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花開花落
無論願意還是不願意，離別的時刻還是來到了。
在第二天正午十二點，二十駕小型飛行器，和一艘中型太空戰艦降臨到鳳凰大廈上空。二十架飛行器都是具有極強攻擊能力的戰鬥機，每五架一組，在高樓大廈間往來穿梭。
那艘太空戰艦至少有兩百米長，擁有毀滅整座玩具城市的力量，粗大的炮管直刺藍天，艦體外面包裹着一層藍幽幽的光暈，那應該是可以抵禦重型激光炮轟擊的防護罩。太空戰艦如同一隻洪荒怪獸一樣懸停在鳳凰大廈十四層上空，給人一種君臨天下的震撼。
太空戰艦的出現，把整條街區的人都嚇懵了。最近一段時間玩具世界很不太平，先是自由陣線的大起義，造成數百萬人的傷亡，然後又出了一個希望神教，四座摩天大廈都被完全摧毀了。幾百個高級人類乘坐着飛行器從天而降，每天都在抓捕叛黨，弄得整個玩具城市人心惶惶。
但是，即便是玩具大起義的時候，高級人類也只是出動了一些小型飛行器，像太空戰艦這樣的重型武器，玩具們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龐大的戰艦出現，給人們心中的壓力已經超出了大多數人的承受能力。玩具們絕望的嚎叫着，有的四散奔逃，有的痛哭流涕，一幅世界末日即將降臨的樣子。
鳳凰大廈第十四層的一面牆壁緩緩打開，和平飯店內部結構完全暴露在太空戰艦的攻擊範圍之內，一個威嚴的聲音傳來：“羅崗，中止遊戲，馬上歸隊。聶小蘭，中止遊戲，馬上歸隊。”
在和平飯店內部，場面一片混亂。這裏的人和外面的人不一樣，外面的人是恐懼和絕望，這裏的人是興奮和悲傷。早在一刻鐘之前，一幅虛擬圖像就強行切入到和平飯店內部，高級人類地球聯邦軍事基地少將指揮官羅逸群當著所有人的面莊嚴宣佈，羅崗和聶小蘭是高級人類的遊戲體驗員，目前聯邦軍隊有新的任務交給他們，讓他們立刻中止遊戲歸隊。
雖然羅崗提前和大家說過，最近自己可能要離開，雖然段靈已經依靠自己女性敏銳的直覺感覺到了，但是當離別的時刻終於到來的時候，很多人還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哭了出來。
不管羅崗是高級人類還是甲級玩具，但是大家心裏都清楚，羅崗一手開創的和平飯店曾經幫了他們的大忙，是這個玩具世界唯一溫馨的家園，他們今天的安逸生活全是因為羅崗才得到的。
因此他們都把羅崗當作了自己的親人來看待，捨不得羅崗離開。現在，羅崗即將跟隨高級人類的戰艦離開，可能永遠也不會再回來了，濃濃的離別之情，立刻瀰漫了整座和平飯店。
不過相對於悲傷的情緒，和平飯店內大多數員工的心情卻是自豪和興奮的。和平飯店裏出了一個高級人類，好處是不言而喻的。雖然大家都知道，高級人類一旦離開玩具世界，幾乎永遠不會再回來了。
但是玩具們對高級人類的恐懼是根深蒂固的，從今往後將不會有人敢打和平飯店的主意了。一個高級人類的光環，足可以抵得上一千個強大的保鏢。因此他們今天所得到的一切就等於買了保險，不必擔心會突然失去。
“羅老大，主人啊！”白髮蒼蒼的曹朋克激動得熱淚盈眶，匍匐在羅崗腳下說道：“我老曹以前瞎了眼，竟敢和您稱兄道弟，如果有什麼冒犯您的地方，懇請主人原諒啊！”
“小崗哥哥，記住，我的編號是主動型6248，你到天上去之後可以把我下載出來，重新給我安裝仿生肌肉，我繼續給你做老婆好不好。”相對於其他人來說，小絲具有得天獨厚的優勢，因此她不害怕羅崗的離開。
“老大，帶上阿亮吧。”姚明亮抓着羅崗的雙手，可憐巴巴地說道：“老大成了高級人類，一定需要財務總管，阿亮願意繼續為老大服務！你累了我可以給你捶背揉肩，你渴了我可以給你端茶倒水，好不好啊老大！”
“老大，別忘了弟兄們。”段浪用力的握了握羅崗的手。“段家寨子弟永遠是你的兄弟。”
所有人當中，只有段靈一言不發。段靈只是默默地看着羅崗，目光須臾不肯離開。羅崗知道最不願意讓自己走，最傷心的就是段靈。段靈作為自己的妻子，和平飯店的老闆娘，和羅崗經歷了許許多多的風風雨雨，感情最為深厚。在前一天晚上，段靈為了羅崗還奉獻了自己幾乎所有的內力。雖然這些內力完全被內丹吸收了，但是段靈的情意羅崗是知道的。
然而段靈是堅強的，從小在逆境中長大的孩子意志力超乎常人許多倍。段靈不哭，她要把自己最美麗的一面永遠留在羅崗心中。羅崗心在滴血，他暗暗發誓，一定要回來，一定要把這些善良的人拯救出苦海。
一架戰鬥機駛入和平飯店的大廳，艙門打開，兩個持槍荷彈的鐵甲戰士走到羅崗和小蘭面前，“啪”的敬了一個軍禮：“羅上校，聶中校，請登機。”竟然是上校，看來高級人類的確對羅崗很重視，一上來就給了一個上校的軍銜。
羅崗看了看戰鬥機，又看了看外面虎視眈眈的太空戰艦，心情極為複雜。高級人類從來沒有為了接引一個高級戰士歸隊出動過如此大的陣勢，二十架戰鬥機，一艘太空戰艦，這不是來迎接，而是來強取。高級人類的意思很明顯，羅崗必須跟隨太空戰艦離去，否則的話整座鳳凰大廈，整座和平飯店，羅崗以及和羅崗相關的人都將被瞬間毀滅。
有那麼一霎那，羅崗心中泛起一種衝動。管他什麼高級人類，管他什麼滅神計劃，和這群禽獸們拼了！二十架戰鬥機沒有什麼可怕，羅崗自信有能力將它們一一摧毀。
可是那艘龐大的太空戰艦呢？太空戰艦泛着藍光，那是最堅固的防護罩，以羅崗目前的實力能夠摧毀它嗎？那十幾隻粗大的炮管是為了太空戰爭製造的，它們所發射的激光炮可以瞬間氣化一座高山，羅崗能抵擋得了嗎？
即便是羅崗把太空戰艦也摧毀了，他如何能夠迎接高級人類隨後的打擊報復。在高級人類的武力面前，羅崗無力反抗，段靈他們更無力反抗啊。
“大帝，您先請。”小蘭側過身子，讓羅崗先登機。將要回到戰友們身邊了，小蘭不但沒有感到興奮和歡樂，臉上反倒泛起一絲失落和憂傷：“大帝，回去之後，小蘭能有幸成為您的親兵嗎？”
“你沒有聽他們說嗎？我是上校，比你只高一級，哪有中校給上校當親兵的？”
“只要你變成大帝，戰神們都樂意給你做親兵。”直到這一刻，小嵐還把羅崗當作奧古斯都。
“時間到了，請兩位長官登機。”兩個鐵甲戰士的話雖然是對羅崗和小蘭說的，但是目光卻沒有看他們兩個一眼。兩個戰士的激光槍平舉，手指扣在槍機上，槍口對準和平飯店送行的人群。他們的意思很明顯，羅崗和小蘭必須馬上登機，否則的話，這裏的人一個都別想活。
羅崗伸出雙臂，抱住了撲過來的段靈和小絲：“我一定會回來的。”
“我相信你。”只一句話，段靈已經泣不成聲。
“編號6248，別忘了，是主動型的哦。”小絲眨眨眼睛，頑皮的在羅崗額頭上親了一口。“我敢保證，即便是在你們那裏，也沒有像我這樣完美的數字管家。”
最後再看一眼自己為之奮鬥過的和平飯店，最後再看一眼面前這群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夥伴，羅崗一狠心，推開段靈和小絲，頭也不回地登上了戰鬥機。
戰鬥機騰空而起，和另外四架戰鬥機編成一組，呼嘯着刺空而去。太空戰艦也發出一聲雷鳴般的嚎叫，開始緩緩升空。太空戰艦的存在，並非為了裝載羅崗和小蘭，而是一種武力的炫耀，是一種心理的威懾。
戰鬥機向西飛行，羅崗和小蘭坐在戰鬥機中一言不發。一個多小時之後，羅崗又看到了那些熟悉的畫面，美麗如畫的青藏高原，高聳入雲的喜馬拉雅山脈。當戰鬥機最終停靠在珠穆朗瑪峰軍事基地的一個巨型球狀建築物頂端的時候，羅崗知道自己將要和誰會面了——地球聯邦珠峰軍事基地司令官羅逸群少將——自己的重孫子。
羅逸群一身戎裝，筆直的站在停機坪前。在羅逸群身邊，一個身穿同樣軍服的中年人拿着一個黑色的盒子，微笑着看着羅崗和小蘭。
“歡迎歸來，羅崗上校，聶小蘭中校，這幾年你們辛苦了。”羅逸群上前一步，親切地對羅崗說道：“羅上校，對於你這段時間取得的成績，本將軍深感欣慰。本將軍特別請示軍部，破格把你從中校提升為上校。你先去檔案庫取回自己的記憶，之後我替你接風。”
聶小蘭敬了一個軍禮：“將軍好，中校聶小蘭報道，請指示！”
“聶小蘭，總部命令，你暫時脫離艦隊，劃歸本將軍指揮。”那個中年人打開盒子，拿出一塊電腦晶片說道：“我是少將邊少波，現在是你的直接上司，這是你的調令，以及你在艦隊中的私人用品，請查收。”
地球聯邦主峰軍事基地一共駐軍十八萬人，其中a級人類戰士兩萬五千人，其餘的都是b級人類戰士。基地總司令邱萬年大元帥，是唯一一個留守地球的高級戰神，原動力指數三萬一千多。
另外還有鈦甲戰士五十八名，全部都是將軍級別的人物。邊少波是一名初級鈦甲戰士，是負責基地人事調動的少將。原動力僅僅修鍊到中級鋼甲級別的羅逸群之所以也是一名將軍，主要是因為他的腦域開發指數很高，他在基地裏面負責技術方面的工作。
因為聶小蘭是b類體驗者，所以她不需要恢復記憶，歸隊后就跟着邊少波走了。羅逸群帶着羅崗，來到一座巨大的房間內。這座房間也是呈球形，直徑至少有八十米，牆壁都漆成銀白色，成千上萬塊電腦顯示屏不斷地閃爍着。在大廳的一角，擺放着一排玻璃柜子，裏面有數十萬個巴掌大小金屬盒。
羅逸群走到玻璃櫃前，輸入一條指令，一個金屬盒通過傳送帶傳了過來。羅逸群拿起金屬盒，遞給了說道：“上校，這是你的記憶存儲晶片，有了它，你就知道事情的原委了。”
金屬盒大約重五百克，側面有七個接線插孔，正面是一行記錄文字：羅崗，編號99654，存儲時間，新曆二六七年九月十八日十二點三分四秒，保密等級：一級。
羅逸群引導羅崗走到一台電腦旁邊，把金屬盒插進電腦的接口，拉出一幅虛擬屏幕說道：“上校，我知道你很困惑，甚至你會有抵觸情緒。這不足為奇，每個a類體驗者回來之後都會有這種反應。不過，我希望你坐下來，好好看看這裏面的資料。有什麼疑問，請看完資料之後再問我。”羅逸群說完，轉身離開了資料庫。
虛擬屏幕的界面很簡單，只是一個播放器，上面有播放、快進、倒退、暫停等按鈕。羅崗思索了一會兒，伸手點擊了一下播放按鈕，立刻，一幅滾動字幕出現了。
羅崗：克隆人，出廠日期：新曆二百三十二年五月九日，出聲地：阿爾法克隆試驗室，類型：戰鬥型。七歲以前，阿爾法克隆試驗室四十四號培養箱。七歲至十五歲，阿爾法克隆試驗室三號訓練營地。
十五歲至十八歲，西格馬殖民星球國王角斗場。因在角斗場獨立殺死三頭西格馬巨螭虎，獲得年度冠軍，成為聯邦太空戰士。十八歲至二十歲，中級鐵甲戰士，軍銜少尉。
二十歲至二十一歲，高級鐵甲戰士，上尉軍銜。二十一歲至二十六歲，初級鋼甲戰士，少校軍銜。二十六歲至三十歲高級鋼甲戰士，中校軍銜。服役期間參加了地球聯邦對黑狼星系黑狼人的戰爭，因作戰勇敢，獲得一枚地球勳章，並准許五年假期。
新曆二六七年九月十八日羅崗存儲記憶，開始潛伏於地球珠穆朗瑪峰九號雪坡下。新曆二七一年五月四號被參加《攀登》遊戲的三名體驗者發現，轉交給甲級玩具城市生物實驗室，十五天之後被授予甲級玩具身份，成為真人騷遊戲《雪人傳奇》的體驗者……
羅崗是懷着一種排斥和嘲弄的心態觀看字幕的，因為在羅崗心中根本就不承認這些簡歷是自己的。羅崗認為，高級人類挖空心思做了這麼多的準備工作，本身就是一場鬧劇。可是，當字幕播放完畢，羅崗繼續觀看畫面的時候，他的這種看法逐漸動搖了。
第一段是在培養箱中的畫面，一個體細胞在克隆技術的幫助下不斷分裂，逐漸變成一個人類的胚胎。胚胎不斷地增大，幾個月後變成了一個胎兒。這個胎兒在培養箱中一直停留了七年，最終長成了一個身高一米三，體重三十千克的小男孩。這個小男孩濃眉大眼，活潑好動，依稀有了羅崗的影子。
第二段是在訓練基地中的畫面。童年羅崗在基地中接受了八年十分殘酷的訓練，從而成長為一個身高一米七三，體重六十五公斤的健壯男子。基地的訓練內容包羅萬象，從基本的科學知識，到各大殖民星系的通用語言，以及各種作戰技巧。
因此十五歲的羅崗是一個知識淵博，腦域開發程度三十九，原動力指數八十五的克隆人。這一段時間日子雖然過得很辛苦，但是羅崗卻是快樂的，因為和羅崗一起參加訓練的克隆人共有一千三百二十八個，他們常年在一起訓練，彼此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然而，當訓練即將結束，基地對這些克隆人進行考核的時候，那些血腥的場面卻徹底震撼了羅崗。考核的方式很簡單，一千三百二十八個克隆人被關在一座模擬訓練場中，時間一個小時，只允許兩百個人出來。
於是殺戮開始了，這些平日裏親密無間的小夥伴為了一個出線的名額向彼此舉起了屠刀。羅崗有幸成為了這兩百個名額中的一員，而為了得到這個名額，克隆人羅崗殘忍的殺死了十一個小夥伴。
第三段畫面是克隆人羅崗被送往西格馬殖民星球的國王角斗場，成為了一名角鬥士。整整三年，克隆人羅崗過着非人的生活，每天都要和各種怪獸，外星人，甚至人類進行殊死搏殺，經常被打得傷痕纍纍，奄奄一息。好在克隆人羅崗終於挺過來了，他等到了一個改變身份的機會。
西格馬星球國王角斗場每三年舉行一次角斗大賽，為了刺激角鬥士的鬥志，大賽規定，無論是地球人角鬥士，還是被殖民統治的西格馬人角鬥士，只要能夠獲得大賽前三名，就可以脫離角鬥士的身份，轉而成為一名聯邦戰士。長達一個月的賽期，克隆人羅崗經歷了六十多場殊死搏殺，終於在殺死三頭西格馬巨螭虎之後獲得了大賽的冠軍。
成為聯邦戰士的克隆人羅崗被編到地球聯邦太空艦隊，第十八艦隊的旗艦天倫號上服役。三年後羅崗參加了地球聯邦對銀河系邊緣黑狼星系黑狼人的侵略戰爭。
那是一場慘烈的戰爭，是地球聯邦開始星際移民以來所遭遇過的最大一次戰役。黑狼人經過數百萬年的發展進化，已經擁有了很高的科技水平，他們不但掌握了激光武器和核武器，甚至開始了原始的星際探索。
當地球人的艦隊突然出現在黑狼星附近的時候，黑狼行人立刻進行了頑強的抵抗。在最初的一段時間，因為地球人的艦隊準備不足，犯了輕敵的錯誤，遭受了重大損失，整整一個艦隊，三千多艘戰艦幾乎全軍覆沒。情況危急之下，地球聯邦緊急增調了四個艦隊進行增援，終於摧毀了黑狼人的防禦系統，開始地面戰鬥。
羅崗作為陸戰隊的一員，全程參加了這場戰爭，整整五年時間，羅崗所在的戰鬥小分隊在黑狼星上橫衝直撞，行軍三十多萬公里，殲滅近百萬黑狼人。在最後一次戰役中，羅崗奮勇殺敵，擊斃了黑狼人的大元帥，從而導致黑狼人全面崩潰，最終屈服於地球人的武力，黑狼星從而變成了地球人的一個殖民星球。
戰鬥結束后，羅崗被評為戰鬥英雄，榮立一等功，並且准許返回地球度假五年。
這幾部分畫面羅崗一共花了三天功夫才粗略的看完，其間每過六個小時羅逸群就派人給羅崗送來一份食物和水。羅崗越看越着迷，越看越投入，他的心開始動搖了。
這些畫面太逼真了，畫面全部是三維立體圖像，聲光效果完美無瑕，羅崗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身上留下的汗珠，微風捲起的塵埃，親身感受到戰艦啟動時候的振顫，親眼看到敵人臨死前絕望的眼神。
畫面也太詳細了，從一個單細胞開始，到克隆人羅崗被埋在珠穆朗瑪峰的大雪下面為止，每一天都有記錄，而且事無巨細，無論是吃飯如廁，還是訓練休閑，無一遺漏。
可以說如果羅崗全部看完這些畫面的話，至少需要三十年時間。羅崗是不斷按動快進鍵，每一年只挑選幾個重要的場景看一看，才在三天內了解了一個大概。這樣的畫面如果說是臨時編造出來的，那將會是一個多麼浩大的工程啊！
羅崗繼續往後看，接下來的畫面羅崗都熟悉，那是他成為玩具后這十來個月所經歷的一切。從最初挑選小絲作數字管家，到在段家寨巧遇段靈，再到火併朋克黨都有記錄。
後來羅崗離開玩具城市到乙級世界去，畫面就簡單了許多，看來高級人類對乙級世界的監控的確不是很嚴密。然而正是這種不嚴密，才更有誘惑性，才是高級人類津津樂道的。
終於，羅崗來到沼澤地的邊緣，開始橫渡黑水河。直升飛機出現了，小蘭奮不顧身的衝出機艙。羅崗乘坐的直升飛機爆炸了，羅崗掉進了黑水河。然而接下來的畫面卻讓羅崗大驚失色，因為他看到了魚人，看到了席美娟的地下試驗基地！
一絲悲哀浮上心頭，高級人類竟然連魚人和飛魚人都知道了，那他們還有什麼不能知道，還有什麼不能辦到的嗎？這段畫面中出現了飛魚人，那麼這些畫面還會是假的嗎？如果這些畫面是假的，那真的就是自己的過去嗎？
“羅上校，你有什麼感觸？”不知道什麼時候，羅逸群已經來到羅崗身後，羅逸群手裏拿着一塊腕錶膜樣的東西說道：“你是願意做高級人類的一名太空戰士呢，還是願意做一名甲級玩具？”
連續四天觀看錄像，羅崗的脖子都有些酸了。如果不是因為羅崗的身體經過哈達大神的改造，他早就已經堅持不住了。羅崗活動了一下麻木的手腳，看着羅逸群冷漠地說道：“我有選擇的權利嗎？”
因為觀看了錄像，羅崗現在心中充滿困惑。羅崗現在真的很懷疑，那些畫面就是自己真實的人生。自己是一個克隆人，自己的童年在培養箱中度過，自己曾經做過角鬥士，也曾經參加過太空戰爭。因為自己貪玩的緣故，才參與了一個叫做《雪人傳奇》真人騷遊戲，才有了那段玩具的記憶。
可是自己以前的記憶呢，那同樣是真實的啊！自己是登山隊的一名隊員，自己的親人和朋友，自己的歡樂和悲傷，自己從童年到長大，每一天的經歷都歷歷在目，都彷彿就發生在昨天。如果這些記憶是高級人類偽造的話，羅崗死也不肯相信。
“有選擇，你自然有選擇。”羅逸群微笑着說道：“你可以選擇作玩具，也可以選擇做主人，如果某一個記憶會令你感到痛苦，你也可以選擇讓我幫助你從大腦里刪除。
每年參加真人騷遊戲的a類體驗者成千上萬，他們當中有很大一部分人曾經彷徨過，回來之後不知道該選擇哪一種身份。每當這種情況發生之後，我們就讓他們自由選擇。”
“自由選擇，真的可以自由選擇嗎？”希望女神可沒有說過還有這種事情：“如果我選擇作玩具，會怎樣？”
“我們會讓你重新做玩具，讓你回到你喜歡的地方去。不過，三年後，我們會製造一次意外，殺死你的本體，讓你的副本取代你的身份。”
羅逸群盯着羅崗的眼睛：“羅上校，像你這種級別的高級戰士，如果選擇了做玩具，簡直太可惜了。這幾天你也看到了，作為一個高級人類會享有什麼樣的特權，會得到什麼樣的快樂。而作為一個玩具，你什麼也沒有，就連你的生命也不屬於你。”
“可是我怎麼知道你給我的資料是不是編造的？”
“這很重要嗎？為什麼一定要真實的？”羅逸群反問道：“關鍵是你成了一個高級人類，你得到了玩具們做夢都得不到的好處，不是嗎？你是一個聰明人，我相信你會做出對你最有利的選擇的。”
羅崗沉默了。羅逸群說得沒錯，不管那些資料是不是真實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羅崗用這樣的記憶取代自己目前的記憶，只要高級人類承認羅崗的身份，那麼羅崗就是一個高級人類，他就會得到許多夢寐以求的東西。成為一個高級人類的太空戰士，在浩瀚的宇宙中往來奔馳，那是一種多麼愜意的生活啊！
羅崗有些心動了：“可是如果我是克隆人羅崗，那麼你為什麼會承認你是我的重孫子呢？”
“道理很簡單。這是一場遊戲，在遊戲沒有結束之前，我不得不按照遊戲的規則來辦事。事實上，在十天前，我的確把你當作我的太爺爺羅崗，因為我不知道你正在參加一款真人騷遊戲。
另外，我可以告訴你一點，在克隆你的時候，所使用的細胞的確是從四百多年前埋葬在珠穆朗瑪峰雪堆下的羅崗的身體上取下來的。因此從某種意義上講，你是克隆人羅崗，也是真正的羅崗的翻版。”
按照羅逸群的邏輯，四百多年前的確有一個叫做羅崗的登山運動員，他也的確死在了珠穆朗瑪峰上。四百多年之後，阿爾法克隆試驗室的人發現了羅崗的屍體，並且從屍體上取下一個細胞，克隆出現在的羅崗。
羅逸群的解釋合乎邏輯，羅崗找不到反駁的地方。但是羅崗卻知道，即便自己目前的記憶是假的，但是有些東西確是真實存在的。那就是羅崗和段靈他們的感情，還有玩具們的痛苦。如果羅崗接受羅逸群的建議成為一個高級人類，難道羅崗會忘記和段靈之間的感情嗎，難道羅崗會接受高級人類的行為邏輯，把段靈當作一個玩具來戲耍嗎？
不，這不可能！
看到羅崗在猶豫，羅逸群舉起手中的腕錶說道：“觀看畫面不足以影響你的判斷，你可以戴上這個月亮，他會幫助你開啟被封閉的記憶，好好感受一下吧。你有三天的時間作出決定，以便於我們選擇封閉你哪一部分記憶。”
整整三天，羅崗一直躺在資料庫中，貪婪的回憶湧入腦海里的記憶畫面。月亮是高級人類最核心的機密之一，它可以對人類的大腦進行一定的操作，能夠增強記憶。通過月亮的啟發，羅崗腦海里某些沉睡的區域開始活躍了，大量的記憶重新浮現。
和觀看畫面不同，通過自己大腦浮現出來的畫面更真實，因為那不僅僅是畫面，其中還有當時的思維活動。羅崗感覺到自己已經分裂了，它不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人，一個是登山運動員羅崗，一個是鋼甲戰士羅崗。
兩個人，兩組記憶，但是卻存在同一個大腦中。這兩組記憶為了爭奪大腦的控制權，展開了殊死的搏鬥。兩組記憶都是那麼清晰，那麼真實，羅崗一個也不想放棄。
羅崗嘗試着把兩種記憶融為一體，可是他辦不到。因為這是兩組完全不同的記憶，在道德標準上兩個人存在着截然相反的觀念。登山運動員羅崗擁有正義感，他痛恨高級人類，發誓要把高級人類的統治推翻。然而高級戰士羅崗卻具有極強的優越感，他蔑視一切低級人類，極力維護六級身份認證制度。
整整三天，羅崗就像經歷了一場大戰似的，身心疲憊不堪。當羅逸群再次來到資料庫的時候，羅崗幾乎已經不能站立起來了。
羅逸群看了看羅崗，搖搖頭說道：“羅上校，真沒有想到你會如此痛苦，看來玩具們對你的影響太大了。怎麼樣，讓我來幫助你消除痛苦吧？”
羅崗掙扎着站立起來，無力地說道：“痛苦是永恆的，無論我選擇哪一種身份，我都會保留對另外一個我的記憶片斷，因為兩種記憶已經部分融合，再也分不開了。”
“的確是這樣，這就是a類體驗者面臨的最大風險。你已經和遊戲公司簽署了授權合同，即便是你真的無法忘記那一段記憶，你也得不到任何賠償。”羅逸群開啟了一台電腦，一束桔黃色的光束照射到羅崗身上：“羅上校，最後選擇的時間到了，請選擇。”
“我……選擇……做一名……戰士！”短短八個字，幾乎耗盡了羅崗所有力量，他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出來的。羅崗作完選擇，立刻閉上了眼睛，淚水滾滾而下。
一股冰冷的寒流湧進羅崗的大腦，羅崗感覺到一陣暈眩，那些關於登山運動員羅崗的記憶逐漸淡去。珠穆朗瑪峰的大雪崩消失了，段大鵬消失了，和平飯店消失了……最後段靈和小絲也消失了。在羅崗的大腦中，有許多個部位似乎被蒙上了一層厚厚的膜，它們再也不能活躍起來，似乎進入了沉沉的夢鄉。
當羅崗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離開資料庫，來到一座豪華而又巨大的宴會廳中的沙發上。在宴會廳正中央擺放着一張餐桌椅，上面堆滿了山珍海味。羅逸群，邊少波，聶小蘭站在桌子旁邊，正在面帶微笑的看着他。
羅崗一下子跳了起來，茫然的舉目四顧。當他看到邊少波和羅逸群的時候，眼睛一亮，“啪”的行了一個軍禮：“報告將軍，中校羅崗報道，請指示！”
羅逸群和邊少波對望一眼，同時哈哈大笑道：“中校，羅崗先生，你已經不再是中校了，你現在晉陞為上校。這是我們為你舉行的慶功喜筵，哈哈，你還滿意吧。這位是聶小蘭中校，從今往後歸你指揮。”
“感謝將軍提拔，羅崗一定不負所望。”羅崗再次行了一個軍禮，高高興興地走到桌子旁邊。
“報告長官，中校聶小蘭報道，請指示！”小蘭也對羅崗行了一個軍禮，然後上下打量了羅崗一番，低聲說道：“大帝，你還記得我嗎？”
人類自從發生分裂以來已經三百三十多年，六級分類身份認證制度在一片爭議聲中出現，歷經幾百年磨難，最終成為地球聯邦的一項基本國策。在六級分類認證制度下，高級人類，特別是那些號稱一等公民的a級人類獨攬整個人類的統治權，擁有超卓的地位。而那些被當作玩具圈養的人類在經歷了幾百年無望的等待和抗爭之後，絕大多數認同了自己的命運，甘心做高級人類的玩具。
玩具制度經歷幾百年的發展改進，為了給高級人類提供更多的樂趣，玩具的種類和功能也在不斷豐富中。最初高級人類只是簡單的把玩具們分成甲乙丙三類，但是科技在進步，高級人類的欣賞口味也在不斷變化，為了更好地發掘玩具們的娛樂價值，許多新玩具被研製出來了。
這裏面不但有通過自然進化來的野生玩具，而且還有經過基因嫁接技術開發出來的變異玩具，有克隆玩具，也有仿生機器玩具。當然玩具的種類多了，他們的功能也得到了細化，有的是只知道生產的勞動型玩具，有的是專司陰謀詭計的智能玩具，還有專門在角斗場廝殺的戰鬥性玩具等等。
另外還有一種玩具，那就是高級人類扮演的臨時玩具。
高級人類整天觀看玩具們的表演未免會厭煩，於是有一部分就希望自己到玩具當中去以一個玩具的身份體驗一下玩具們的生活，或者是按照某一個特定的劇情進行一次愚弄玩具們的遊戲。
於是天網公司為了適應市場需求，開發了大量大型真人騷遊戲，將成千上萬的高級人類派遣到玩具世界中去。於是玩具們的世界，變成了高級人類互相競爭的遊戲市場，玩具世界變得更加血雨腥風了。
羅崗就是這樣一個遊戲體驗者，他以一個中級鋼甲戰士的身份歷時五年，扮演甲級玩具演繹了一場《雪人傳奇》。正當羅崗為玩具們的凄慘命運而痛不欲生的時候，他參加遊戲的時間到了，不得已被召喚回來，重新獲得了高級人類的記憶。因為在《雪人傳奇》的最後階段，羅崗指引另外一個遊戲體驗者彩月揭穿了希望神教欲圖反抗高級人類統治的大陰謀，羅崗榮立三等功，從中校晉陞為上校。
高級人類迷戀六級身份認證制度，並且沉迷期間不能自拔。但是就是他們也沒有想到，他們這些高高在上的人類也面臨著分化的可能。一部分高級人類自認為自己的能力比另外一部分高級人類強大，自己理所應當的比他們高級，應該成為更高級的人類，應該可以把一等公民當作玩具來戲耍。
爭論無可避免地開始了，早在一百多年前高級人類就分裂成了兩大陣營。一派是以地球上的文職人員為主，在地球聯邦議會議長孔言達的率領下主張維持現狀。
畢竟高級人類的數量只不過四百多萬，而他們統治的玩具們卻有兩百多億，如果再加上各大殖民星繫上的外星人的話，每個高級人類平均擁有近十萬個各類玩具。這麼多的玩具想怎麼玩就怎麼玩，一輩子也玩不了，何必再增加幾百萬個新玩具呢？
另外一派以月球為基地，彙集了幾乎所有的地球戰神。這一派主張強者為王，高級人類必須再次細分出幾個等級來。因為這一派掌握着整個地球聯邦幾乎所有的軍隊，因此它們試圖強行推行自己的主張。
這就是宇網的由來。軍人們為了推行自己的主張，不顧文職人員的抗議，強行在地球，月球，以及人類的各大殖民星球架設宇網系統。面對軍隊的強大壓力，在接到軍方死亡威脅的情況下，孔言達一派明智的選擇了沉默。當初，六級分類認證制度就是這些文職人員們提出來的，如今，他們終於要承受自己創造的制度的苦果了。
今天，是宇網系統正式開通啟用的時刻，軍方在月球基地舉行盛大的開幕儀式。整個地球聯邦的高層人士，以及各大殖民星球上的代表都來了。月球基地太空船往來穿梭，一片繁忙的景象。
這些來參加開幕儀式的來賓中有的喜氣洋洋，有的垂頭喪氣，因為宇網系統開通的那一刻，這些人類的身份和地位就要發生微妙的調整，有的成為主人，有的則會降格為玩具了。
一艘太空戰艦從地球上的珠峰軍事基地騰空而起，載着地球上的代表去月球參加開幕典禮。雖然這艘太空船中裝載的絕大多數是軍人，但是這些軍人們卻並不像月球基地上的軍人那樣開心，反倒一個個神情嚴肅，一幅悲傷落寞的樣子。
珠峰軍事基地隸屬於地球聯邦衛戍司令部，因為獨一無二的地理位置關係，他們不可避免的和留守在地球上的高級人類的接觸多一些。因此在高級人類為了天網和宇網爭吵不休的時候，珠峰基地的高級人類倒向了孔言達一派，成為孔言達手中唯一一支武裝力量。
戰艦指揮室內，珠峰基地總司令，地球聯邦第一軍區大元帥，高級地球戰神邱萬年看着在舷窗中逐漸擴大的月亮，擔憂地說道：“小羅，小邊，我們的計劃有可能成功嗎？”
“我看成功的機率幾乎等於零。畢竟我們第一軍區雖然擁有四支艦隊，綜合戰鬥力屬於各大軍區之首，但是我們面對的可是四個大軍區，他們的整體實力至少是我們的三倍。四十個地球戰神中有三十二個在他們的陣營。”
邊少波將軍的神情同樣很緊張，嘆息一聲說道：“即便是我們取得了成功，也只不過是把這個進程推遲了幾十年而已。幾十年之後，我們就沒有機會了。”
“除非是奧古斯都大帝親臨，否則這一進程無法逆轉。”羅逸群和邊少波的意見相似：“以卵擊石，可能會毀了整個地球。”
“幾十年足矣。你們都是軍人，要有軍人的骨氣，哪怕只是一秒鐘，也值得我們去爭取。”邱萬年雙眉一跳，整個人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蓬勃的力量：“小羅，你太爺爺那邊怎麼樣？”
羅逸群尷尬的笑了笑：“他是羅崗，不是我太爺爺。羅崗的記憶已經部分被消除，目前正在第七作戰室，中校聶小蘭在陪着他。”
“報告！”一個作戰參謀走了進來，對着邱萬年敬禮道：“元帥大人，月球基地來電，四大元帥，聯邦總統，聯邦議長因為等不到你，已經明令典禮開始，三十分鐘之後，按動啟動宇網系統的按鈕。”
“時間剛剛好。命令戰艦加速前進，二十分鐘之後直接在典禮現場降落。”邱萬年冷哼了一聲，對羅逸群和邊少波說道：“你們兩個下去吧，密切監控所有通信頻道，一旦發現異常，立刻彙報。”
在一個作戰室里，一身戎裝的羅崗顯得格外興奮，他在地上來回走動着，一邊搓手一邊說道：“沒想到，真的沒想到，我竟然可以去參加如此隆重的典禮，而且還是元帥大人的貼身護衛。我簡直太幸福了，我一個小小的中級鋼甲戰士竟然可以做高級地球戰神的貼身護衛，說出去，我的戰友們一定不會相信。”
一身軍服的小蘭比平時少了幾分嫵媚，卻多了幾分英氣，她坐在一張椅子上，看着興奮不已的羅崗，臉上顯出迷惑的神情：“真的那麼高興嗎，不就是一個高級地球戰神。按道理，應該是他來給你做護衛才對。”
“聶中校，這樣的話千萬不要再說了，這是對元帥大人的不敬。”羅崗站在聶小蘭面前，沉着臉說到：“身為一個軍人，積極向上是對的，但是妄自尊大是不可取的。”
“難道我真的看錯了？”小蘭低聲嘀咕了一句，臉上居然顯出一絲悲傷。
“嘟嘟嘟……”房間內的警報器突然想起：“羅崗，聶小蘭，目的地已經到了，請馬上趕往停機坪，和元帥大人一起登陸。”
“太棒了，終於到了。”羅崗一個箭步衝到門口：“聶中校，快跟我來。”
在月球基地某處的一個山谷中，臨時搭建的廣場上已經人山人海，來自全宇宙的代表和他們的隨從們雲集於此，前來參加希望四號伺服器的啟動儀式。在廣場的正中央，矗立着一個邊長三百多米的銀白色立方體，這就是希望四號伺服器。
地球聯邦總統，議會議長，四大軍區的元帥各自乘坐一架小型飛行器在廣場上空盤旋。擴音器里傳來聯邦總統的聲音：“來賓們，朋友們，你們期待已久的時刻終於來到了。現在將有我，四大元帥，議長大人一起按動下面的按鈕，人類有史以來最偉大的發明即將正式投入運營了！”
“萬歲，萬歲！”成千上萬人發出雷鳴一般的歡呼聲！
“慢！這麼大的事情怎麼能少了我邱萬年！”天空中突然傳來一聲斷喝，邱萬年宛若一個天神一般從天而降。在邱萬年身後，是四架小型穿梭機，上面載滿了珠峰軍事基地的與會代表。
邱萬年不悅的質問總統：“總統大人，你明知道我即將來臨，怎麼提前啟動希望四號，莫非想剝奪我這份榮耀嗎？”
“邱元帥，哪裏哪裏。我們久等邱元帥不來，才經四大元帥共同商議，決定由我和議長大人共同代表你，來按動開啟希望四號的按鈕。”
總統尷尬的笑了笑，手中的控制器緩緩飛向邱萬年：“既然元帥大人親臨，這個按鈕自當由元帥大人來按動了。”
邱萬年接過控制器，緩緩降落在地面上。另外四個高級地球戰神看到邱萬年來了，也不急於按動按鈕，紛紛降落在邱萬年身邊，彼此寒暄了起來。
這五個人是除了奧古斯都之外，地球聯邦戰鬥力最強大的五個人，全部都是大元帥軍銜，統領着地球聯邦全部的軍事力量。這些人常年在各大殖民星球巡視，今天要不是因為開啟希望四號，很難聚在一起。
五個人旁若無人的聊了起來，時而爆發出爽朗的大笑，如同親兄弟一般。在這五個恐怖的存在面前，其他人只能選擇沉默，耐心的等待他們結束，沒有一個人敢出聲打擾，也沒有一個人敢靠近他們。
然而，令人震驚的是一個肥胖的女人卻突然走了出來，一步步向邱萬年靠近。地球聯邦經濟部長唐芊芊走到邱萬年身邊，不悅地說道：“邱元帥，你在浪費大家的時間。”唐芊芊說完，突然舉起一隻激光槍，對準邱萬年手中的控制就扣動了扳機。
沒有人驚呼，也沒有人緊張，因為他們心中很清楚，在高級地球戰神面前，一隻小小的激光槍連他的一根頭髮都打不掉。另外四個大元帥也是這種看法，他們看着撲過來的唐芊芊，同時開懷大笑了起來。
“大膽！”邱萬年右手一舉，紅光閃過，唐芊芊和那隻激光槍就瞬間消失了。高級戰伸出手，果然非同凡響。在場的大多數人根本就沒有看清楚邱萬年做了些什麼，那個肥胖的唐芊芊就完全被氣化了。
“呼啦”一聲，四個高級戰士撲了過來，站在邱萬年面前，惶恐不安地說道：“元帥！”
“廢物！”邱萬年右臂再次毀出，四個高級戰士中的三個連哼都沒有哼一聲，就遭到了和唐芊芊同樣的下場。唯有羅崗獃獃的站在原地，看着三個同伴瞬間變成了氣體，嚇得目瞪口呆，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高級戰伸出手，竟然連一個護衛都不能解決，邱萬年勃然大怒，突然暴喝一聲，雙臂高舉，一棵巨大的能量球在空中形成。這是邱萬年畢生功力所集，其破壞力可以說得上毀天滅地。觀眾們當中有識貨的人，立刻知道大禍臨頭了，慌忙駕駛着飛行器高速離開，以免被殃及。
“邱元帥，何必呢。”地球聯邦第三軍區米林大元帥認為邱萬年小題大做：“千分之一的力量足矣，別傷到了來賓。”
已經嚇懵了的羅崗終於清醒了過來，知道大元帥要毀滅他了，求生的慾望令他來不及多想，立刻登上一駕小型飛行器騰空而去。
“哪裏走！”邱萬年大喝一聲，雙手一推，那顆已經擴大到足球場大小的能量彈呼嘯而出，瞬間擊中了正在飛行中的羅崗。沒有爆炸聲，沒有火花閃耀，邱萬年的能量彈即便是一艘開啟了全部防護罩的太空戰艦也能被摧毀，一艘小小的飛行器哪裏受得了。邱萬年的能量彈如同什麼也沒有遇到一般，升空數十萬米，消失在月球大氣層之外了。能量彈所過之處，一切都不存在了，甚至連空氣也消失了。
還好邱萬年的能量彈對準天空釋放，否則的話在場眾人中有很大一部分會遭殃。驚魂未定的觀眾們又都跑了回來，紛紛誇讚邱萬年的能量彈威力巨大。
“老邱，你還是那個急脾氣。”地球聯邦第三軍區大元帥年紀最大，因此倚老賣老地說道：“你該改改了，否則的話你的原動力再也不會進步。”
“唉呀，元帥大人好本事啊！”孔言達一臉媚笑地走過來，拍手稱讚道：“元帥大人一定是認為我們的典禮儀式太單調了，因此才搞出這樣一個插曲，以增加喜慶的氣氛。”
“什麼喜慶的氣氛。在如此隆重的慶典儀式上，竟然讓心懷不軌的人偷襲我，我的四個護衛辦事不力，死有餘辜！”邱萬年瞪了一眼孔言達，舉起右手說道：“控制器氣化了，你們還有沒有備用的？”
“控制器只有六個，每個控制器控制着十八位密碼，一共一百零八位密碼聚齊才能開啟希望四號。惟今之計，只能命令聯邦科學院馬上再趕製一個控制器，估計需要一個小時。”
控制器雖然被邱萬年摧毀了，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敢於指責他。聯邦總統無可奈何的發佈命令，責成聯邦科學院在一個小時之內趕製出一部新的控制器來，希望四號的開啟儀式也不得不往後推一個小時。
典禮儀式上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參加典禮儀式的人有的歡樂有的焦急。歡樂的人是那些自認為實力不足以在新的身分認證制度下取得優越地位的人，他們是抱着上刑場的心態來的，現在能夠晚一個小時被宣判，也是一件幸事。如果可能，他們真的希望聯邦科學院出點差錯，最好是希望四號伺服器永遠也不能啟動。
然而另外一些即將成為更高級人類的來賓們已經等不及了。希望四號投入運營，宇網控制整個世界，新的身分認證制度就會同時啟動，將會有接近三百萬名高級玩具誕生，這些自認為會在新制度下取得卓越位置的人已經開始尋找新的玩具，並且在心中籌劃新的娛樂方法了。
一個小時對於某些人類說很漫長，對另外一些人卻很快，但是無論感覺快還是慢，一個小時很快過去了，聯邦科學院不辱使命，按時趕製了一個新控制器。
“儀式馬上進行，五位大元帥，我們一起開始吧？”聯邦總統已經等不及了，拿到控制器后立刻按動了按鈕。
其他四個大元帥也舉起控制器，毫不猶豫地按下了按鈕。數百萬盞彩燈亮了起來，希望四號伺服器發出一陣輕微的轟鳴聲。只要邱萬年按動最後一個控制器的按鈕，希望四號伺服器就會完全啟動，宇網將會取代天網成為新一代控制系統。
“邱元帥，快按動按鈕啊！”一個大元帥看到邱萬年遲遲不願意按動控制器，催促道：“這一刻我們期待了百年，現在終於來到了，你怎麼這麼磨磨蹭蹭的？”
邱萬年拿着控制器，即沒有按動按鈕，也沒有搭理大元帥的責問，而是抬頭望着天空，臉上顯出焦急的神色。在月球的天空中，一個藍色的美麗星球靜靜的懸浮着，那就是地球，是所有人類共同的家園。
邱萬年似乎在等待什麼，但是最終他沒有等到。邱萬年嘆息一聲，緩緩按下了按鈕。觀眾們都懷着期待的心情看着希望四號伺服器，等待那激動人心的一刻。然而人們什麼也沒有等到，希望四號伺服器靜靜地矗立在廣場中央，一點變化都沒有。
這種結果所有人都沒有料到，邱萬年更是目瞪口呆，他看着手中的控制器，低聲呢喃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總統勃然大怒：“怎麼會是這樣，一定是聯邦科學院那幫傻子搞的鬼。來人哪，把聯邦科學院院長給我抓來。”
十幾個總統護衛騰空而起，向聯邦科學院方向飛去。然而他們只飛行了四五百米，就突然撞倒一層透明的神秘物質上，從空中摔落。
人們震驚的發現，天空中突然出現了一層粉紅色的光暈，將整個月球表面都籠罩在其中。地球不見了，太陽不見了，煩亂的星空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無邊無盡的粉紅。
“在我的領域之內，一切由我來作主。”一個聲音突然傳來。這聲音彷彿從遙遠的宇宙盡頭傳來，洪亮而悠長，直接震撼在每個人的心中。
“作為人類，你們不但不自愛，反倒恃強凌弱，玩弄自己的同胞。你們自私的慾望已經膨脹到無以復加的地步，你們無可救藥了！”
“你是誰，你在哪裏？”五大元帥紛紛騰空而起，向著聲音的來源奔去。然而他們遭到了和那些高級戰士同樣的下場，被一層強大的神秘物質硬生生地按在地上。
“最大的領域，可以包裹整個宇宙。我把月亮轉移到一個平行空間裏，這裏沒有時間，也沒有玩具，這是你們的世界，盡情享受吧！”大笑聲中，那個聲音逐漸遠去。
“扎果！”聯邦總統高呼。
“羅崗！”邱萬年的聲音都在顫抖。
“大帝！”小蘭已經熱淚盈眶。
在遙遠的地球，拉薩城一片歡騰，在八大戰將的護衛下，新的轉世靈童終於抵達了拉薩。坐在祭壇之上的轉世靈童突然抬起頭，指着天空中的月亮說道：“桃子，粉紅色的桃子！”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