺得恐怖。
突然一種恐懼感襲來，弟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但又不能就此回頭。朋友們在這條小路的盡頭等着他。
不能逃跑。如果那樣做的話，明天肯定會成為笑柄的。
弟弟下定決心又開始走了。
雖說是夏天，但脊樑上開始滲出濕漉漉的冷汗，酷暑一掃而光。
沿河小路上路燈也很少，墓地周邊一片漆黑。弟弟一步一步地沿着小路走去。
墓地因為沒有任何光源，完全被黑暗籠罩着，但當他走近時，墓地的輪廓隱約映入眼帘。
好像什麼都沒有……
弟弟一邊斜眼看着墓地，一邊快步走上小路。但是仔細觀察也沒有什麼特別的。
他鬆了一口氣。
突然，他覺得有什麼東西輕輕地動了一下。
大樹的根部有一個簡易的小台。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附近移動。
聽人們說，看到幽靈最多的地方就是那棵大樹下的小台。
全身的雞皮疙瘩都一下起來了。但他不能停下腳步，只能繼續前進。
定睛一看，那裏確實有什麼東西。一個像小人影一樣的東西忽悠忽悠地搖晃着。
對，就是小的。比大人小得多。
那個人影悄悄地抬起頭來，好像看着他。然後，輕輕地站起來。
那是個孩子。他還是個幼兒園的孩子。
但不可能是活人。現在是深夜兩點多，這裏是一片人跡罕至的墓地。幼兒不可能一個人蹲在那樣的地方。
那孩子好像注意到了弟弟的身影，搖搖晃晃地向這邊走過來。
弟弟因過於恐懼而獃獃地站着，眼睛無法從那個幼小的物體上移開，當場就尿了。
糟了，動不了！
雖然很着急，但腳還是動不了。
不知什麼地方，傳來了一聲響亮的牛蛙的聲音。聽到這個聲音，弟弟突然清醒過來，忘記了害怕，“哇------！！！！”一邊哭喊着，一邊全速沿着小路跑向住宅區。
住宅區的路燈下，兩個朋友正等着弟弟。
“你也看到了？真的有！”
“好可怕啊。”
朋友們和弟弟都興奮地討論着看到的東西。
三個人都在墓地的小台處看到了什麼。
但是，聊了一會兒三個人才意識到。每個人看到的都是不同的。
弟弟說，看見了幼兒。但第一個去的朋友說有個老人，第二個出發的朋友堅持說是個女人。
難道有人看錯了？但他們都說他們沒有看錯。
於是三人猛然發現。
墓地里的東西，是根據觀看的人的不同而變化的。
他們發現后更加膽戰心驚，連忙跑進自己家，一直縮在被窩直到早上。
在寫這個故事的時候，我用谷歌地圖查了一下那個墓地現在是否還存在。
那塊墓地至今還存在於那條河邊的小路旁。
那個身影現在說不定還存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