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魂兮歸來 第五章:因為我不是人
蕭琉璃柳眉倒豎,只不過別人看不見罷了。
只聽見她嬌喝道,“誰要你的衣服。”
凌塵看着厚顏無恥的倩影,忽然有些無奈起來——你不要,你往頭上蓋是要鬧哪樣?
看着看着,他的眼神慢慢起了變化——該不會是女流氓吧,覬覦我的美色!
沉默,良久的沉默無限蔓延着。
直到外門弟子偏頭輕咳了一聲,才打破了這個詭異的氣氛。
凌塵這才質問她,“那你蓋在頭上作甚?”
什麼鬼?
蕭琉璃抬手摸了下頭上蓋着的東西,觸手柔軟。
小臉在無人發覺的情況下微微泛紅着——要丟死人了,居然真是這廝的衣服。
她背對着凌塵,抬手將那件衣服扯了下來,隨手一扔。
“不就是件衣服,還你還你,姑奶奶我還嫌臟呢!”
說完之後,頭也不回的離開這間屋子。
凌塵眨着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外門弟子也悄然離去,只剩洛言風與凌塵面面相覷着。
翌日她來到這間屋子的隔壁,悄悄去看凌靈醒來了沒有。
看着還在沉睡中的凌靈,蕭琉璃搖了搖頭。
就在她打算走出外門弟子的屋子時,和最不想碰見的凌塵撞了個正着!
竟是冤家路窄!
蕭琉璃反應極為迅速,她馬上抬手遮住半張小臉,試圖矇混過關。
然而凌塵慧眼識人,念念有詞的打量着,“閣下我看着很面熟。”
蕭琉璃清了清嗓子,壓低聲音,“那你一定是看岔了,我能夠肯定和你從未見過。”
凌塵自然堅定自己的想法,看着看着,終於察覺出不對勁了。
這人他當然見過!
這不就是昨天把他衣服蓋頭上的女流氓嗎!
而且,這張臉他記得,之前在京城的千金坊和他借錢來着!
他大聲喊道,“我想起來了!你就是在千金坊和我借銀子的姑娘!”
回想起當日的事情,凌塵簡直是追悔莫及。
那是個風和日麗的一天,凌塵自從被廢去一身武功之後,閑散的在京城四處溜達着。
他也不是嗜賭之人,不過偶爾小賭怡情。
那天他正猶豫着該押大還是押小的時候,一隻縴手直接搶過他的銀子,押在大的那方。
在他一臉懵逼的時候,身側嬌聲傳來,“你相信我,絕對沒錯。輸了算我的,贏了算你的!”
左右思量之下,凌塵覺得自己不虧,也就任由這個女子胡鬧着。
開盤了之後——
慘敗!敗得極慘!
他轉頭看向女子,露出如沐春風的笑容,“說好了,輸了算你的。”
女子不甘示弱的說,“我不會錯的!你再借我銀子,我翻盤給你看!”
凌塵上下打量着她,“要是再輸了怎麼辦。”
“輸了我還你銀子啊,我還能跑了不成!”
凌塵見女子花容月貌,身上穿着的也是做工精細的裙子,還用金絲線縫製着,想來也不會是那種會耍賴的市井小人。
因此,他把錢借給了她。
這次女子押了小的。
開盤了——
慘敗!敗得更慘了!
一隻纖纖素手繼續伸到他跟前,“給錢。”
凌塵有些猶豫的放上銀子,“最後一把了,輸了我也沒有了。”
女子斬釘截鐵的拍着他的肩膀,“放心,我幫你把本全部撈回來!”
在女子堅定的眼神下,凌塵相信了,後來他才發現——
我信你個鬼,信了你的邪!
連續遭遇三次開盤慘敗的結果,女子怒指着莊家,“不可能!你們絕對出老千了!”
這番話引來了圍觀者的頻頻張望,幾番唇槍舌戰之下,莊家也不樂意,領着十幾名打手就揚言要揍人。
當然是揍那個女子了,這事情從頭到腳跟他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誰知道女子拉着他就跑出了賭坊,到了街角處,女子沖他眨眼說,“你等下,我去給你買包子吃,就當壓壓驚了。”
凌塵看着女子信誓旦旦的樣子,他信了,然後半炷香過去了,一炷香過去了,女子蹤跡全無。
這時候的凌塵才發現——
他被騙了!
女子要是有錢買包子的話,哪裏需要和他借錢呢?
世道真的變了,人性真的泯滅了。
感慨了許久之後,凌塵為這次的慘狀下了結論——不是他太蠢,是他太善良了。
蕭琉璃被凌塵盯得渾身不自在,“那什麼,好漢不提當年勇。”
收回思緒之後,凌塵一字一句道,“我只知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蕭琉璃微微蹙起秀眉——照理說這事情活該她理虧在先,可她就不相信千金坊里的莊家沒有動過手腳,絕對是出老千了!
如果凌塵知道蕭琉璃還在想着是別人出老千,一定會在心中暗忖——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蕭琉璃訕笑豪情萬丈道,“不就是幾兩銀子,我帶你去個好地方,咱們恩怨一筆勾銷。”
凌塵看着她豪氣干雲的樣子,有些將信將疑的跟她去。
等到了目的地,凌塵眨巴着眼瞧着眼前的溫泉。
泉水中蒸騰着熱氣,溫泉外還有一些草木花卉。
“這裏是冷泉,療傷的好去處。平常人根本就進不來,誰讓我和靈嫣師叔關係好呢!”蕭琉璃有些志得意滿的解釋着。
張望了許久之後,凌塵雙拳收緊,“能修復破損的經脈嗎?”
蕭琉璃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當然能了,還能提高修為和靈力呢。”
冷泉位於璇璣閣中,是白靈嫣的底盤。
聞言,凌塵可謂是喜出望外——這麼說他能恢復先前的武功了?
然而過於興奮的凌塵,並沒有意識到靈狐宮的人靠的是修為和靈力生存着。
靈狐宮有着廣泛的靈脈之地,三大尊主居住的地方,便是其中靈脈最為充裕的地方。
良久之後,凌塵接着問,“需要寬衣沐浴嗎?”
此話一出,換來的是蕭琉璃不客氣的白眼——這小子轉世輪迴一次,把腦子轉傻了?
“你出門忘帶腦子了?凈說些廢話!”
她見凌塵到現在遲遲沒有入湯沐浴的意思,心忖怎麼越來越墨跡了,這可不好,師父很討厭墨跡藏着掖着的人的。
凌塵瞅了瞅神情自然的蕭琉璃——她怎麼還不走呢?我都說我要寬衣沐浴了,她怎麼還繼續留在這呢?
接着,一個可怕的念頭浮上他的心頭。
聯想到昨日衣服蓋頭的事件,他看着蕭琉璃的眼神變了。
說到底,蕭琉璃依舊是個女流氓啊。
磨蹭了許久,凌塵才有些支支吾吾地提醒,“那我都要寬衣解帶入湯了,你難道不應該避下嫌?”
凌塵以為說的這麼通俗易懂了,凡是有腦子的人都該明白了,可他錯了。
只見蕭琉璃奇怪的看着他,小臉上端的是莫名其妙。
“為什麼要避嫌?”
“男女授受不親啊!”凌塵有些抓狂的說著。
男女授受不親?蕭琉璃輕眨了下雙眼——是了,凡間的男女好像是講究這個,可問題是她不是啊。
她想也不想就脫口而出,“可我不是人啊。”
凌塵以為自己聽錯了,伸手掏了下耳朵,“你再說一遍。”
蕭琉璃出乎意料的脾氣溫順,再次重複了一遍,“我說我不是人。”
最後還奇怪的問他,“有什麼問題嗎?”
看着蕭琉璃眼中的懵懂無知,凌塵終於懂了。
這廝從頭到尾都是在覬覦他的男色啊!
他馬上攏了攏衣裳,和她保持着合適的距離,“我知道我長相俊美,尋常女子會覬覦很正常,你好歹也找個好一點的借口啊,我不是人這個借口是不是太貶低自己了。”
後知後覺明白過來的蕭琉璃,狠狠啐了他一口,“我呸!”
她上上下下打量起凌塵來,最後撇嘴道,“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姑奶奶我還不愛看呢。”
她邊走出冷泉邊自言自語,“這丫自我感覺太良好了,是誰給他勇氣,居然說我覬覦他,瞎子才看上他!”
生氣中的蕭琉璃,並沒有意識到她夾槍帶棒的把自己師父給罵進去了。
出了冷泉,就看見了外面站着的白靈嫣。
只見她一襲雨過天青色的衣裙,正笑語嫣然的站在那裏。
她邊朝白靈嫣走去,邊不滿的抱怨着,“靈嫣師叔,拂蘇這一世輪迴轉世成普通的凡人,滿嘴的男女授受不親。他也不瞧瞧他那樣,渾身上下沒半點看點,哪只狐狸要看上他了一定是缺心眼!”
“咳咳。”
白靈嫣忽然輕輕咳了一聲。
蕭琉璃面露憂色,“靈嫣師叔,你怎麼了?”
不等白靈嫣說些什麼,她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你是被他噁心到了。”
就在這時,蕭琉璃忽然感受到遍體生寒。
奇了怪了,這種感覺明明是師父在的時候,她才會有來着,莫非——
她仰頭看去,就看見立在落月亭上的白靈汐。
她摸了摸鼻子——剛剛好像說看上拂蘇的狐狸是缺心眼來着,師父她老人家應該沒有聽到吧。
想着,蕭琉璃沖白靈汐寒暄着,“那什麼,師父,好巧啊。”
蕭琉璃弱爆了的轉移話題功夫,讓白靈嫣忍不住撫額嘆息,這都什麼活寶啊。
白靈汐縱身一躍,月白色的裙裾翩然而動,她來到二人身前。
她冷冷的看了眼蕭琉璃,就見她垂頭認錯狀。
接着對看好戲的白靈嫣輕聲問,“確定是他了?”